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風箏(1)
晚風吹起,微微掠過一絲涼意,百家燈火亮起。
黃暖的燈光照射在院子裏的每戶窗口上,映著父親將孩子舉過頭頂的影子。
顧時勻透過窗口看著那一幕幕。
從他一出生起,好像就對父親這個東西沒有任何概念。
甚至於覺得父愛究竟是什麽,有時候連母愛她都不是特別明白。
但隨著長大,她看著別家的小孩兒被父親誇時,被父親溺愛時,她又怎會不羨慕…
桌子上的日記本,被風吹得想要自動翻頁,顧時勻下意識的用手壓住。
她打開桌子上的抽屜,裏麵放置著一個小黑盒子。
將盒子打開時,能夠看到一條吊墜,是那日陸予薇送給她的。
吊墜體積有一個正常人大拇指指甲蓋那樣的大小,裏麵有種紅色的東西,整個感覺像是琥珀般。
但因為那紅色東西的點綴,這吊墜體也多了幾分妖冶嫵媚,就好似那星空中的繁星點點。
……
秋風起,這是一個適合當風箏的季節,鎮上有的孩子開始炫耀起自己手中的風箏。
“看,這我老爹買給我的。”
“好看吧…”一群孩子圍著那個人,一臉羨慕。
說到底這風箏還是挺貴的,鎮上的父母不一定會給自己的孩子買。
顧時勻央求了顧慧芳好久,她都沒有同意。
算了…隻有自己做了,這裏麵她還有一個小心機。
那就是又有理由讓陸予薇出來了,對於做風箏這件事,似乎對於她這小腦袋瓜並不算太難。
她記得顧慧芳說過,柳鎮院子的後麵有一片竹林子,這下她總有發揮自己動手能力的時候了。
顧時勻這個小孩兒擁有足夠的浪漫。
周末。
她背著顧慧芳出門去砍竹子,顧慧芳以為她又跑哪兒去野去了,索性也就沒管。
翠綠的竹子一大片,顧時勻一時間看花了眼,都不知道該選那幾根了。
砍的竹子必須做風箏是絕佳的,顧時勻隻看眼緣,隻要她自己覺得漂亮的,細長的都會砍一隻。直到她這些竹子能夠滿足她心中風箏的構圖。
她栓好一捆竹子,吃力的提著往前走。
在那之前她是將竹子剔好的,它的枝葉,頭尾部都是她修理過的。
顧時勻想要她捕捉她每一次的微笑,但陸予薇是很少發自內心笑的人,有時候她覺得她每一次的微笑都是勉強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她不想去探索陸予薇究竟有怎樣的心事,但隻想要她在的時候,讓這個女孩子過得開心,甚至於讓她嚐到幸福的滋味。
等到顧時勻走到一半的時候,一陣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她連忙的看向那處,是一個穿中山裝的大爺。
大爺步子加快,胡須都氣歪了。“好啊!我怎麽說竹林有動靜。”
“原來有個小賊!”等到他完全從竹海現身時,顧時勻清楚的看到那大爺的手中握著關公刀。
來不及判斷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如果被抓住了,可不得被“處死”了?
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老人家的體力還是不同年輕人那般,一個回合,那大爺就被顧時勻甩掉一大截。
提著這一捆竹子,跑起來有些費力,但顧時勻一想到,如果她看到風箏翱翔於天空應該會笑得很開心,這樣一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索性的是這個大爺體力不行,如果被追上了,提著她去找父母該會讓顧慧芳多難堪?
她踱步於鄉間的小路上,自己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藏起來做風箏。
忽然的…她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一件事,有個地方或許適合。
那個地方隻有她知道,那是她十歲在外麵掏鳥蛋發現的地方,可以說得上是課本上的世外桃源了。
那裏最特別的特點是,有一顆銀杏樹。
昨年的那個時候,一個小孩從這裏撿拾起一片最特別的銀杏葉揣進兜裏,準備送給最特別的人。
但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後來…那片銀杏葉最後的去向,或許誰也不知。
那個孩子丟掉了?還是銀杏葉隨風飄向了遠方…
銀杏樹下,葉子生青中透著熟黃,每每會落下一片。
銀杏葉掉落得多了,積少成多,地麵也就形成一片杏葉海。
顧時勻坐在了葉子上麵,膝蓋壓在葉子上,很認真的畫著設計圖。
她想要做的風箏必須比別人大上兩倍。
第一步:先用砍柴刀將竹子劈開,分成能夠撐起風箏的竹條。
第二步:………
第三步:………………
竹體本就有細小的刺毛,哪怕從泥土中的外殼剝掉,還是會留有一些。
等到她做四步的時候,細毛全部被弄到了手上,她不會叫疼,隻是認真的做著每一步。
哪怕坐在秋風中,還是會感覺到額頭有些微滲出細密的汗珠。
汗流下來,跑到眼角的時候會造成皮膚有些癢,但她不敢輕易用手去擦。
一旦將手上的刺毛沾染到了臉上,便會造成腳部皮膚又癢又痛,所以她時刻都在忍著。
整個下午她都坐在這裏,一動不動,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樣大的風箏還是讓她給做出來了。
風箏的放線車輪是她上午跑去街上買的,是她敲碎了家裏的“金豬”買的。
她將裏麵存了好久的零花錢拿了出來,這可是她積攢了好久的。
顧時勻一路小跑嚐試了兩遍,在她實驗的期間風箏成功飛向藍天。
接下來,這個風箏就差一個女主人了…
陸予薇正端坐在窗口上寫作業,被口哨聲吸引住了,她抬頭看去。
是顧時勻。
她附上一個微笑,對於顧時勻她從不吝嗇自己的笑。
是因為有一次,顧時勻同她說。
“予薇姐姐,我很喜歡你笑。”
“希望你以後都能對別人多笑笑…”
顧時勻偷偷摸摸的樣子看起來搞笑極了,因為她害怕自己的父親陸軍。
這一次顧時勻還是同樣的拉住她的手,但這一次什麽都沒說。
可她還是乖乖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她將自己的眼睛蒙起來時,她才好奇的問:“小時勻,遮住我的眼睛是幹什麽?”
“我又不幹壞事。”
“你稍等一下下啊!”顧時勻將那塊布綁緊連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