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宜慧篇）
葉瑾立馬在程宜慧的記憶中調取了有關程宜慧的記憶。
程宜韻，程家的次嫡女，正妻所生，據說她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就這麽去了，隻留下一個這麽小女兒和一個雙胞胎弟弟。
嗯，是的，程鴻遠是她弟弟。
雖然葉瑾很不想承認，這麽軟萌的小奶娃有一個小霸王一樣的弟弟。
都是寵出來的，葉瑾歎了口氣。
程宜韻和她其實是沒有太多交集的，畢竟嫡庶有別，這是葉瑾在原主身體裏感受到的。
原主程宜慧對程宜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嫉妒中夾帶著自卑，渴望中摻雜著同情……
為什麽會有同情？葉瑾不是很明白，程宜慧的記憶實則不是很完整，她似乎隻接收了程宜慧這兩年的記憶。
葉瑾不知道程宜韻叫自己幹嘛，所以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她。
程宜韻握緊了小手，指尖用力到發白，看著似乎有些緊張。
終於她仰起頭，“四姐，你身體可好些了？”
程宜韻才五歲，說話的時候奶聲奶氣的，葉瑾覺得她可愛極了。
她見小奶娃努力的仰著頭，似乎有些費勁，於是她蹲下。
在小奶娃的緊張的眼神中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後者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著她，過了兩秒之後她才後退兩步，臉上這才浮現出了驚訝的神情。
偏偏當事人十分淡定，她麵無表情卻扯出了一個笑容，“你臉上有個髒東西，我給你擦擦。”
小奶娃呆呆的看著她，忽然覺著眼前這人笑的有些可怕，與之前的程宜慧完全不同，莫不是想要報複回去?
“身體已無大礙。”葉瑾收起笑容，半天憋出了這麽一句文縐縐的話。
小奶娃見她這樣說，眼神狐疑的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見對方再也沒有奇怪的舉動，這才老成的點點頭。
隨後開口，“七弟弟平日裏任性慣了……”
這話一出，葉瑾就知道程宜韻想要講什麽了。
果然，她聽到小奶娃說，“他…他的性子有些任性且年紀還小，昨兒嚇著四姐了，還希望四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葉瑾咋舌，不禁感歎，這奶娃娃簡直跟個小大人似的，哪裏像現代的孩子，熊孩子居多。
見程宜韻看著她，葉瑾麵無表情的開口，“父親已經罰了他，我自然不會同他計較了，隻是此事與你無關，你自不用與我賠罪。”
程宜韻聽了，頓了頓，“等鴻遠麵壁過後，小六會帶著他與四姐你來賠罪的。”
葉瑾表情嚴肅，內心腹議，這小奶娃太成熟了，總讓她有種這是個大人的錯覺。
“賠罪倒是說不上，隻是希望以後能收收性子，別再惹出大的禍端。”葉瑾看著程宜韻，盯得認真，讓程宜韻有種無形的壓力，於是她點頭，沒說什麽便匆匆離去了。
正巧這時江姨娘派人出來找她，她便直接去了江姨娘那兒。
葉瑾偏頭，麵無表情的對兩個丫鬟說，“剛才的事就不必和娘親說了，平白給她添堵，明白了嗎？”
白霜和秋月低著頭回答，“是。”
秋日的風很冷，讓葉瑾不由的打了幾個噴嚏。
後麵的白霜和秋月說了些什麽，秋月點點頭，便回了蘭香苑。
蘭香苑是程宜慧住的地方。
葉瑾回頭的時候見了，也沒問什麽，隻是暗暗記下了每個人的動作。
到了江姨娘處時，秋月已經回到了葉瑾身後，她到時，江姨娘正準備用晚飯，程元盛也在。
屋裏一如往常的和諧，江姨娘不知講了什麽，逗得程元盛開懷大笑。
葉瑾走進去行了個禮，“爹爹，娘親。”
程元盛這才停止了笑聲，一臉慈愛的看向她，“棲兒可用過晚飯了?”
葉瑾心想，我剛剛吃的算不算是晚飯呢?她抬頭望了望桌上的菜，終於搖搖頭，“還不曾用呢。”
江姨娘本就是叫自己女兒過來吃飯的，剛剛生了一場大病，可得好好補補。
她瞧見葉瑾身上有一股寒氣，想著必是去了外邊，於是她一邊幫女兒舀湯一邊問道，“剛剛可是去哪兒了?”
葉瑾正吃著菜呢，見江姨娘問，平靜的點點頭，“房裏悶的很，在外麵走了走。”她並沒有說遇到了誰。
在程宜慧的記憶中，江姨娘不喜歡寧夫人所生的三個孩子。
寧夫人是小奶娃的生母，全名寧月華，在程府中常常能聽到下人議論她，常常說是個她很溫婉聰慧的女子，隻可惜紅顏早逝。
江姨娘不喜歡寧夫人，同樣也不喜歡兩夫人所生三個孩子，她經常和程宜慧說，我江宛的女兒要的必定要是最好的，你雖不是嫡出，卻不可輕賤了自己，隻要你爹爹疼你，她們有的，你也會有。
葉瑾對此無話可說，她可是很喜歡那個奶娃娃的呢。
江姨娘非良善之人，葉瑾從程宜慧的記憶中就知道，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江姨娘見葉瑾避而不答，知道自己的女兒隱瞞了些事情，她瞟了白霜一眼，似不經意之間，轉頭又看向了桌上。
她將舀好的湯遞給葉瑾，“你身子尚未痊愈，若是再感染風寒可如何是好?”她皺著眉，不知是對於女兒的隱瞞還是身體沒有痊愈便出門。
葉瑾咳了一聲，學著記憶中程宜慧的模樣，撒嬌道，“娘，女兒在房中待了一天了，悶得慌，這才出去走走的，卻不想讓娘親擔心了，這倒是女兒的罪過了。”說完葉瑾便喝了一口湯，垂下的眼簾中閃過一絲不自在，隻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嗯…她還從未說過這般撒嬌的話。
江姨娘還未說話，一旁的程元盛便先開口了，“宛兒你就別擔心她了，你瞅她活潑的樣子哪裏還有半分昨天的模樣？想必是好全了的，你就別再管他，讓她好好喝湯。”
葉瑾衝程元盛笑，“還是爹爹懂棲兒。”
棲兒是程宜慧的乳名。
見父女兩的互動，江姨娘還有哪裏不明白的，不過程元盛越是這樣便恰好說明他疼棲兒，這是江姨娘樂意見到的。
於是江姨娘麵上一副嬌嗔的模樣，“你看你把她慣的。”
程元盛見著江姨娘這小表情，愛的不行。
他笑到，“女兒便是用來疼的…”後半句他湊到江姨娘耳邊說了句什麽，葉瑾沒聽到，不過看江姨娘微紅的臉，想必不是什麽正經的話。
江姨娘一臉羞澀，一旁的程元盛卻一臉正經，端著碗喝湯，好像剛剛的人不是他一般。
葉瑾一臉嚴肅:“……”她什麽也沒看到。
她突然有點後悔坐下了，總感覺自己在閃閃發光，很亮的那種。
由於葉瑾剛剛吃過飯沒有多久，這時並不是很餓，於是她隻喝了一碗湯，便趕緊退下了。
葉瑾剛剛回到蘭香苑，還沒坐下便打了幾個噴嚏。
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弱了，葉瑾默默在心裏吐槽。
白霜見狀，便讓秋月把事先熬好的薑湯端過來。
葉瑾覺得，白霜這丫頭心太細了。
“小姐，你快把這薑湯喝了，祛祛寒。”白霜有些緊張，生怕葉瑾身體哪兒不適。
葉瑾點頭，端過薑湯，用勺子小勺的喝了起來。
葉瑾吃東西很慢，喝東西也是。
等薑湯變涼了，她才差不多喝完。
在現代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練毛筆字，而現在，她要繡花……
葉瑾看著手中的針，臉色微變。
她隻在小的時候用針給自己縫過衣服，而且還是縫的特別醜的那種，現在讓她用針繡花，她覺得自己要暴露了。
程宜慧雖然年紀小，繡工卻很好，此時繡的東西已經栩栩如生了，這個她是真的做不來……
白霜見程宜慧拿著針半天不動手，問道，“小姐莫不是累了?”
葉瑾轉頭看著白霜，臉上帶了一絲解脫，“有些困了。”說著還揉了揉眼睛。
白霜見葉瑾揉眼睛，便將她手中的繡品收拾了放在一旁。
秋月這時上前給葉瑾更衣，將頭上的首飾都取了下來，將挽好的發髻鬆開放下，梳順了之後，再用一根發帶挽好，這樣葉瑾便可以去歇息了。
葉瑾坐在床上，見白霜要熄燈，阻止道，“等會兒，我想看會兒書再睡。”
程宜慧是識字的，在她四歲那年，程元盛便給府中的小姐們請了福州最有名的女先生，教導她們讀書習字。
這幾天本來也是要去的，隻是發生了這個事，江姨娘就跟徐夫子告了假，夫子讓她在家歇息幾日，過幾天便去。
白霜疑惑，“小姐不是困了？”
葉瑾訕笑，“現在好些了，不困了，又有些睡不著了。”
白霜笑了笑，隻當葉瑾是小孩子脾性，“好，奴婢這便給你拿。”
等白霜拿過來時，葉瑾看到這是一本她們正在學的書，名叫《唐詩三百首》。
“……”自己要的書，閉著眼睛也是要看完的。
葉瑾看了兩頁，隻覺得眼睛極度不適，她放下書，揉了揉眼睛，這種酸痛感覺才散去一些。
白霜見狀，給葉瑾到了一杯水，“小姐，若是眼睛不舒服，便明日再看吧。”
葉瑾點點頭，“行吧。”她眼睛確實不舒服。
聞言白霜將她的書本收了起來，熄了燈便出去了。
一夜好夢。
由於昨天晚上睡得早，所以葉瑾今天起的也很早。
她揉了揉眼睛，喚了句白霜，走進來的卻是秋月。
葉瑾疑惑，“白霜呢？”
秋月一邊伺候葉瑾洗漱，一邊道，“白霜今早兒被姨娘喚了去，還未歸呢。”
葉瑾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麽。
秋月正在給葉瑾穿衣時，白霜才回來，她自然的接替了秋月的工作。
秋月便將葉瑾已經穿好的衣服捋順。
葉瑾見白霜回來也不講話，因為她現在正在想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隻覺得古代衣服繁瑣，若讓她自己穿，她必定是不會的。
葉瑾不問，白霜倒是主動說了起來，“今早兒姨娘喚奴婢過去詢問了些事。”
是因為昨天晚上，葉瑾早就猜到了。
“姨娘問小姐昨個去了哪，見了什麽人……”
果然。
葉瑾看向她，“你怎麽回的？”
“奴婢什麽也沒說，姨娘便讓奴婢回來了。”
葉瑾看了白霜一眼，點點頭沒再說話。
由於起的太早了，早飯還沒送過來，所以她有些餓。
白霜看出來了，她端了一碟子糕點給葉瑾吃。
吃完後她便聽到白霜說，“姨娘讓小姐去給老夫人請安。”
葉瑾點頭，便去老太太那邊去請安去了。
入了秋，樹上的葉子便紛紛往下掉，這時府中的下人便忙了起來，一大早就要清理落葉。
早上的風拂過葉瑾的臉，有些冷，帶著秋天的味道。
等她到老太太房中時，屋裏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是小奶娃程宜韻，一個是小奶娃的姐姐程宜悅。
程宜悅是程家嫡女，今年十二歲了，她模樣生的很像寧夫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生的極像，隻是程宜悅的眼中多了幾分淩厲，少了些寧夫人眼中柔和。
這是個狠角色，葉瑾心裏想。
葉瑾給老太太請過安之後，老太太便讓她坐下。
她看了眼小奶娃，發現她坐的端正，宛如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
葉瑾覺著十分可愛。
老太太問了問她的身體情況，她如實回答，聊了一會兒，老太太便乏了，讓她們退下。
中間葉瑾仔細打量了老太太許久，最終得出結論，程宜慧是真的不得老太太喜歡。
出了院子，三人走在小路上，互相都是不講話的。
平時的時候，都是程宜慧在炫耀程元盛對他如何如何，以此來打擊她們，然後被程宜悅懟回來，今日程宜慧突然安靜了，讓程宜悅兩人感覺不適。
但是程宜悅巴不得程宜慧不理她們，她實在是懶得和她懟。
就在三人走到分叉路口，即將分開時，葉瑾突然停了下來。
程宜悅皺眉，回頭看她，“四妹有何事?”
“我有東西落了，我得回去找找。”葉瑾解釋。
程宜悅淡笑著點點頭便沒再理她，牽著程宜韻便離開了。
葉瑾毫不在意她們，隻是快步往回走。
白霜緊跟其後，“小姐落了什麽？可要多派些人手來找?”
葉瑾忙道，“不必了，隻是落了個手鐲，不必驚動別人。”
白霜往葉瑾手上看去，今早帶的那隻手鐲果真不見了。
不等她說些什麽，葉瑾又道，“白霜你和秋月去那段找找，我往這邊去。”
白霜覺得不妥，隻是沒等她說話，葉瑾已經跑過去了，白霜隻得和秋月往葉瑾指的路去找。
葉瑾的鐲子當然沒丟，是她自己拿了下來，這樣隻是為了支開白霜和秋月，好去偷聽。
嗯，是的，偷聽，她剛剛無意中聽到了顧恬的名字，在她爹的嘴裏。
她正為了這個任務發愁呢，有了一點點線索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她一路跟著程元盛到了他的書房，這才聽到了談話的內容。
大致意思是，顧恬要作為欽差大臣來福州巡查，程元盛作為福州知府，需要他接待一下。
葉瑾聽了之後，“……”
欽差大臣，人家是欽差大臣，她還要去保護他?葉瑾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過關了，能讓那個機械的聲音能選中自己去保護他。
她不會武功啊！
難道這個顧恬以後會死？這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有生命危險啊，她又要保護他多久呢？
總不能，是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