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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誅親

  “王師兄。”


  屋內隨意應承了一聲,隨後房門大開,一個體型肥胖的中年道士邁步而出,先是打量一番陌生的麵孔,才看清年輕道士。


  “這兩位是?”


  “這兩位善信是來拜入武當,所以帶來王師兄你這了。”


  姓王的中年道士,定眼瞧了瞧兩個細皮嫩肉,完全不像能吃苦的俗家公子,開口道:“兩位公子確定沒來錯地方?”


  “王道長,這你就別再問了,我們確實想當武當弟子。”


  能看出黑衣男子眼中的確切模樣,摻不得任何造假。


  “那好吧,我也就不問原因為何,武當山來者不拒,既然如此就收了。”王道長道。


  先前的年輕道士打招呼離去,中年胖道士帶兩人介紹了一番,最後領了道服也算安置妥當,說白了就是兩個尋常武當弟子,道觀中很常見的束發道衣年輕道士。


  兩人白日並沒有太多的差事,僅是清掃衛生,每日有必定的修心課堂,無不是念道感悟,體會人間疾苦,感受道法天地。


  這也算是枯燥日子的開始,至於什麽時候結束就不知道了。


  西北而下的十萬兵馬,已經踏破無數座城池,雖均是不戰而降,亦有種破關斬將之意。


  十萬兵馬皆興奮不已,謀反的莫大罪名並沒有讓他們心生恐懼。如今亂世當道,草芥人命的日子實在太多太多,當了這謀反的兵卒,倒有些棄惡揚善的快感。


  早已病態不堪的國家,若是被他們親手推翻,無疑抹平了貪官當道,貧苦無助的日子。誰當君王對他們來講,並沒有太大關係,誰給的希望多,誰自然就是理多的那一端。


  強行直背的西北王,並沒有舒適坦然的坐在馬車裏,而是身先士卒跨在馬背之上,一身的淩冽盔甲,顯得那張冷峻的模樣更加鋒芒畢露。


  那對完全清冷的眸子中,無不透露著堅決的狠辣,他此行隻能勝不能敗,他等了幾十年,想了幾十年,又怎麽讓自己功虧一簣。


  並不算臨近身旁的,除去幾名驍勇善戰的部將,最不起眼的則是角落裏,同樣身披盔甲眼神隱晦的男子。


  楚鼎自然也加入討伐的隊伍,作為小王爺的他並沒有擁有各色討伐名頭,僅是一名披了盔甲的小王爺,除了小王爺這個稱號,再也沒有任何作用。


  甚至讓他感覺,自己像極了被拉出來遊玩的婊子,可有可無僅是走馬觀花罷了。


  楚煉有什麽樣的雄心霸誌,他就有什麽樣的狹隘報複,西北王眸子清冷堅定,小王爺隱晦不堪!

  “報!”


  已安營紮寨的十萬兵馬,一名探子急匆匆來到主帥帳篷,跪在正在討論局勢的眾將軍麵前。

  楚煉擺手其他人閉嘴,看著跪在地上的探子道:“什麽事?”


  “稟王爺,洛陽前行官送來一句話帶給王爺。”


  “何話?”楚煉眉頭微挑,開口道。


  “止步於此三思而後行!”


  探子說完,楚煉冷哼一聲,手掌重重拍在木桌之上,大聲道:“笑話,我楚煉既已起兵造反,又豈能止步,如今天下人皆知,難道我隻是個攪渾水的笑話!”


  探子身軀顫抖,腦袋往下低了不少,生怕王爺雷霆後,拿自己開刀解氣。


  “傳令下去,立馬啟程再攻下一座城池,算是還他一個答案。”


  眾將軍接到命令,匆匆離開帳篷,吩咐各自兵馬,收起剛紮好的帳篷,繼續討伐北下。


  不少兵卒心中不滿,可並沒人開口嚷嚷,軍令如山誰也不想死在行軍路上,做那客死他鄉的無頭鬼。


  叛軍行軍快速,很快便拿下了一座城池,雖也是不戰而降,可明顯的行動結果,無不是在告訴洛陽那位,開弓沒有回頭箭。


  戰場的破池消息自然很快便能傳回洛陽,如今各色探子混跡於遍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一一稟告。


  洛陽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在議論紛紛,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楚泉,看著匯報戰果的折子,顯然並不愉悅。


  “陛下,還請派兵鎮壓,若是打到洛陽城定會民心不穩啊。”


  一名老臣出列,跪在地上央求道。


  楚泉看著跟隨過自己的老臣,語氣並沒有過多沉重,僅是緩慢道:“我知道了,退朝吧。”


  “陛下…”


  楚泉沒有給予眾人開口的機會,直接起身離去,身旁的老宦官大聲吆喝:“退朝!”


  隨後早朝又在一片唉聲歎氣,議論紛紛下逐漸退去。


  不少忠肝義膽的大臣,紛紛求見毫不作為的皇帝,都被擋在門外。年輕時曾跟隨楚泉左右的官員,已在大殿外忍不住破口大罵,那足以問斬誅族的話語,無不讓我們侯在外麵的侍衛太監嚇出一身冷汗。


  但不管如何張口責罵,皇殿裏那位始終不做聲,等到大臣罵的累了,皆甩手歎氣離去,好不容易熱鬧一回的皇宮,又冷清下來。


  大殿之內眾人口中的昏君,如今正坐在書桌旁,保持著持筆動作,可那一塵不染的紙上,沒有寫下絲毫字跡。


  “怎麽?被罵的靜不下心來?”孤春秋出現在大殿內,可真算來無影去無蹤。


  楚泉依舊持筆姿勢,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孤春秋行到楚泉身側,拿過毛筆,在那張白了太久的紙上,寫下一個誅字。


  隨後將筆隨意放下,絲毫不怕墨水亂尖。


  “不得不說你這君王做的確實夠失敗,多年前後患不除,如今國難要起依舊在扭扭捏捏,真以為所有人都念你的情。”


  楚泉並未還口,僅是啞然失笑。


  “西北,那塊關了他幾十年的牢籠,一直都敞開著,你以為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化幹戈為玉帛?”


  “那我隻能告訴你是癡人說夢,西北那塊城池你還記得是誰打下來的,又是誰送給他的,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如今這頭瘋虎,怕是連最後幾年也等不了了,這一輩子都在忍,西平那場江湖事,不過是給他打開枷鎖罷了,從西北籠子放出來的你自然知道是什麽。”


  九五至尊楚泉平靜的聽完這些話,如先前一樣沒有表態,那種沉默的態度與他蒼老的年紀非常符合。


  孤春秋不再言語,亦沒有怒火中燒的脾氣,僅是邁步輕甩道袍往後殿而去。


  “一句話而已,對你來說就那麽難?成王成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孤春秋說完後,消失在後殿出口。


  蒼老歲數的一國之君,沒有去看國師離去的位置,整個大庭內寂靜無比,那威嚴無比的繞柱金龍,再也沒有威嚴華麗的模樣,相反的倒是有些滲人的恐懼感。


  楚泉看著至尊之人才擁有的奢華,沒有拿起毛筆,而是在空蕩蕩的大殿內邁步。這是他這些年來,最喜歡做的事,也是最願意做的事。


  年輕時喜歡狩獵,更喜歡權利無邊的東西,曾經也為國為民,可最後卻發現這世上,並不是喜歡就可以得到回應。


  數年前的叛亂開始,天子之命得以保存的他,那天不是在恐懼中度過,原本眼中金貴無比的權利,逐漸變成了冷漠壓抑的東西。


  得到的跟失去的永遠都在交換,這些年歲可曾得到了什麽,怕僅是徘徊在身旁的恐懼。


  都說皇室沒有親情,有的僅是從皇權中壓榨出微末血脈。當然曾經有人已真情救他,最後換來的也不過是出爾反爾的奸詐。


  也是那一次他覺得有愧,更覺得冷冰冰的皇椅再沒有了誘惑力。


  環繞大殿一圈的楚泉重新回到桌前,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毛筆,在紙上寫下一字,未粘墨汁的筆鋒,斷筆有些幹枯少墨。


  “誅親”兩字停留在紙上,四周被先前扔筆濺出的墨水,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紙上。


  若是換個顏色,像極了濺血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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