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瞠目結舌的趙丞丞抱緊了昏迷的寶珠,她的孩子絕不能落到他們手裏,瘋瘋癲癲,寶珠將來的路孩子自己決定,但是從小的基礎,趙丞丞必須親自打下。


  “現在輪到你了。”魔女癲狂的視線倏地落在趙丞丞懷裏,她登時拔腿就跑,隻是凡人如何能靠巧取躲過魔族,本就是不可能的。


  趙丞丞被對方一步一步逼到了懸崖邊,魔女當著她的麵將魔君的首級和身軀投入萬丈深淵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趙丞丞都聽不到落水的回音,太深了。


  “你在等琀澧?”魔女笑著,如毒蛇吐信“別等了,他來不了的。”


  心慌意亂的趙丞丞已經沒辦法壓抑心底的驚恐,再退一步萬劫不複,隊友全被幹趴下,奄奄一息的掙紮在一側。


  四周都是魔女的近衛,黑壓壓的環境隻有懸崖一處是亮的,也就是這點亮更襯托了身後的深淵可怖。


  魔女步步逼近,趙丞丞退無可退,直到看到一抹白光在百步之外乍現,她孤注一擲“琀澧,救命!”淒厲的呼喚在黑影沉沉的懸崖上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去。


  感到異樣的魔女倏地轉頭,她一個不慎,被跟前的凡人女子鑽了空,噗呲,再定睛一柄冰封的長劍深深紮入自己的胸膛,琀澧,真的來了。


  魔女捂著胸口,瞥見正從地上爬離懸崖的趙丞丞,掌心魔氣凝鞭,啪一下揮出,鞭子如蛇纏上女人腳踝“嗬嗬。”想跑,她要完成祭祀!


  一陣猛力往後扯,趙丞丞猝不及防的被托了一段,她用五指扣緊地麵的碎石,指甲直接磨出了血,突然身下一空,失重感無處不在,她知道自己被人拖下了懸崖。


  啾啾!


  雛鳳悲鳴。


  小烏鳳跌落出來,如流星墜入黑夜。


  “腐竹!”失重感加劇,趙丞丞死命扯開身上的帶子把寶珠甩上去,腐竹身子小帶不動大人,但是寶珠還有希望。


  該死的物理學定律,她先按住棺材板行不行。


  趙丞丞看到腐竹抓住了繈褓,才合上眼,這麽高落下去,就和砸在水泥地上一樣,好吧,她現在不壓著棺材板了,隻希望死去的一瞬間能夠少點痛苦。


  目睹魔女墜入深淵的薑鳶邇,一邊指揮魔軍包圍琀澧,同時忍不住心頭狂喜,現在魔君和魔女都獻祭了,她便能坐享其成,魔界唾手可得,真是天助。


  魔女死前還做了一件好事,把村姑也帶下煉獄,壞了一生唯一的好事竟是成全了自己。


  “趙丞丞。”被烏鳳羽翼互助的醍醐嘶聲呼喊,她懷裏的嬰兒哇一下大哭起來。


  薑鳶邇想到魔族誕生是一仙換一魔的說法,現在魔君和魔女是兩條命,仙命隻有鴻蒙珠一個,少了一個會不會不成。


  耳中是嬰兒羸弱的啼哭,她眉梢一挑計上心來,那就在放一個下去又如何。


  “你想作甚!”醍醐重傷,丈夫昏迷,麵對突然湊近的人,想要提劍,奈何內膽折損,凝不出劍來。


  “借你兒子一用。”


  “薑鳶邇!”她緊緊抱著孩子,奮力往後退,丈夫和醉遊傷重昏迷,烏鳳也奄奄一息。


  神尊被困在數萬魔軍之中,醍醐孤立無援,隻能匍匐爬開,就算是徒勞也不放棄,她咬緊牙關,然,薑鳶邇並不打算浪費時間,她一劍對穿醍醐的後背將人釘在地上“你們負了我,別怪我心狠手辣。”


  讓神尊深陷泥潭,不可自拔的每一個人都是幫凶。


  薑鳶邇自醍醐懷裏扯出嬰兒,轉手就丟下懸崖。


  “哇~~”嬰兒的哭聲成了餘響。


  聽得人肝膽俱裂。


  看著嬰兒被黑暗吞沒,薑鳶邇揚天大笑,成了,一切都成了,她回過身,看著銀發垂髫的男子,他瘋魔了,等自己登上魔軍之位,夫君,孩子一同擁有,人生圓滿當是如此。


  “琀澧,你是我的了。”薑鳶邇瘋魔的目光緊鎖著人。


  站在倒下成山的屍骸之上,琀澧眥目欲裂,眼前隻有妻女被拖下懸崖的一幕畫麵,沒有一個凡人能在黑水裏活下去“不許,不許!”不許你死!趙丞丞,你說話不算話。


  他揮劍砍倒一片擁上來阻礙自己的魔族將領,在魔壑壓製下,仙力劈不開一條道路的人,眼瞳的血絲越來越重。


  琀澧周身的氣息愈發詭譎,洶湧澎湃。


  砰。


  魔壑底部傳來一聲巨響,黑水濺射出數丈高,在一陣翻湧搗騰後,滔天的巨浪從深處拔地而起。


  景象蔚為壯觀。


  眼前隻看到一片血腥的琀澧,並未察覺魔壑底部出現異常,仍不知疲憊的砍殺,在黑水的浪頭一層比一層更高中,他已經到了無意識的狀態。


  “琀澧,救我。”趙丞丞的呼救聲就在耳邊。


  琀澧彷徨的抬起頭,四周遍地殘肢,可是他的丞丞在哪兒,他找不到了“啊!!!”


  “她死了,你救不了。”一個聲音說。


  另一個聲音嗤笑“救不了也是好事,本來這裏就不是她家,這裏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留戀。”


  “女兒和丈夫都不要了?”


  “本來就沒有,不都是你強行加與她的麽。”


  “她說過在乎我的。”


  “她誆人的話,你也信,趙丞丞喜歡什麽樣的男人,你不知道麽,不知道還拈酸吃醋。”


  “我不知道她過去喜歡怎樣的男人,今後也隻能喜歡我一個。”


  “癡心妄想,你們注定不是一對。”


  什麽癡心妄想,他們一同養育了寶珠,寶珠呢,對的,寶珠是他的女兒,她的心肝,隻要有寶珠,趙丞丞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是的,就是如此,卑劣吧,又如何,他第一次喜歡人,霸道又怎地。


  琀澧分不清是誰在說話,聲音一會兒在腦子裏,一會兒又跑到耳邊,他們竊竊私語,影影憧憧如同鬼魅。


  “琀澧,她已經死了,黑水蝕骨,什麽都不剩。”


  “不會!”琀澧大叱,麵目猙獰,銀白的發絲半截染成了詭異的血色,他眼睛飛速跳動,癡癡顛顛“不會。”嘶吼也隻是掩蓋無力回天的手段。


  他渾身經受著車裂之刑一樣撕裂,不同的聲音喋喋不休,琀澧一怒之下封閉了神識,如此就耳根清淨了,就不需要聽到丞丞不喜歡自己的話了,丞丞沒有死的,也不會死的,她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琀澧眼前一線光乍然泯滅,道是情深緣淺,哀莫大於心死罷。


  薑鳶邇一步一步走下斜坡,嬌顏幻化成趙丞丞的模樣,她用趙丞丞的聲音說道“琀澧,我在這兒,你怎麽看不到呢。”


  砍盡四周魔軍的男人,腳下的血如同凱旋的紅毯,深重迸發的煞氣令人望而卻步,薑鳶邇覺得這樣氣息的神尊如同一粒毒藥,她甘願服毒,那藥發作起來,如萬蟲啃噬,苦不堪言。


  “丞丞?”他輕柔喚著,疊詞吐納間,柔入骨髓,薑鳶邇不由得癡了。


  對著自己喚誰都無所謂,她不會嫉妒那個死去的村姑,死了就是死了“是我,琀澧,是我。”


  “孩子呢。”


  “我帶你去看我們的孩子。”薑鳶邇想要牽琀澧得手,琀澧好似還保留了一些神誌,果斷避開她的碰觸,她駭了一下,眼睛定在他臉上,眼神渙散,空洞,確實魔怔了。


  想來是氣息不對,以後熟悉了會好的。


  她不能急功近利,要徐徐善誘“你跟我來。”


  薑鳶邇在前麵引路,跨過四水歸一幾個人的身軀,來到懸崖邊,洶湧的浪濤漲潮一般就在腳下一丈的地方翻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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