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那份記憶的保留她出於本能反應
她透過窗口玻璃，望著院子裏的光景。
心複雜了很多，但同時也生疏了很多。
這明明就是她從小住的大院子啊，怎麽這樣冷清了？她記得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也不知道從哪兒來來的感覺，這眼前明明都是人的生活氣息，可她就是覺得孤單。
院子裏也從不缺孩子來來往往的嬉鬧聲，可這些對於她顧時勻來說全是嘈雜。
有幾個陌生的麵孔，將腦袋探進她家裏，問：“勻娃子，你終於回來了！”
她淡然的坐在輪椅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哦。”
隨即。
裏屋卻傳來顧慧芳著急忙慌一路小跑出來的聲音。
顧慧芳笑著說：“如果大家不嫌棄，來我們家吃頓便飯吧？”
“這麽久以來感覺大家對我們家小勻的照顧。”
顧時勻望了望她母親笑得燦爛的嘴角。
這些人真的幫襯了她很多嗎？
難道她那一次摔的真的很嚴重嗎？
滿臉的疑惑。
但她隻在那一瞬間，便散去了所有的思考。
越是想一些有的沒的，她的腦袋更是越發的昏脹，索性拋開一切將腦袋放鬆。
那群人自然是同意的，都擠進她家的裏屋，有的跟著幫忙，有的同顧慧芳聊起了天。
顧時勻目光呆滯，放空靈魂，傻傻的望著一處。
而她視線以外，便是那張信紙，那本應該讓顧時勻那一天就看到的信紙。
卻一直拖到了現在…
可終究，她也不知道有這封信紙的存在。
十幾個人圍在一個大圓桌吃飯，滿屋子熱鬧騰騰，可唯獨顧時勻滿臉的冷色。
以前的她是很喜歡熱鬧的地方的，可至從經曆過一些事以後，也就不再變得像曾經那般喜笑顏開了…
不過，人總是會變的。
會長大，會忙著和未來最重要的人相遇。但也會止步於此，思念曾經的故人。
席間。
之前送她們母子去醫院的那個人也坐在顧時勻的旁邊。
顧慧芳往自己女兒的被子裏倒了一杯白水，她說：“給你叔叔敬酒，是她救了你。”
顧時勻看著自己母親，僵硬的撇過頭去。
舉起自己麵前的水杯對他說：“謝謝叔叔。”這句話也是極其充滿生硬的。
她知道是別人救了她自己，可怎麽也沒有開心起來的境遇。
自然這番道謝的話也就失了人情味。
等到席間的散去後，顧時勻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裏。
而顧慧芳忙著收拾碗筷，今天的她如此的高興，如同吃了蜜糖。
收拾的時候，還哼著歌。
不過在她用抹布擦掉桌上的殘留時，她依稀察覺到了顧時勻心情的低落。
歌她我哼了，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問：“小勻，你怎麽了？”
“是哪裏不舒服嗎？”
顧時勻呆呆的搖頭：“沒有。”
“媽，你忙你的吧！”
“不對，你心裏肯定有事兒。”
“媽生的，還能不知道？”
“不妨說出來給媽聽聽？”顧慧芳耐心說道。
顧時勻抬頭看著她：“我摔著腦袋了，真的就這樣像沒事人一樣出院了嗎？”
眼前的人故意避開顧時勻炙熱的目光，“這…對，對啊！”
“你也不好了嗎？”
“難道你還想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嗎？我的乖小勻。”
顧時勻捕捉到她的眼神裏，一絲的回避。
“我不信。”顧時勻說。
這可難到顧慧芳了，她就知道這小兔崽子沒那麽好混過去。
“你確定要知道全部實情？”顧慧芳說。
“嗯”顧時勻隻是微微點頭，但毅然的堅定。
顧慧芳放下手中的碗筷，“好。”
這一次，她將所有的事都說給了顧時勻，包括她是怎樣在路上發現的她。
她送去衛生院的過程，她被醫生下診斷的一切事情，顧慧芳都同她說了。
重要的是這個病。
顧慧芳看著她的反應，好像沒有什麽麵部表情。看來這孩子抗擊打的能力還是挺強的，看來一直是她多慮了。
隨後顧慧芳抱著一大堆碗筷進廚房，留下她靜靜的坐在窗口邊。
“淺記憶綜合征…”
“難道我會連她也忘記嗎…”她對著窗口自言自語，眸光暗然無神。
即便是再次坐在窗口上，她也沒能發現。
而那塊石頭下壓著的，是那個女孩對她當麵愧欠的一句再見。
她打開抽屜，將裏麵的日記本和鋼筆拿了出來。
顧時勻的指尖圍著筆頭旋轉了幾圈，筆蓋輕鬆脫出。
她翻開新的一頁。
提筆，落下，不算好看的字跡，鋼筆行雲流水的出墨。
這一頁記錄著她那晚走的時候，這一頁她也寫在了最特別的一頁。
沒有標明任何時間，更沒留下任何時光的味道。
春去東來，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
每每她都會在鎮口上遙望遠方的她，她究竟在哪裏？
“予薇姐姐，你過得還好嗎？”
那個坐在木桌前的人，在日記本上抬筆寫下一行字。
“我喜歡的人，即使生生不見，也要歲歲平安。”
這是一種依賴，明明自己也是女孩子，怎麽也能夠喜歡她？
從前她不懂自己的性別和她有什麽衝突，可現在她明白了，可同樣心也是如此的煎熬。
轉眼間五年光景一劃而過。
顧時勻已經是一名高三的學生了。
她過得很隨心，似乎腦子裏沒有一切雜念。
而她的成績在柳鎮很是優異，所謂老師門下的得意弟子。
那本日記本卻被主人遺忘，放在角落落下了厚厚的一層灰。
這五年間發生了什麽，隻有顧慧芳知道。
有一次她一早起來，便問她是誰，她忍住眼淚同她解釋，自己對於她的身份。
可這種事不止一次。
顧慧芳真的害怕哪一天，顧時勻的腦子裏裝不下任何一個人，即使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今年的雨水比往日的大，好像石屋四處都開始漏水了。
今天顧時勻恰逢放月假，她提前幾個小時騎自行車回來了。
她駕了自行車便立馬進屋，“媽！媽！”
房子都被淹得齊腳踝了。
顧慧芳都還在堅持，看能不能將水盛出去。
雨。
越來越大。
整個院子已經被淹沒，每家每戶忙著盛水，可越盛越多。
從開始的腳踝到現在的小腿肚子，再到後來的膝蓋。
人已經也出不去了。
家裏的所有東西都被淹沒，而雨還在不停的下。
那本日記的影子穿過顧時勻的頭顱，她記得那個東西。
她看到了不遠處放在那裏的日記本，她逆行而，那個本子她一定要護下來。
不知道那日記本有什麽魔力，身體的驅使下讓她不顧一切去拿它。
顧慧芳發現她不在身邊，轉頭一看卻在自己的身後。
她急了。
她加重腳步，向前走，一把抓住她：“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