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棋子?人禍?
範維生輕歎後,娓娓道來,柳巷麵也不是簡單人物,連當今陛下都能論道一二,雖是君臣,說成師生關係也是算得。
楚泉作為烈陽君王,不說大小瑣事都要他忙碌批點,那些國之難事自是要他翻閱,每當遇到難辯之擇時,便會找柳巷麵侃侃而談,這曾經陪伴過先皇的老人,學問並非無窮無盡,可每次問到疑難問題,總會說出一二,指點迷津!
眼下一夜之間柳家皆被滅門,又如何不讓楚泉大動幹戈,甚至發出命令,必要將逍遙凶手捉拿歸案。
連過數月,那凶手亦是遙遙無蹤,其他人對於柳老一家的慘案,皆都煙消雲散,不再掛在嘴上,整日好奇嘮叨。甚至連那宮中派出的斷案侍衛,也是打起了馬虎眼,哪有正當報案的緒頭。
當所有人都逐漸遺忘此事,依舊有人如坐針氈,每夜難以入眠,抉擇之感更是難上加難,這人正是範維生。他人口中的滅門凶手,都是些不切實際的虛無想法,甚至荒謬至極,唯獨他是知情人,尤其手中那封書信,更是燙手的山藥。
柳巷麵滅門那天,恰好書信被送到這裏,至於其他人有沒有收到,他一概不知,當然心有大膽猜測,此事可能西北王楚煉逃不脫幹係,那信中所寫,也提到他的名號,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
雖有如此想法,範維生亦不敢上折,本就是直覺猜測,拿不出實質證據,如此怕是引出禍端,甚至那書信可算導火源頭,如若將此事捅出,自身命生幾時,真是不好計算,沒人嫌自己活的長,範維生亦是如此。
本將此事擱淺而下的範維生,也算過了幾天實在日子,本以為那封書信會隨自己封在棺材本裏,黃土蓋,無人知情。
可世間之事就是如此戲劇,本是閑置日子,範維生在家書寫字畫,心情還算不錯,本是無人打擾的時辰,下人偏偏匆忙而來,神色慌張,好似天塌下來一般。
“老爺,有位老先生說要見你,他說你見了他自會知道他是誰!”
範維生心生好奇,不說自己官場客話無幾,平日裏並無太多交的來的朋友,而願意上門做客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怪就怪在性格太過綱正,在官場如蛇,相互纏繞的官堆裏,不懂得如何去舍!
輕放紙筆後,範維生便想看看到底是誰,登他這窮酸門,拜訪他這孤僻人。
客廳之中一身著道士打扮的老者,坐在座椅之上,手中端著剛泡好沒多久的茶,輕吹熱氣斟酌而飲。
範維生看著如此打扮的老者,心中自有眉目,但卻不好斷定,就是心中所想之人,直至老者放下茶杯,抬頭看向自己,那對狐目格外紮眼。
如此,範維生也坐實心中想法,正坐老者正是傳奇人物,烈陽智囊,甚至是唯一敢訓斥當今天子之人,狐目孤春秋!
“下官,見過孤國師。”
範維生既然認出來人,自然不好裝傻充愣,孤春秋雖有國師頭號,卻從未真正三五一更,按時上朝,多數時候都是閑置位子,找不見蹤影,甚至有些人更是素未謀麵。
“不必如此客套禮數,我不是那般死理之人。”孤春秋道。
範維生輕輕一笑,雖說如此,並沒放開手腳,肆無忌憚。
“我今日來想拿一樣東西。”孤春秋直奔主題,開口道。
範維生心生好奇,家中雖無家徒四壁,可也不是太過富有,也算的一般家境,哪有那稀罕眼球的物件,再說從未聽人說話,孤春秋是手腳亂伸之人,錢財對他來說,視如糞土。
不知道國師想要何物?”
孤春秋仿佛知其心中所想,那狐目臉龐,微微笑起,開口道。
“放心,定不要你錢財,也不礙你性命,我要的隻不過是一封書信!”
孤春秋的前半句話語,範維生還是平坦模樣,等最後一句話說完,臉色巨變,不說如何難看,反正臉色異常,色差明顯。
“何種書信?”範維生心存僥幸,隨意而答,仿佛試探一二。
孤春秋仿佛早就料到如此境遇,未著急強勢討要,反倒侃侃而談。
“你恩師柳巷生,滅門之際差人送出的書信,至於為何知道在你這裏,自然不會相告,對於信中內容相必你已翻閱,此事不是你能隨意摻和之事,包括柳巷生亦是如此!。”
範維生聽其評價恩師,心中自是不服,開口斥道:“我恩師為此丟了性命,到了國師口中,我怎麽聽出一絲活該的意味,恩師如此作為,難道不是為國為民,肝膽塗地?”
孤春秋搖頭,緩緩道:“柳巷生與我也算一友,此事我早已告誡過他,不要插手,奈何人老了骨頭反倒更硬了,這皇庭恩怨那是他隨意摻腳,在我看來,實在愚蠢至極!”
範維生聽其言語,心中也是縝密分析,柳巷麵所做之事,孤春秋好像早就知曉,甚至告誡過他,莫要插手。
“國師早就知曉?”範維生問!
孤春秋點首,答案不言而喻。
“陛下可知曉內情?”範維生又問。
顧春秋並未回答,沉默異常。
看到孤春秋的沉默,範維生心中對其老師身死,有些悲涼之意,柳巷麵本是為的國泰民安,不說心熱赤誠,也是為了皇庭,為了安定,更是為了那高坐之人,到頭來卻換的如此下場。
那高坐之人明知背後凶手,可依舊旁觀做戲,如今案情平息,才想起自己。
想到這裏範維生心中猛跳,望向孤春秋,謹慎道:“陛下一直知我知內情,且書信在我這裏?”
“這天下之事,隻有一人我算不清楚,其他人如同清水,自是看的明白,我與陛下是何關係,想必你已知答案。”孤春秋道。
範維生聽完惶恐萬分,與其陛下的無動於衷,隻不過是想看自己有何動作,如何去做,如今大案平息,自身所做如何,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陛下可有話帶給我!”範維生問道。
“不愧是老柳的弟子,心性果然遠慮,陛下確實帶話給你。”孤春秋道。
“何話?”範維生急忙起身,忙於接口。
“回鄉!”
孤春秋隻吐兩次,範維生自是聽在耳裏,瞬間腦袋空白,身體徒然無力,癱軟在座椅上。
看其如此模樣,孤春秋並無落井下石,故意出言打擊,反倒出奇的歎息一口,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委屈,本是棋盤上的棋子,最後甚至未挪動分毫,就被踢出局外,有的人不僅老了,心更變了,不再如年輕那般雷厲風行,反倒是畏手畏腳,眼下你師生二人,倒是苦了。”
範維生將書信送之,依舊無力狀態。
孤春秋見範維生無言模樣,不再多費口舌,說多無益,起身往外走去。
等行到門檻之時,驀然回頭,開口道:“我與柳巷麵也算相識一場,關係尋常,雖告誡過他,可我並未插手,你是他的弟子,我就當送個順手人情,算是彌補了對他的一些愧疚。”
範維生抬頭不明所以,不曉得孤春秋要講什麽。
“你以為隻有我才知曉書信的下落嗎,能人異士天底下可不止我一人,尤其是埋名之輩更是眾多,你當真相信西北王毫不知情,想必也在看你動作,本來你可無災難,眼下我進了你家府上,可不再是那般想法,西北王本就是心眼細小之人,你此次回鄉怕是要吃些苦頭了,如若我是你,勸你盡早離去。”孤春秋道。
範維生聽完心中悲涼萬分,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天災人禍,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