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證
他無助的像個孩童，此刻恨自己的無能，不能代替她承受，不能替她減輕痛苦。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七個時，寧智宸沒有動一下，如果不是眼睛在咋東，沒人會認為那裏有個人。
二叔看著他猩紅的眼眸，心疼的眼圈發澀。
無聲的歎息。
祈禱大哥大嫂保佑孩子們平安無事。
搶救室的燈一熄，寧智宸猛地站起來，健步衝到門前。
醫生出來，第一時間能看到裏麵的情況。
門打開，寧智宸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淩瑤。
“她怎麽樣了？”
“我侄媳怎麽樣了？”
奮鬥了七八個時，精神高度集中，時刻緊繃著，下來手術台，醫生的臉色也不好看。
紅血絲布滿了眼球，疲憊的嗓音中帶著幹澀的啞聲，“脫離生命危險，需要靜養。”
這是寧這次很聽過最好聽的話。
這句話，是他的救贖。
他連連道謝，身體軟的差點栽到地上。
還是二叔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
淩瑤沉睡的這段時間，童堯來過一趟。
告訴他當年的人證已經找到，並且供認出夜明濤就是當年謀害他父母的凶手。
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還是太過自負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夜明濤怎麽會逃到國外，現在想抓都難。
如果不是因為他，夜億萬不會惱羞成怒的抓走瑤瑤。
瑤瑤也不會因此受重傷，也不會讓冰冷的器械劃破她光滑嬌嫩的皮膚。
更不會獨自麵對傷痛。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倘若不是他報仇心切，怎麽會傷害到她呢？
寧智宸將自己捆綁在自責中，每守在淩瑤床邊。
她不吃不喝，他也陪著她不吃不喝。
任何人他都聽不進去，他也不讓任何人接近淩瑤，包括曾易可跟羅妮。
淩瑤是在十五個時後醒來的。
剛醒，由內而外的疼痛讓她差點再次昏厥過去。
看著明黃的燈光，以及鼻子上的呼吸罩，她才稍微安心點。
嘴唇好幹，她好想喝水。
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寧智宸輕握著她的手發顫，激動的無法言語。
“醫生……”
長時間沒有進水的嗓子，沙啞的如同鴨子般粗噶。
淩瑤蹙眉，看著他疲憊的臉頰，下巴的胡碴都冒出青色的頭，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淩亂的掛在額前，眼睛通紅。
狼狽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
昏倒的那刻，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唯一想到的，是母親溫柔和藹的笑臉，是他英俊倜儻的麵頰。
那時，她恍然發現，原來自己活著的目標，除了母親，就是他。
她費力的抬起手臂，摸向他的臉頰。
寧智宸緊抓她的手，將自己臉湊過去。
“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淩瑤卻看到了他的眼淚。
那樣的滾燙，甚至灼傷了她手上的肌膚，她的心。
她搖頭，劫難她躲不過去。
不是因為他，是秦芳。
秦芳的那件事，讓夜億萬內心受挫。
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並不隻是因為寧智宸的關係。
淩瑤想要話，嘴唇翕動了數次，都沒發出聲音。
看著寧智宸的臉頰，眉頭緊蹙。
醫生進來，客氣的將寧智宸請出病房。
跟她上次被護士轟出來的待遇兼職就是雲泥之別。
心裏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她在搶救的時候，他在病房外煎熬的等待。
她現在被轉到病房，他又被拒在門外，依舊煎熬的等待。
他做不到，扒在窗戶邊，像個偷窺狂似的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裏麵看去。
“你在做什麽？”
童堯剛來，就看到他撅著屁月殳，弓著腰，一副偷窺狂的專業姿勢。
何時見過他如此，於是好奇的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不想卻嚇到他。
寧智宸渾身哆嗦的樣子落在他眼裏，他想笑不敢笑，都快要憋出內傷了。
“事情辦妥了？”
被下屬現場抓到糗事，寧智宸尷尬卻又不失英氣。
硬邦邦的問道。
“嗯，來看看淩姐，順便跟你匯報下事情進展狀態。”
寧智宸擺手，“瑤瑤這段時間在醫院，所有計劃暫緩，隻需要盯著他們，還有派些人暗中保護她。”
派人保護淩姐不用寧智宸童堯也安排好了。
意外的是，他竟然要暫緩計劃。
那是他籌劃許久的計劃，眼看成功在即，他卻要暫緩。
他對夜家的仇恨，在心底早都紮根了。
所有人勸都勸過了，甚至將寧嘯夫婦都搬出來，他都一意孤行。
“因為淩姐？”
寧智宸沉默了，無聲的看著被阻隔的窗戶。
“夜明濤人脈廣，為人狡猾，現在不徹底鏟除，將來對你對淩姐，對寧家危害不可預測啊。”
他的做法無疑是在給自己埋深水炸彈。
不知未來的那個時刻，就會炸的他粉身碎骨。
“所以要你盯著。”
盯著有用麽？
那他也不會從他們眼皮底下逃出國外。
現在想抓他都難。
“你真的決定了？”
童堯瞅著他堅毅的輪廓，眼裏似乎沒有任何事物，唯獨除了她。
寧智宸輕點頭，童堯還欲勸，醫生護士從病房裏浩蕩走出。
……
“我想喝水。”
她已脫離生命危險，不需要再借助新氧。
寧智宸進去的時候，淩瑤的呼吸罩已被撤下。
眼巴巴的看著寧智宸。
接收到她眼神的他，為難的撓了撓腦袋。
“乖，嘴唇幹我給你用棉簽沾點水塗一塗，好麽？”
淩瑤蹙眉，還是乖順的點頭。
等他拿著棉簽在她嘴唇上來回擦拭，不滿足現狀的她伸出粉舌，汲取那點點水源。
她嘴唇很幹，身體裏急切的需要水。
偏偏醫生走的時候特意叮囑術後兩個時不能喝水。
要等放屁之後才能進水。
“瑤瑤，這樣是不衛生的。”
寧智宸慌忙將棉簽拿走，嗔怪的看著她。
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
淩瑤委屈巴巴的噘嘴，倔強的將頭扭到一旁。
“乖，等排氣後就能喝水了，忍忍，不定馬上就能喝水了。”
可……
越是盼望，越是期待著，那感覺似跟她作對，就是不來。
眼看著時間過去一個半時，還是沒有排氣。
她雙目圓瞪，一眨不眨的盯著寧智宸。
寧智宸的嘴都幹了，也是口渴的不行。
為了淩瑤，他忍著快要冒火的嗓子，耐心的哄著她。
搞到最後淩瑤都不好意思耍脾氣了。
隻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我去問問醫生，怎麽還不排氣？”
寧智宸也是沒轍了，起身去問醫生。
剛起身，淩瑤臉頰憋紅的喊住他，“回來，我能……能喝水了。”
寧智宸比她還要高興，還要驚喜，“你放屁了？”
……
這種事情要問的這麽清楚麽？
況且問話的對象還是個女士。
淩瑤是又怒又羞，臉頰憋的通紅。
“真放了？茲事體大，可不能跟我開玩笑。”
……
條件雲秀，她真想上去給他腦袋砸個大包，然後再紮破，把裏麵的漿糊都倒出來。
“寧智宸，我沒跟你開玩笑。”
淩瑤咬牙切齒，從齒縫間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
“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秉著望梅止渴的原理，水杯就放在他們眼前。
寧智宸動作輕柔的從她脖子下穿過，緩緩將她扶起來。
讓她靠在他身上。
喂她喝下水。
足足喝下兩杯水，她才解渴了。
喉嚨感覺舒服了，困意襲來，淩瑤不知何時睡著。
睡著前，她還聽到寧智宸深情告白。
她努力的撐著眼皮，抵不住沉重的眼皮。
最終愧疚的閉上眼睛，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
“還好我們發現的及時，在地下室發現了他，否則真的是死無對證。”
“嗯，以公司的名義把這件事情宣傳出去。”
？？？
寧智宸在跟誰話？
淩瑤緩緩張開眼睛，入目不是潔白的花板，空氣中也沒有消毒水的氣味。
水藍色的花板，明亮的星星燈垂落在頭頂。
透著水靈的橘黃燈光。
周遭是洋甘菊甘冽的清香，聞著花香，看著明媚的陽光，心情頓好。
“醒了？”
淩瑤嚶嚀一聲，看向聲源。
童堯微笑的看著他，可能是因為職業的原因，每次見他微笑都是露八顆牙齒。
“淩姐。”
淩瑤想要做起來，剛動一下，身體各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痛的她倒抽涼氣。
寧智宸緊張的看著她的神情，無措的手不知該放哪裏。
“哪裏痛？很痛麽？童堯快去叫醫生。”
醫生急匆匆的被叫來，檢查後沒任何問題，叮囑她現在不要亂動，還讓護士給她裝上止痛泵。
丁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被人提留著衣領，任何人都會有脾氣的。
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淩瑤尷尬的賠笑，都怪自己。
現在矯情的，連這點疼痛都忍受不了。
“淩姐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童堯走後，寧智宸同手同腳的上床，在她身旁躺下。
“很痛吧！”
其實也沒那麽痛……
“聽到你來後，我就暈倒了，現在能告訴我後來發生了什麽？”
“夜億萬的場子被警方端了。”
寧智宸虛攬著她，生怕自己用力會弄疼她。
淩瑤挑眉，人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