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習慣
他手指輕撫她臉頰細嫩的肌膚，沒寸都不放過，低啞的嗓音像清風般拂過她的耳朵，
“寧家有個祖傳的印章，那沒印章從春秋時期就開始往下遺傳，直到我太爺爺將它交到我爸媽手裏……”
淩瑤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想借此給予他溫暖。
她可能猜到，他家裏發生變故就是從那沒印章開始。
寧智宸抬眸，看著她眼底的擔憂，他怔愣住……
每每提到父母，每每想起他們出車禍的場麵，他就克製不住情緒。
所有的悲傷，痛苦包裹著他，沉重的積壓在他的心頭。
昨看到那枚印章後，更加坐實了夜家當年跟他父母車禍一案有著緊密的關係。
順著印章查下去，今他就得到消息……
他沒想到，自己無意識流露出的情緒讓她那麽擔心。
她眼眶都泛紅了，寧智宸抬手，把她披散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才滿意的放手。
“我回國發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印章，其次是調查當年發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曆了什麽，往後的日子是美好的，我不希望你沉浸在過去的悲痛裏，七年了，智宸，放過自己好麽？”
剛才他頹然的樣子，死寂的眼睛裏看不到波動，渾身上下被悲痛包裹，孤寂的坐在沙發上，仿佛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
任何事任何人都融不進他的生活裏。
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嚇到她了。
“淩瑤，我給你講講七年前商場的布局吧。”
七年前，淩瑤十七歲，本就早熟的她比同齡人懂得多。
寧家是以地產起家的，在這片地區迅速的崛起，可以寧市就是寧家規劃發展出來的。
這個城市的建設，寧嘯功不可沒。
後來，寧家大力扶持自主創業，這才有了後來的夜家，淩家，韓家。
七年前，寧家剛接任家主位置的寧嘯跟他的妻子在高速橋上遭遇車禍。
車禍慘烈，無一人生還。
夜家迅速崛起，短時間就將寧家擠出寧市，淩家企業當年也是發展的很快，就跟一夜暴富查不了多少。
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年，他們搬到了大別墅裏麵。
家裏的傭人突然多的比主人都要多。
父親每樂不思蜀，夜鶯給她的零花錢也比平時多出兩倍……
寧智宸捏了下她的鼻子，嗔怒的怪她不好好聽他話。
“夜家跟你父母的死有關？你怎麽斷定？”
夜家當時跟淩家的情況差不多，都跟一夜暴富似的。
之後夜家更是發展迅猛，淩家跟夜家的關係走的更近。
“一句兩句也不清楚，我跟前有證據證明夜家犯罪的證據，我會把證據交給警方，但在這之前，我會讓夜家之前所幹的勾當全部暴露出來，毀了夜家……”
“這些，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並非外人口中那樣不擇手段的人，淩瑤，你相信我麽？”
淩瑤有種不詳的預感，她讓寧智宸看著她的眼睛，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麽計劃？會傷害人性命麽？你會不會有事？”
一個人一旦有了仇恨，就會被其吞噬，失去自我。
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欠妥的行為舉止。
“我隻是讓事件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不會有事的。
我有你，更不會讓自己有事。”
淩瑤鬆了口氣，他沒喪失自我就好。
“淩瑤，現在……”寧智宸頓了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吐出，“我知道我未來丈母娘。”
淩瑤臉色驟變，嘴上嗔怪道，“你未來丈母娘是誰都還不知道呢……”
她的母親在那件事之前把她放到淩家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他查到當年二嬸出事那段時間，夏青，也就是淩瑤的母親出現過。
後來再調查，便沒有任何消息，仿佛那個人人間蒸發了般。
“你媽媽就是我的丈母娘，淩瑤，你能告訴我關於咱媽媽嗎？以後我去拜訪她的時候好提前做準備。”
淩瑤訕笑，起身做到他麵前的桌子上。
“智宸，你想見我媽？”
寧智宸眼裏幽光一閃而過，快速的讓人沒有絲毫察覺。
淩瑤不作它想，先是一番開場白，“雖然我們現在是情侶關係，但終究不是夫妻，還是要有所保留，我很感激你今對我的坦白，但關於我母親，我不想。”
她很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讓他知道，以免日後再詢問她。
“好。”
至此，兩人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彼此心中似乎都有些隔閡。
淩瑤每都在煎熬。
網絡上有關她的帖子已經被撤回，但仍有部分人對她不滿，在她微博裏惡言相向。
寧智宸還是同往日那般堅決維護她。
起訴兩家不良報社，還有部分水軍。
這些消息流傳出去後，所有針對她的字詞在一夜之間清除幹淨。
風平浪靜後，淩瑤出門去買菜。
以往每都是寧智宸買好菜帶過來，他做飯，她刷碗。
今她下廚，緩和下近日兩人之間不尷不尬的氣氛。
她滿懷心意做了滿桌子的美食，眼看著時間從五點轉到七點，再從七點轉到九點。
房門依舊沒有動靜。
她手裏握著手機，想著要不要打過去問問。
可他若是在忙呢？
她點亮手機，通訊錄界麵上，顯示的是‘未來老公’。
還記得，因為這個稱呼，淩瑤對他左右夾擊，吵著要看他給她備注的什麽。
最終沒能得願，什麽都沒看到還被揩油了。
回想起自己笨拙的樣子，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十二點了，他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淩瑤靠著沙發，費力的撐著眼皮。
七月的風 八月的雨
卑微的我喜歡遙遠的你
你……
淩瑤猛地驚醒，惺忪的睡眼茫然的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
鈴聲還在響，手機還在震動，淩瑤緩了下，拿起手機。
童堯來電。
這麽晚了，他打電話做什麽？
“喂，童堯，這麽晚了，你……”
“淩姐，寧總在醫院，今去跟客戶談合作的時候，被人暗算，現在昏迷不醒，醫生，術後五個時不醒，很有可能……”
童堯聲音沙啞，他的話，譬如晴霹靂，炸的淩瑤當場耳鳴眼黑。
想起前兩晚上做的噩夢。
他被人推下懸崖，下落不明。
“在哪家醫院？”
許久，淩瑤才找到自己聲音。
她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幽暗的走廊裏，隻有童堯頹廢的靠在牆上。
走進，淩瑤敏感的看到他黑色的西裝上，明顯的有幾處比其他地方更黑，那是血跡……
她嘴唇翕動，沒能問出口。
透過玻璃，看向裏麵。
他今走的時候還是那麽英氣風發的，再見他卻躺在病床上。
隻能依靠冰冷的機器。
她的淚水在臉上無聲的流淌，像個迷茫的孩子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找不到方向。
童堯站在她的身側，表情同樣是沉重的。
“是夜鶯，她用你的母親把寧總騙到海灣，在上高速的時候，寧總跟司機遭到追擊，司機當場死亡，寧總也……”
夜鶯……
淩瑤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來。
“我母親？”
淩瑤壓住心頭的怨恨，問出他話裏的關鍵。
“對，她你母親在國內，在海灣那邊的……醫院，她會帶寧總去。”
然後，他就一個人去了？
寧傻子！
“那他傷到哪裏了？”
——
淩瑤換上無菌病服，推開病房門。
一步一步朝寧智宸走去，每一步都特別的沉重。
她在他身側站定，眼裏早已蓄滿了水汽。
抿緊唇，手微顫的抓住他的手指。
輕輕的，不敢用力。
“我媽媽在八年前離開，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離開的時候，她過會回來的，但是八年過去了，她沒有來找過我，我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就告訴你，或許你就不會出事，你就不會被夜鶯牽著鼻子走……
你怎麽那麽傻啊……”
她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的。
溫熱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裏，從下巴滑落，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她被網絡攻擊，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沒有哭泣。
母親一直沒有消息，在警局那邊還掛著失蹤人口。
她克製自己，壓抑自己的情緒。
直到站在他的身側，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她所有的情緒都崩潰了。
緩緩俯身，虛抱著他的身體。
淚水啪嗒砸在他的眼睛上。
“習慣是種很可怕的東西，我習慣了給你做飯，習慣了跟你在一起生活，寧智宸，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不能話不算話。”
心電儀突然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怎麽回事？童堯童堯……快叫醫生。”
那數字跳動的特別厲害，瞬間變成零，機器就跟壞了似的。
心電圖都沒有了起伏，淩瑤慌了。
她抓著寧智宸的手，嘴裏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
“請你先出去……”
醫生急匆匆趕來，護士從進門開始就推著淩瑤離開病房。
淩瑤沒注意腳下，雙腳絆了下，身體失去重心，直接摔倒地上。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快點起來吧，您先出去，我們會全力搶救的，您放心。”
“淩姐……”
童堯將她扶出門外。
淩瑤站在窗口，雖然裏麵什麽都看不到。
大概兩三分鍾的時間，醫生跟護士從裏麵出來。
淩瑤不敢上前去問，仔細的觀察醫生臉上的表情。
“淩姐，病人讓你進去！”
淩瑤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