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眼萬年
那一年，樨槿記得，自己在人間曆練了百年，端端在九重天大門處，見著了她。
一襲紅衣，雖有些紮眼，配她，卻是極好的。
她，他自己從未見過。
卻有些熟悉，那時，他不知，那便是，一見鍾情。
後來，清月總說，這分明是見色起意了。
是啊，她，美得像一場夢，夢著了，他便不願意醒了。
如今想起，他心中早已沒了她的蹤跡，隻因，她仍在自己身邊，再也分不開了。
魔界囚他千萬年，不過是囚了他的人，何時能囚他的心。
他總覺得年歲大了，長長忘事，卻怎麽也忘不了，她的一切，想起來了，便是再也忘不著了。
萬物推移，他也回到了那一年，那一日。
天界第三千八百萬年始，天界初建。萬物初始，人間多了幾分的活力。
凡天界之人，定時回天界登名造冊，以備不時之需。
樨槿在人間修習了萬年，見著人界變化，終於奉了師父的名，攜著師妹一並上了天界，完成招搖山的一切。
師妹負責，便由著師妹自行去了。他在九重天門口，忍了許久，又給自己下了結界，這才安心的在九重天自行的架了一根繩子，躺著睡著了。
醒來時候，時辰過了一刻，人還是沒有回來，他便坐在繩子上，看著人來來往往。
有人靈力上乘，能見著他幾分，卻也沒有幾人如此。
招搖本就在天界以南，未有幾個人去過，不過是因著師父與天界的天帝有幾分的熟稔，這才過來的。
大荒之年，才開始，一切都是需要重新展開。
天界亦然，神者，多是自行修煉而成，少有的幾個，生來便是，自然也有幾人是不知從何處來的，見著的時候，便是神了。
他今年十七萬歲，算是活的長久的了。
至今封了個上神之位，他更是不敢進這九重天。
隻因這九重天眾神，審美有幾分的欠缺，總是將他容貌定為天下少有。
女神仙們，覬覦的眼光，他生生是怕了，躲了萬年，才回了招搖山，竟然就被師父派來了。
如此，隻能讓師妹去了，他，不去也好，省得出不來了，又被師妹埋怨上幾分？
初見她的時候，他隻是聞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像是雲瀾山的，原以為是清月，睜眼時候，看到的便是九重天大門口，她抬頭望著自己。
樨槿自然是立刻躲了，眼前的人卻在比他更快的時間中，轉了。
他之所以遲疑，還有一個緣由，那便是，他覺得她美。
美得不可方物，世間少有。
從沒見這般的美，冷然得像是冬天的雪，卻又因著她身上一襲紅衣，讓人又覺得溫暖了幾分。
隻是，她臉上，並無半分笑容。
“敢問您是哪一路的神仙？”門口的天兵問了她。
初次見著，九重天門口人也多了，又因為她容貌出眾，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
“雲瀾山。”
“雲瀾山？”天兵遲疑了片刻，抬頭望著樨槿，有些難為。
樨槿隻得下了繩索，端端立在了宕月麵前。
“我乃雲瀾山中招搖山雛櫟宮中之人，從未見過雲瀾山有你這號人物？”
“我自然也是未見過你的。”宕月見他為難，卻也還是如實說了。
若不是要她過來，她今日是不會過來的。
樨槿不過一笑，搶了她手中的天界通告。首先認了她的名字。
宕月。
既是帶了月，可是師父未提起的隱秘之人！
“我記事起。便在了雲瀾山，怎麽會沒見過你？”
樨槿是不願意認了她的。
看她靈力興許不錯，能拿到了天界通報，自然是獨特些的。
隻是不知她是神，還是仙，先天便有了，還是後天苦苦的熬出頭的。
明明見她年歲不大，為何卻是如此的深沉。
“不知。”
宕月記著那人交待的，不必多說，不必傷人，天界記仇，不可得罪。
她便想了，退了一步，卻沒想到，眼前的人，他便是怎麽都不肯放過自己了。
“雲瀾無她，你不必放過了。”
樨槿如此說著，本意就是為難。見不慣她如此的清。
竟比清月必要冷漠些。
不過，她興許不是如此的。
樨槿上神一聲令下，門口的天兵便不願意讓她進去。
宕月無法，隻好收了自己手中的東西，退了幾步，想要離開，待他不在的時候，她再去就是了。
樨槿上神，她剛剛是聽到了幾分。
上神，年歲定是老了些，她聽著就是了。
“阿月，你在這裏做什麽？可是等我？”
倏然，一道金色身影到了宕月眼前，說著話，便拉了過去。眉眼中，多了幾分的欣喜。
樨槿見著他的容貌無異，隻是額前多了兩個觸角。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本身是什麽。
龍。
“不是。”宕月否了。順便的指了指對麵的樨槿，“這位上神說，我並非雲瀾山之人。”
“並非？”
樨槿見著那人盯著自己，眼中多了幾分的不悅？
這人，他似乎有些熟悉，前些年，仿佛是見過的。
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您可是樨槿上神？”
仍舊是他先想起來的。
樨槿至今不知他是何人。
“我乃南海龍宮之主，龍傲天。”
南海！
樨槿確實是記起了，在招搖山山腳，確實是有南海，那一處，確實是有一處的龍宮的，裏頭住了一家的龍，大荒前的戰鬥中，他們也做出了不少貢獻。如今，有了封號，也是難免的。
隻是，這女神仙，也是龍宮之人？
“阿月並非龍宮之人，住在雲瀾山山頂的雪山之下深處，她，是神。”
是神，不過是兩個字，便足以說明一切。
她，生來便是神了。
不必學人家的仔細修煉，她，更多的是，天賦。
所以，才清冷了些的。
這時，九重天門口多了些人，清月正好也回來了。
“師兄！發生了何事？”
清月走近，首先見著了宕月，熟悉，又見著了龍傲天。不解師兄為何把人擋著了。
按理來說，師兄性子也著實清冷，除非遇上了他有幾分興致的事情。
今日，是有了興致？
“你可認識她？”樨槿指了指宕月。
清月點頭，“師父與她見過，她是宕月上神，年歲淺了我不少，卻是實實在在的上神呢。”
“實在抱歉，多有得罪。”樨槿立刻行禮道歉。
清月不愛騙人，自然是不會說上謊話的。
“無妨。”宕月並不生氣，轉身，與那龍傲天說了幾句，便進了九重天的門。
清月盯著身邊一直盯著人家離開的背影的師兄，不免多了幾分的介意。
師兄從未如此的待過任何人，也不知道是否是這一萬年的人間曆練，讓他變了不少。
龍傲天因著樨槿的為難，一句話沒說。
他自知不能得罪雛櫟，天界天帝，如今與雛櫟的主人，年邁卻有威嚴的櫟陽神君可是如今天帝最為信服之人。
前有他為天界奮力而為，後有上饒上神為天界做出如今的貢獻。
無論如何，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龍傲天便帶了宕月直接離開。
雲瀾山雖也是招搖山的範圍，可是雲瀾山範更廣了些。
“你也怕了他？”宕月與龍傲天離開九重天。往止九重天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
龍傲天心下自然是失落了幾分。
南海龍宮，上神都不是，頂多是神仙，還未修習的這麽純粹，如同他，至今沒有上神的封號。
倒是宕月，已然多了一個封號，上神，宕月上神。之所以知曉的人少，乃是因著，她不愛出來走動，長年躲在了雲瀾山底，偶爾走動，這便是去了一趟南海。
父王帶她來的時侯，她還年幼，如今十萬年過去，她，仍舊不變。
“師兄，你去了人間，學會了欺負女子了？”
“這是何意！你覺得我欺負了宕月上神？”
雖說都是上神等級，卻也不能說自己就打得過對方，或者是對方打得過自己了。
“是啊。人家可是宕月上神，前些年過來見師父的時候，師父可是對人家十分禮待，你倒好了，都是鄰居，不認識也就罷了，還這般為難人家，等回去，師父知曉了，恐怕又是罰你了。”
“罰我！”
樨槿不願。
……
兩人隨意扯了一朵雲彩在腳下，悠然消失在了九重天門口。
樨槿回了招搖山，果然是被師父罰了。
說是他心思不夠純淨，沾了些人間的壞的習氣。便罰了五百年的禁閉。
樨槿自然是甘願的，隻是雲瀾山他時常去，如今多了一位上神，他豈會不知？
天界的女上神，極少有幾個。
她本人還是最為特殊的一個，因而，有了興致。
五百年禁閉，到了三百年的時候，樨槿便收了師父的命令，回了雛櫟。
沒想到，院中的木樨花下，站著一襲紅色身影，周圍木樨淺淺的黃色，著實沒了很多。
待她轉身時候，樨槿站在原處，定定的站著。
“樨槿上神。”溫溫嗓音柔美了不少，樨槿更是直接的靠近。
“宕月上神？”這名字，有些不一般。
他是因著木樨花，喚了樨槿。
宕月為何喚這一句宕月上神？
樨槿上前，這處的屋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