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解脫
最近幾十年,柳鎮到發展緊湊,唯獨教育這一塊比較落後。
當地的中小學校規模並不大,這次投資方的公益擴建,對於當地人來說無疑是搶手的,自然陸軍也就成了別人眼裏的一根刺。
紀震東在這裏逗留了幾天。
那天下午見了顧慧芳一麵後,他有一次半夜去找她時,說什麽顧慧芳都不願意給她開門。
現在。
他一直住在柳鎮的賓館裏,工程偶爾會去看一看,說白了便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陸軍滿腔的熱血也已經在這幾天消耗殆盡,像紀震東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在意他的才能呢?
這次能得到工程款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想好了,等到這一次的項目完成後,他自己便會主動辭職。畢竟這次家鄉改造的計劃是他心中的一大夢想。
正是因為這樣,柳鎮改造計劃也是他向紀震東提出來的,紀震東來的第三天後,餘弦知給他打來的電話,說自己來了柳鎮。
而此時他就在柳鎮的茶樓裏。
餘弦知坐在他的對麵說:“震東,這一次可否將陸軍這個人給我呢?”
紀震東猛然抬頭,“嗯?怎麽個說法?”
餘弦知卻說:“具體的我就不同你多說了。”
“都是往事了,過於悲涼,不過陸軍這個人的命我要定了。”
“當然你的工期是不會被耽誤的。”
“你隻需要同他說,我是檢驗他工作唯一的上司就行了。”
“可以啊!這幾年你幫襯了我不少,這點小事算什麽?”
“他的命你直接拿走就是了。”紀震東吹了吹茶水,小心的酌了一小口。
“你不心痛?”餘弦知試探性的問他。
“不會,多的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見這幾年是見了多少人的血。
餘弦知眼睛裏微微掠過一絲涼意,他讓紀震東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
本來是有怨找原主的,可既然陸鄉長死了,那麽…陸軍就成了他的目標。
眼中的涼意散去,他的那雙明眸恢複了偽裝。
餘弦知:“聽說你的情人被你安排在了這裏了?”
“鄉下難道不是更安全嗎?”
柳鎮的條件至少比顧慧芳當年住的鄉下條件要好些,在人氣這一方麵都不是鄉裏能比的。
況且紀震東想著自己多多少少可以利用這個工程做借口來柳鎮看看她們母女,哪成想顧慧芳既然如此的恨他。
不然那晚也不可能不為他開門了。
紀震東笑了:“情人?別拿我開涮了…”
“話說…我記得你不是在大學有個前女友嗎?”
餘弦知此時並沒有及時回應他。
那雙極寒的雙眸隱約泛起波瀾,他的心一直處於扭曲隱忍的邊緣。
他餘弦知既然會對現任的夫人無比的遵從,會照顧她所有的情緒,會不經意間留意她所喜歡的東西。
即使那個女人總是無理取鬧,總是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可他的心裏對她懷揣的愧疚,卻全部都一一清還給了另一個女人。
他記得當時他對那個女孩說過的話。
“我就算喜歡的是頭母豬,也不可能是你。”
他不知道那個女孩後麵怎麽樣了,隻知道她休學了,是她毀了別人的前程。
…………
傅齊這邊正在收拾紀震東的爛攤子。
老爺子在辦公室裏怒火中燒,煙灰缸破裂的聲音從董事長辦公司傳了出來。
秘書也不敢上前攔他,隻是站在角落,一聲不吭的低著頭。
“這臭小子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
“給我整這一出,他那小公司就等著倒閉吧!”
“還免費做慈善呢!自己都泥菩薩過河難自保了。”
“還做些逞能的事兒!”
傅文博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示意秘書先出去。
秘書點了點頭。
等到他停止摔東西,情緒緩和後,他便上前勸解。
“爺爺,您別生氣了。”
“姐夫這次是有些魯莽,但他也是真心為我們傅家好啊…”
老爺轉過頭去,撫著他的肩:“文博啊…你還是太單純了。”
“你姐姐,最近情況怎麽樣了?”傅齊坐了下來,對他說。
他的眸光夾雜著黯然,這幾年因為自己姐姐的事心也沉重了很多,他害怕有一天醫院突然跟他打電話說姐姐不行了。
他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我怕她撐不過這一次……”
“醫生說我們這樣拖著她的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既不能死生,又不能死。”
傅齊泛起淚花,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孫女。他曾經是多麽寶貝自己的孫女,卻偏偏成了這幅樣子。
她活著或許是他的執念,是他的執念還不肯散去。
下午五點三十分。
季城醫院
一名護士焦急的跑到了醫生辦公室。
“劉醫生,三十五號床病人情況緊急,正在搶救。”
醫生猛地起身跑去了病房。
有一名護士正在極力搶救,做著胸外按壓。每一名護士都分工明確,爭分奪秒。
血壓,氧飽和正在極速下降…
……
“腎上腺素一毫克靜推!”
“腎上腺素一毫克靜推完畢!”
“患者室顫,準備除顫!”
“除顫儀準備!”
“除顫儀第一次二百焦!”
“二百焦充電完畢!”
醫生拿著除顫儀忙喊:“閃開!”
“除顫儀第二次二百焦!”
“二百焦充電完畢!”
“…………”
“搶救無效,宣布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下午六點零七分。”
“通知家屬吧…”
這樣的患者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定局了,對於她來說,留著這幅軀體隻是一種折磨。
當初是傅家人接受不了那個事實罷了,他們從那時開始就一直拖著傅芷柔的這幅軀體直到現在。
其實這樣的結果,對於傅芷柔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
傅文博看到了一串短號打了進來,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姐姐可能走了…
他急忙丟下手上的工作,開車去了醫院,連自己的爺爺他都沒來得及告訴。
他將車停在了醫院門口,慌忙的跑了進去。
他邊跑邊哭著喊:“姐!姐!姐!”聲音撕心裂肺,極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