第151章 (狐夭夭篇)
醉霄閣,宋昱同郎修傑坐在二樓雅間,位靠窗邊,可以很好的看到外邊的景致,清風徐來,帶著夏日的炎熱,所幸一旁配了一小盆冰,所以房中並不覺熱。
“在下宋昱,對郎兄早有耳聞,如今一見,屬實是在下的榮幸。”宋昱率先開口,嗓音溫潤,抬手給郎修傑行了個禮。
這話若讓別人說起,定會覺得這人是在諂媚,套近乎,可這話出自宋昱耳中,便讓郎修傑覺得似乎本就如此。
郎修傑一愣,他似乎有些明白雁寒為何會同這人結交了。
當初聽到雁寒一直誇他的時候,自己還在心底暗自非議過他呢。此時一見,郎修傑才知竟是自己過於小肚雞腸。
“郎修傑,幸會。”雖是認可了他,但是郎修傑待剛剛認識的人都是這樣一副熟悉卻又疏遠的模樣。
說罷他也抬手,給宋昱回了個禮。
兩人生的都很好看,因此小二送菜上來時,都覺得這件雅間因的這兩人在此而變得與往日不同了。
待小二上好菜,宋昱便瞧了小五子一眼,他立刻反應過來宋昱是什麽意思,跨著步子,跟著小二便出了房門。
宋昱對郎修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便開動了起來。
郎修傑不知宋昱這是何意,於是皺著眉頭問道,“不知今日宋兄叫在下來醉霄閣所為何事?莫非隻是為了吃頓飯?”
宋昱夾菜的手一頓,隨後淡淡一笑,將手上的動作完成,然後隨意將筷子放下,“郎兄不必多慮,宋昱隻是請郎兄吃頓便飯,便無其他意思。”
吃飯?郎修傑皺了皺眉,忽而想到剛剛在陳府門口的情形,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宋兄是為著剛剛的事?”
宋昱並未開口,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他並不想幹涉別人的生活,隻是此時來醉霄閣卻又的確是為著這事。
“我同雁寒很早便相識了,他此次調查這個案件,原因也是為著我兄弟天佑。”
宋昱一愣,對於他們早便相識之事,他是不知的,陳雁寒也從來沒有同他提過。
像是被壓抑了許久,找不到宣泄口似的,這個話頭挑起來,郎修傑便像是停不住了一般,給自己喂了杯酒,繼而開口。
“你肯定很奇怪,為何陳家這般厭惡我,一個皇上欽點的探花郎。”
聽他這語氣愈發的不對,宋昱直覺他要說出什麽秘密,他連忙開口,“郎兄,菜涼了。”
宋昱示意他停住這話,不要再繼續下去,兩人吃了這頓飯便散了。可是郎修傑卻不這樣想,他抬眸看了眼宋昱,像是心中不痛快一般,直接開了口。
“陳縣令知道,我心悅雁寒。”
這話一出,宋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一動不動,僵在了原地,“什,什麽?”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清楚了,隻是這句話卻一直在他腦海裏遊蕩,郎修傑說,他心悅雁寒?
可,可是他們都是男子啊!宋昱覺得這句話正在悄然打破自己一直固守以信的東西。
見著他的反應,郎修傑笑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眼神一側,眸子下垂,看向外邊的街景,“你沒聽錯,我心悅雁寒,這沒什麽不能說的。”
宋昱知道自己失態了,於是咳了一聲,慌亂的拿起被子喝了一口,哪料杯中是酒,他猝不及防被辣到,差點沒吐出來。
一隻青花杯子被人執到麵前,宋昱一愣,知道是郎修傑端過來的,他道了句謝,隨後從他手中將茶杯接過,快速喝了一口,總算是衝淡了口中的酒味。
因著身體原因,他從小便不能飲酒,所以此時他才會覺得這酒極辣。
“陳縣令覺得我是個怪物,所以在知道的那天起,便不允許我們見麵。”郎修傑靜靜開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落寞。
宋昱心中又是一驚,按他的說法,那雁寒豈不是也並未拒絕?
“雁寒他……”宋昱緩緩開口,卻又覺得自己屬實說不出“心悅於你”這四個字,他還沒男子與男子也可以相愛的情緒中反應過來,因此這時看郎修傑的眼神也會不自覺的變得怪異起來。
宋昱自是覺得不對,可他控製不了自己,於是他隻得垂眸,不再去看郎修傑。
郎修傑也沒有發現宋昱的反應,或許是早便發現了,隻是對於這樣的眼神已經習慣了。
他的眼睛依舊看著窗外,執起酒杯,將杯中的酒喝盡,這才繼續開口,“皇上已經給我指了婚。”
郎修傑一句話比一句讓宋昱不能接受。剛剛還是男子同男子之間的愛情,此刻卻又跳轉了話題,宋昱下意識開了口,“那雁寒知曉麽?”
宋昱不覺得男子相愛這樣是錯的,他隻是一時間還不能接受罷了,此時聽到郎修傑說皇上已經替他指了婚,宋昱自是幫陳雁寒的,質問的話便這樣說出了口。
郎修傑似乎被他的質問說的一愣,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了,“皇上聖旨不可抗,況且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話音剛落,宋昱心中便湧起一陣憤怒,他緊繃著個臉,不接郎修傑的話。
陳雁寒那樣的男子,極其聰慧,若不是真心喜歡他,權衡著利弊,也是絕對不會同他在一起的,可見他是真的喜歡郎修傑的,所以宋昱剛剛才會發出那樣的疑問,可是郎修傑給出的答案實則並不能讓他信服。
房中驀的安靜下來,兩人都不曾開口,郎修傑不知道在看什麽,瞧得極其認真,而宋昱卻是在想著剛剛郎修傑的話。
待冷靜了一段時間之後,宋昱忽然歎了口氣,他開始想到各自的家族,看陳縣令如此反應便知,他是極為反對的。
而郎家是書香門第,出了一個郎天佑就夠家裏受的了,郎修傑不管是迫於天威還是礙於家中長輩,都是不會同雁寒廝守的。
況且這事何其荒唐,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雁寒不知?”宋昱緩緩開口,眸子仔細的打量了郎修傑一番。
郎修傑又飲了杯酒,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瞧著像是醉了,“聖旨是半月前到的,我不知如何同他說。”
宋昱緩緩起身,將杯中的茶喝完:“我知道了,我會把這個消息帶給雁寒,你不必謝我,那杯茶水便算作是答謝了。”
說完他便出了雅間,獨留郎修傑一人坐在原地,眸子依舊看向窗外,許久,他才勾起唇角,執起酒壺,直接往嘴中倒了起來。
房中斷斷續續的傳出嗚咽的哭音,宋昱聽到了,不過他隻是皺了皺眉,隨後便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