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付錦篇)
兩人因著耽誤了時間,於是便成了最後到宴會的。
因著這聲音,太後同上官宸都緘了口,一旁的王爺王妃,太監奴才們也都紛紛朝兩人看過去。
見著兩人後,紛紛不由的發出一聲喟歎出來。
原因無他,隻是這熠王,身邊那女子,竟是從前的錦貴妃付錦。
如今這人已是罪臣之女,雖遭皇上開恩,赦免了死罪,眾人卻也隻敢在私下裏交談,還沒人敢在太後陛下麵前,提起此女。
且她是宮中出去的棄妃,一女侍二夫,如此做派,卻叫人心中也藏了幾分不屑。
隻是這熠王倒是個什麽也不顧的,竟如此**裸的,毫不避嫌的就將此女帶著宴會中來,居然絲毫不怕觸陛下太後的黴頭。
兩人行了禮,便入了坐。
待他們入了座後,便開了席。
身後的婢女給太後倒了杯酒,她拿起喝了兩口,眼神忽地瞧著上官珩,於是開口道
“珩兒今日怎來的如此晚?”
上官珩看向太後,微微垂眸:“太後,我因著些事耽擱了,因此來晚了。”
太後微微一笑,看了看上官珩身邊的葉瑾,隨後又收回視線:“珩兒年紀也不小了,熠王府,也是該要個王妃了。”
葉瑾知道這太後看了她,隻是那有怎樣,她對這些事並不在意。
上官珩娶幾房小妾,她不在意,熠王府有沒有王妃,她也不在意,她隻想著任務圓滿完成,隻要上官珩不死,那便無事。
聞言上官珩下意識的看了葉瑾一眼,見她還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心下有股子失落。
她這模樣,是不在乎他。
偏生太後見他不搭話,又問了句:“珩兒覺得如何?”
上官珩隱隱對葉瑾的態度有些許生氣,卻又不得不告訴自己她是沒有記憶,現在這樣的神情很是正常。
可是內心又偏偏過不去那道坎,於是自行陷入糾結之中。
“謝太後記掛珩兒,隻是我命中帶煞,天生克妻,還是不要娶妻為好,免得害了人家姑娘。”
上官珩這話說的,葉瑾都快信了他的真誠了。
太後聞言倒是微微一怔,她倒是已經快忘了,這上官珩的確克妻。
隻是心裏想,嘴上可不得這般說
“胡說!你身為皇室王爺,怎可相信這般市井謠言?”
太後的聲音略有些大,一旁的上官宸正巧聽了這句話,他垂眸,眼中盡是戲謔。
這太後當真是信了這上官珩的鬼話,克妻?哼,這種鬼怪力神的,他可是從來不信的。
殺人的,那可是隻有人呐。
他緩緩看過去,“三弟可是多此一舉了,朕瞧著你身邊的那位,可是好的很。”
葉瑾皺眉,好好的,扯她幹什麽?
“哀家聽聞,珩兒想抬她為王妃?可有此事?”
太後淡淡出聲,可上官珩卻是聽出來她語氣中的不滿。
他點點頭:“確有此事。”
“珩兒你是知道的,這等女子,如此上不得台麵,是萬萬不能作為你的王妃的,讓她做個妾,那都是抬舉她了。”
葉瑾本來很認真的在看舞吃東西,原也不準備出聲,隻是這一聲聲上不得台麵,抬舉之類的話著讓人聽著難受。
她心想,若不是你兒子過河拆橋,人付錦也還是好好的一個付將軍嫡女,享受著公主一般的待遇,肆意灑脫。
於是葉瑾終於出聲:“太後與陛下久居宮中,大致是沒聽過的,這市井中還說啊,付錦命硬,同這王爺,那可是天生的一對兒呢。”
她這話一出,惹得上官珩直接看向她。
天生一對,她說,他們是天生一對,上官珩心中有一股子隱秘的歡喜。
而這邊,葉瑾隻是覺得太後話多,所以才開口。
如若她記得沒錯,這上官珩好像並不是這太後的親生兒子,她這般假裝親近了這麽些年,便真的以為自己是上官珩的母妃了?
葉瑾覺著好笑,雖然知道這話會因此而得罪太後,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
不知道是該說傻呢,還是要說傻呢。
果然,太後大怒,一雙眼睛圓滾滾的瞪著葉瑾:“放肆!我同王爺說話,這哪有你插話的份!”
太後原本就不喜歡這付錦,在她入宮的時候便不喜歡。
起初是因著她的樣貌,後麵是因著她的性子。
她是一個傳統的古代女子,年輕時也是有名的大家閨秀,隻是這付錦的做派,與一般的閨閣女子相差太多了,總得來說,其實就是這付錦實在是太能鬧騰了。
她完全都不想是一個女子,性子大大咧咧的,同男子一般,風風火火的,時不時就得跟後宮哪個嬪妃吵架。
鬧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若不是當時情況所迫,她說覺得不會將一個這樣的女子放在後宮的。
這好不容易等著她出了宮,這女子又纏上了這皇室的另一個王爺。
葉瑾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嘖,還不許人說話了?
她還欲說話,卻被上官珩按住
“太後,付錦一定是兒臣的王妃,這毋庸置疑。”他這話說的肯定,惹得太後心中壓了一股子氣。
“你……你!”
“還請太後成全。”上官珩說了這話,直直的將太後的話壓了回去。
眾人悄悄的關注著他們這頭,見太後一回頭便又匆匆轉過頭去。
此事最後以太後提前退場結尾。
上官宸看著上官珩握著那女子手,神情的模樣,忽的有一陣子恍惚。
他好像,錯過什麽了。
隨即回神,作為一個帝王,是需要站在高處俯視眾人,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他必須舍棄一些東西。
情感,是最沒用的。
如果再來一次,他或許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上官宸想著又看了葉瑾一眼,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不是她。
很多時候他看著那個付錦,總覺得十分陌生。
若說一個人會變,卻也不能變的如此徹底。
他將身邊的太監輕輕喚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那太監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這邊葉瑾正在吃這桌上的果子,上官珩卻湊了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夫人可喂我?”
葉瑾:“……”
大爺,你是手殘了還是腦殘了,這麽多人虧你說的出口?
“王爺可是喝醉了?”葉瑾輕聲問他,一貫的麵無表情。
上官珩一臉的疑惑,“我尚未喝酒,何來喝醉一說?”
聞言葉瑾沉默了一番,看向上官珩
“那王爺怎的還未醉酒,卻行醉酒之事?”
葉瑾這話是有原因的。
記得有一次上官珩不知怎的就喝醉了酒,然後便跑到那梨苑撒酒瘋,葉瑾讓芍兒給他熬了碗醒酒湯,誰知他抱著葉瑾就說,娘子,夫人,你可喂我?
葉瑾當時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這樣一說,上官珩也想了起來,他還記得那天,梨苑的兩個丫頭,就連沉一,看他的眼神都是奇奇怪怪的。
“你取笑我。”
葉瑾點點頭,“嗯。”
這個回答可謂是極為誠實。
上官珩卻是笑了笑,點了點她的鼻子,“壞丫頭。”
葉瑾看了他一眼,隻覺得這話,這動作,極為熟悉。
她回神,拿起酒杯便喝了一口。
然後發現這味道同剛剛的酒不太一樣。
怎麽說呢?這個好像是果酒。
這是怕她醉麽?
葉瑾覺著好喝,便又多喝了幾杯。
這時,上邊的上官宸眸色一沉。
她……不是付錦!!!
付錦是最討厭李子的,說是這種果子太酸,連同這果子做的東西都是不吃的。
可剛剛那女子,卻是喝了好幾杯……
如果她不是付錦,那麽付錦人呢?
上官宸心中一陣緊張。
她冒充了付錦,然後將付錦滅口了?
不可能,付錦是有武功的,絕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就死了。
上官宸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般緊張,明明之前,他是極為厭惡付錦的。
隻是似乎習慣了她的陪伴,漸漸的,有些離不開了。
他很想直接衝到那女子麵前,問她付錦在哪?可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於是他隻好安靜的坐著,等待著宴會結束。
…………
過了許久,葉瑾屁股都坐麻了,她用手撐著臉,這舞看久了,總歸是有些無趣,於是她起身,想要出去走走。
“去哪?”上官珩見她起身,不由問道。
葉瑾見他也要起身,覺得兩人站起來有些引人注目,不由的坐了下來。
“覺得這裏有些悶,想出去走走。”葉瑾低聲同他說道。
聞言上官珩馬上接話道:“我同你一塊。”
葉瑾卻並不想他陪著,主要是兩人一同出去太打眼,於是她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必了,有芍兒陪著我。”
上官珩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葉瑾打斷了話,“王爺不必擔心,我很快回來的。”
一旁的上官奕看到這邊,便挪了過來,“三哥是怕三嫂丟了?怎她去哪都跟著?”
葉瑾見了,覺得上官奕說的極對,她抿著嘴笑了笑,便出了大殿。
上官珩見狀,這才坐下,隻看著葉瑾離去的背影,也不跟上了。
待她完全出去後,這才低頭喝起酒來,“沉一,去,跟著夫人。”
上官奕瞧他這模樣,忍不住打趣道:“三哥還真怕三嫂迷路呢?這會子路還需人跟著?”
上官珩並不理他,自己這樣同沉一說,倒不是為了跟蹤葉瑾,也不怕她迷路,隻怕她又遇上莫雨淳那般情況,自己反應不過來,那他雖不在身旁,卻好歹還有個沉一。
“是。”沉一應下,便隨著葉瑾身後出了門。
這邊,上官宸見了這一幕,喝了幾杯酒,也是起了身,在眾人看曲兒的時候,出了大殿。
殿外,一公公隨侍上官宸左右,他提著燈籠問道:“陛下這是要去哪?”
上官宸望著這般天黑的情景,一時覺得有些心急,便不會答,隻將那燈籠拿到手中
“朕自己走走,你不必跟著了。”
“奴才……”這太監還未說完,便見著上官宸已經提著燈籠走遠了。
他看著一旁的侍衛,心下怕上官宸出了些什麽事,語氣便有些著急,“愣著做什麽,遠遠的跟著呀。”
說著便跟在了上官宸的身後。
葉瑾帶著芍兒秋兒出了門,便隨意溜達,走至一個小亭子處,便坐了下來。
剛剛那酒有些好喝,她不免貪杯了,喝了許多,因此心中夾了一絲燥熱,出來後被這涼風一吹,倒是消散了許多。
“小姐剛剛喝了這麽多酒,可是醉了?”芍兒將一個披風披在葉瑾身上。
雖是大熱天,隻是這清涼台本就涼快些,一到了晚上,竟是有些冷的。
葉瑾搖了搖頭,隻覺得芍兒這披風一披上,那股子燥熱又湧了上來於是她伸手將那披風解下。
“別披著,有些熱。”
芍兒見她確實是有些醉了,於是便拿著那披風站至一旁。
葉瑾斜靠在那亭柱子上,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那一陣陣涼爽拂過她的臉頰。
“付錦……”
冰涼冷冽。
這聲音,葉瑾覺著有些熟悉,於是她睜開眸子,眼前是一個身褐色衣服的男子。
葉瑾往上瞧去,隻覺得這臉有些熟悉
一旁的芍兒秋兒倒是跪了下來,“陛下萬安。”
葉瑾這才想起,哦,這貨是皇帝。
根本沒有想著要起身行禮。
芍兒看向葉瑾,隻覺得她醉的不輕。
“夫人,這是陛下。”
她悄聲提醒,妄想葉瑾能起身行個禮。
睡著她倒好,點了點頭,理直氣壯,“我知道啊!”
睡不認識一樣。
這鼻子,這眼睛,這嘴巴,她難道不知道這是皇上?
芍兒徹底絕望,她眼睛一閉,心裏隻想著此時此刻,她家夫人能快點清醒過來。
上官宸皺了皺眉,那酒是有些後勁的,可他沒想到,這女的能醉成這樣,“你們下去吧,朕想單獨問你們夫人一些事。”
芍兒有些猶豫,“這……”
誰知這時葉瑾倒是出聲了,“下去吧……”
這明顯是醉酒說的話,隻是葉瑾已經說了出來,芍兒兩人看了看上官宸一眼,也是無可奈何,於是隻得說了聲是,便退到離亭子有些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