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程宜慧篇）
葉瑾被丫鬟引著到了桌上，看見顧恬已經在桌子上了，她淡定的走上前去坐下，動作行雲流水般，無一絲尷尬。
顧恬見她，忽的揚唇一笑，“夫人看看是否合你胃口，不愛吃便叫他們重做。”
葉瑾剛剛拿起筷子準備動筷，聽到這話看了他一眼，浪費可恥，於是搖了搖頭，“不必了，愛吃的。”
她坐的端正，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全是她喜歡吃的，她瞄了顧恬兩眼，這人還想的挺周到的，估計是問了白霜和秋月。
葉瑾正吃著，碗裏突然多了一雙筷子，她下意識的把碗挪到自己身前，眸中竟帶了幾分警惕，十分護食的舉動，抬頭就看到顧恬的手僵了一下，隨後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顧恬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護食，這讓他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這習慣怎麽養成的，難道是在程府沒吃飽過嗎?
這習慣不太好，得改。
顧恬勾唇一笑，眼中帶著些惡趣味，伸手從她碗裏夾過一塊肉，在葉瑾的注視下吃了下去。
護食的葉瑾還以為顧恬也喜歡吃這個，為了保住自己碗裏的肉，於是在桌子上給他夾了一筷子，順帶給自己也夾了一筷子，然而下一秒顧恬又是一筷子，夾走了她碗裏的肉。
葉瑾:……?！！！
這人莫不是有什麽毛病？非得在她碗裏夾，桌上這不有嗎，怎麽她的好吃些?
葉瑾瞪了顧恬一眼，這可把他整樂了，一本正經的說，“早飯不宜油膩，對身體不好。”
葉瑾:我謝謝你這麽為我著想！
她調整好麵部表情，麵無表情的說，“既如此，我還得謝謝將軍了?”
顧恬一隻手撐著下巴，聽這話點了點頭，嘴角還帶著笑。
葉瑾皺眉，這顧恬莫不是被人奪舍了？怎麽變得這樣厚臉皮……
“夫人即已和我成婚，便該喚我夫君，而不是將軍……”
“……”她叫不出口，真的。
見此顧恬笑笑，“或者，你可以叫我阿恬。”
“咳……”葉瑾正在喝水，聽見這話忍不住的咳了起來，太肉麻了，於是她果斷開口，“夫君。”
顧恬立馬伸手拍了拍她，遞過去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卻聽到她叫自己夫君，顧恬心裏萬分欣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娘子真乖。”
葉瑾全身忽的僵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臉色微紅，低著頭吃飯，不再說話。
她這是怎麽了？葉瑾很奇怪，她又不是沒有被人摸過頭，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反應有這麽大，這種感覺就像是有電流一樣，從頭頂往下澆，整個人都被定住了……難道是程宜慧這個身體的原因？
顧恬見她不再說話，隻顧低著頭吃飯，心裏又一陣難受，就這麽厭惡他嗎，“你先吃著，我去上朝了。”他臉上依舊是溫柔的，隻是語氣中卻帶了幾分失落生硬。
不等葉瑾反應，他就快步出了門。
葉瑾抬頭，什麽情況？這是生氣了？葉瑾很懵，隻覺得顧恬臉很黑，太難伺候了。
她也不急，慢慢的吃完後回了房間，讓其他人都出去之後，這才對白霜說，“白霜，你摸一下我頭。”
白霜:???
雖然不知道她家小姐想幹什麽，但是白霜還是照做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葉瑾的頭。
沒有感覺，完全沒有剛剛顧恬摸她的那種感覺，真是奇怪。
顧恬今早走的時候就打過招呼，說讓她等自己下朝再帶她去給長輩請安，因此葉瑾也就樂得清閑。
…………
早朝的時候，顧恬臉色都是黑的，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模樣，讓朝中大臣不敢招惹。
下朝之後，蔣垣湊了上來，見顧恬臉色不好，表情也嚴肅起來，“見你神情不好，可是有什麽大事？”
顧恬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蔣垣第一次見顧恬這種表情，真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是陛下和你說了些什麽?”
顧恬隻覺得耳邊的聲音有些聒噪，於是快步往前走，哪知道蔣垣追了上來，見他臉上表情嚴肅，眉頭緊皺，“真的是陛下……”
不等他說完，顧恬突然停了下來，看著他，表情凝重，“她好像，很不喜歡我。”
蔣垣:???
他一時麵部表情沒有調整過來，不知該作何反應，嘴角略微抽搐，大哥，搞半天你就因為這事?！蔣垣簡直一口氣沒喘上來。
“就為這事？”蔣垣雙手叉腰，見顧恬這嚴肅的表情，他樂了，“莫不是昨晚被你家小娘子趕出來了？”
“……”他就知道不能和這不正經的人說這個，他剛剛怕是魔怔了，於是顧恬快步向前，不想再理蔣垣。
“哎，別走那麽快啊……”蔣垣追上他，想要將手搭在顧恬肩上，見他眼神撇過來，慫慫的縮回手，訕笑道，“嘿嘿，這女人的事，我一大老爺們也不懂啊。”
顧恬眉目帶笑，看著他，“要你何用?”
“哎呀，那上陣殺敵的時候我不是很有用的嘛？”蔣垣一臉嬉笑，跟在顧恬後邊念叨，“沒想到你堂堂顧大將軍，居然還有這種時候，哈哈……”
顧恬聽著覺的煩，回頭，伸手，點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隨後瀟灑離開，留下蔣垣一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蔣垣心裏那個悔恨啊，自己這嘴怎麽就不聽使喚呢？非得開他的玩笑，顧恬難道是什麽良善的人嗎，在他麵前叭叭，這下可好，蔣垣心裏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
顧恬回到家，聽府中丫鬟說他家夫人在小憩，於是他不讓下人出聲，徑直走了進去。
葉瑾此時斜躺在榻上，用扇子擋住了半個臉，身上披了個白色的薄毯，有一角自然垂落在地上，窗外一米陽光散落下來，恰好落在她身上，有種朦朧的美感。
顧恬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明明沒有喝酒，他卻有些醉了，他緩步走上前去，生怕驚醒了躺著的人。
一步，兩步，三步，明明很近的距離，他卻仿佛走了半個世紀。
終於到了她身前，他坐在榻上，一隻手給她遮擋著陽光，一隻手給她理了一下略微淩亂的頭發。
他細細的看著葉瑾，用眼神描繪她臉上的每一處五官，真好，她是自己的妻子。
顧恬彎下腰，唇抵在葉瑾的額頭上，閉著眼睛，不帶一絲**，仿佛在做一件及其虔誠的事情……
好一會兒，顧恬起身，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勾起嘴角，眼神溫柔，“我會對你好的，你要快點愛上我，知道嗎？”
葉瑾當然聽不到，她此時睡的正香，完全忘記了要去見長輩這件事，見狀顧恬也不再叫她，走至門口，對下人說，“午飯時再叫醒夫人，現在讓她好好睡會兒。”
“是……”
說完顧恬便去了書房。
“爺對夫人似乎及其縱容。”沈淩很不理解。
顧恬一向是冷情冷心的，雖然表麵上看著溫柔，可是骨子裏卻刻著冷血，身上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沈淩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一個女子縱容到這樣的地步，似乎身上都帶了絲煙火氣，他不知道這對於顧恬是好是壞。
“她是我的娘子，縱容不是應當的?”顧恬此時心情極好，連眸子深處都帶著笑意。
沈淩似乎知道了，又感覺還是沒懂，於是不再言語，和顧恬說起了公事。
“爺，宮中傳來密信，似乎是皇上已經……”
顧恬此時收起了唇邊的笑容，“皇上已時日無多，隻是不知道太子能否鎮得住朝堂上的那些老匹夫。”
“近日有探子來報，錦州境內出現了一群山匪，其中頭領頗有些功夫在身，據說已經截了好幾次官道，打家劫舍無數，錦州百姓苦不堪言。”
“此次剿匪，皇上必會讓太子前去。”
顧恬拿起毛筆，在紙上寫著些什麽，忽然停住，又道，“皇上已在為太子謀劃，近日怕是有大動作，隻是太子沒有功績，怕是不能服眾，如今山匪正是一個好時機。”
沈淩低著頭，“爺，您是說，皇上會派太子前去剿匪。”
“皇上已時日無多，自是想把後路給太子鋪好。”隻是這太子怕不是一位明君，當然，這話顧恬並沒有說出來。
…………
夜幕悄悄降臨，葉瑾今日一覺睡醒被告知不用去請安了，於是看了一下午的書，用了晚飯後便坐在窗前，享受那一絲涼意。
馬上入冬了，係統說顧恬很早就死了，那到底是多早呢?
葉瑾正想著，門忽然被打開，顧恬帶著涼意走了進來，看著她坐在窗前，急步走了過來，伸手把窗戶關上，麵帶慍色，“你身子弱，怎能吹冷風?”
程宜慧這具身子確實弱，年少時留下了病根，此時吹了點風，手腳都是涼的，顧恬一摸，皺著眉頭給她拿了一件披風，“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顧恬微微有些生氣，連眼神中都帶了絲責備，葉瑾隻覺得他大驚小怪，她很想把手抽出來，卻發現顧恬握得有些緊，她竟沒抽出來，於是她看著顧恬，淡漠的說到，“你太大驚小怪了。”
“你若生病，我會心疼。”顧恬一直捂著她的手，直到暖和才放下。
他說的認真，葉瑾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這男人嘴唇生的薄，眼中卻是溫情，葉瑾突然開口，“顧恬……”她很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顧恬抬頭，眼神看著她，眸色之中再無其他，“怎麽了？”
葉瑾抽出手，麵無表情的說道，“無事。”她站起來，“我休息了。”她走了兩步，發現顧恬並沒有動作，她回頭看了顧恬兩眼，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嫁給了顧恬。
“你今晚還是去書房睡吧？”這本是詢問，可到葉瑾嘴裏就變了味，像是很想讓他直接睡書房。
過了許久，她聽到顧恬說，“我兩本是夫妻，理應同床共枕，不過你還小，我不會做什麽。”
以往日的表現來看，顧恬似乎是一個很講信用的人，隻是這事上誰又能說的準？於是她小步的往床邊挪…
顧恬看了許久，終於直接上前一步，給她抱了起來，嘴唇勾起一個笑來，“娘子不必擔心，為夫說到做到。”
…………
葉瑾躺在床上，因為身邊躺著顧恬，半天睡不著覺，她睡不著覺的時候就喜歡翻身，於是翻了幾次之後便被顧恬一把抱入懷裏，他嗓音低沉，“別動。”
葉瑾想起上一次那事，雖說她身上帶著匕首，卻想著他是任務目標，便一動不動，直到上方傳來顧恬熟睡的呼吸聲，她這才放鬆下來。
顧恬懷裏比較暖和，身上有股淡淡的沉香味，清雅而不濃烈，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過了一會兒，顧恬卻睜開了眼睛，眼底壓著燥熱，他到底是為了什麽要說等她一年這樣的話，這簡直是在折磨自己，顧恬看向熟睡的葉瑾，摸了摸她的臉，指尖帶著眷戀，忽然又覺得這是值得的，他定定的看了許久，然後起身出了房門。
翌日清晨
葉瑾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近在咫尺的顧恬，她愣了幾秒，然後往後挪了一下，不是，他今日是不用早朝的嗎？還是說她醒的太早了？
她把顧恬的手從她腰上拿下來，然後慢慢的坐起來，瞄了一眼顧恬，見他沒醒，於是葉瑾一隻撐在床上，正準備跨過去的時候，顧恬忽然睜開眼睛，一隻手撈過葉瑾，另一隻手護著她，以防她掉下去。
葉瑾本就是一隻手撐著，這忽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不穩，竟直直的摔在顧恬身上，鼻子直接磕到了他的下巴，葉瑾第一反應是疼，第二反應還是疼，幾乎是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她趴在顧恬身上，也不說話，隻是啪嗒掉眼淚。
顧恬躺著，見葉瑾一動不動，立馬坐了起來，他扶起葉瑾的身子，發現她正捂著鼻子，臉上掛著淚水，他大驚，“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葉瑾捂著鼻子看著他，眼中像是含了霧，“你……”她想說，你是不是有毛病，突然拉她做什麽，但是太疼了，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恬這才知道她是碰到鼻子了，他心疼不已，給她擦了擦眼淚，“我錯了，是我不該拉你。”
葉瑾不說話，主要是太疼了，顧恬卻忽然開口，“如此怕疼，今後可怎麽辦呢?。”
葉瑾沒聽出這意思，隻是眼神涼嗖嗖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還不是因為你，顧恬被這眼神取悅了，他笑笑，撥開她的手，打趣道，“讓我看看是否需要上藥。”
葉瑾心知沒有這麽嚴重，於是搖了搖頭，等疼過這一陣之後才開口，“沒有那麽嚴重。”她聲音軟糯，聽著有點像撒嬌。
顧恬正在替她揉了揉鼻梁，忽然聞到了女子身上的體香，他手上動作頓了頓，此時兩人動作有些曖昧，顧恬坐在床上，而葉瑾跨坐在他身上，顧恬覺得有些熱，他忽然起身，“已經無礙了，我去上朝了。”
葉瑾反應有些慢，她不知道顧恬又抽的什麽風，隻是看著顧恬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很想說一句，你衣服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