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灰意冷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一片樹葉隨之吹落，閔若黎伸手接過，輕飄飄的沒任何份量，正如她與秦夫人的友情一般，不敵這過梢的微風。
歎了口氣，閔若黎將樹葉歸於樹根下方的泥土之上，坐在涼亭中惆悵不已。
夜九笙踏入院子時，就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鬱鬱寡歡時麵色更加難看，若不是腳步平穩，他都覺得眼前的人是個即將油盡燈枯的老者。
“閔姑娘一直這般沒有精神？”夜九笙問旁邊正忙碌的婢女。
婢女輕輕點頭，“回王爺的話，閔姑娘自打醒來便是一副滿腹憂愁的模樣，奴婢們問她也隻是說無事，但就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
聞言，夜九笙麵色一沉，素日來總見嬉笑，猛然見她憂心自己倒是心痛難忍。
“以前就聽說她喜好看畫本子，你去網羅些好看的畫本子。”夜九笙對身後的蕭衛說道：“還有，把城中最好的戲班都請到王府，本王就不信還不能討她的歡心了。”
蕭衛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家王爺什麽真的是要轉性了？
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隻能應了一聲，急忙去辦夜九笙吩咐的事情。
肅靜的王府，不過一兩日便熱鬧的好似集市，喧鬧的鑼鼓聲在院中一聲更比一聲高，劇情跌宕的戲曲更是唱的高亢，頓時吸引了不少喜好熱鬧的婢女奴才們。
“快看，那人正是現下大火的名角淩兒，果然名不虛傳啊。”
“我們還是托了閔姑娘的福了，不然哪會看到大名鼎鼎的名角們啊。”
“得了吧，明明就是托了王爺的福，若是王爺不鬆口，哪個敢在王府如此喧嘩放肆？”
此話一出，一眾丫鬟奴才們讚同的點了點頭，殊不知身後的秦夫人聽的雙拳緊握，青筋直冒。
眼睜睜看著夜九笙討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心中那股嫉妒更是難以壓製，想要上前爭辯，可想到夜九笙的偏袒，隻得冷哼一聲負氣離開。
而在她眼中不知好歹的閔若黎，此刻無心看戲，對於桌上的美味糕點更是沒了心思，不著痕跡的瞪了夜九笙一眼。
心想這人還真是個不會看眼色的，明知道她與秦夫人走到這步田地都是因為他，此時居然還能整出讓人眼紅的把戲，日後她與秦夫人的情份還能保住嗎？
想著憂慮再次盈滿心房，習慣性的歎了口氣，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夜九笙看在眼裏。
夜九笙深知她不想被寵愛，更不想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但是他卻偏要這麽做，為的就是讓那些不開眼的人看看，他在乎的人能被寵上天去，同樣若是再敢造次，他定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想著，心中暗暗發狠，麵色更是一眼得見的陰狠，閔若黎在一旁的看的眼眉直跳，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深知自己沒心思再聽曲折的戲文，起身便離了座。
自打遭人暗算以後，夜九笙無事就喜跟在她身後，然而此次卻一反常態的認真聽著戲曲，似是沒察覺她的離開似的。
閔若黎隻覺一陣輕鬆，隻是未走多遠發現拿在手中的帕子不見了，細細回想才記起自己出來時走的匆忙，帕子被遺忘在桌上，隻得又折了回去。
她行到院子門邊，才發現熱鬧的場景此時寂靜一片，戲台上空無一人，吹嗩呐的匠人正處在緊鑼密鼓的收拾著，顯然戲唱到這裏是散了。
隨後閔若黎的目光落在夜九笙身上，隻見他正側著身子，不知道與旁邊的婢女在聊些什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貓著腰上前，躲在一處還算隱蔽的角落裏，豎著耳朵聽著二人交談。
“近來閔姑娘睡的還算安穩？”夜九笙語氣嚴肅的問。
丫鬟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閔姑娘每日入睡前都會唉聲歎氣，滿目憂思，近來更是茶飯不食，奴婢勸了好幾日才算是吃了些，隻是心中一直還有心結未解，自是也不會吃太多了。奴婢擔心閔姑娘身體會因此吃不消。”
聞言，夜九笙便眯著眼睛深思，“改日多準備些她喜歡吃的，還有再換些花樣，她不喜歡聽戲，就去請些雜耍班子進來。她大病初愈得好好的養著，不然身子更是無法恢複了。”
雖知道她的心病是什麽，夜九笙並未打算讓她與秦夫人再接觸，畢竟秦夫人能傷她一次，就會籌謀下一次，斷不能再讓她涉險。
將話吩咐下去，夜九笙抬了抬手，示意蕭衛推自己回書房，事情不曾水落石出，自是要與太醫好生鬧討迷藥的下落。
夜九笙一離開，丫鬟注意到桌上閔若黎的帕子，拿起剛要追出去時，就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站在假山旁，上前將帕子遞了過去，“姑娘在想什麽？”
她出聲直接打斷了閔若黎的思緒，笑著搖了搖頭，接過帕子便往外走，腦海裏再次浮現夜九笙擔憂的臉色，不自知的因此動容。
以前總覺得他是惺惺作態，心裏有著自己的算盤，但今日她才發現，對方似是真的關心著她，眼下的發現讓她久久不知該如何自處。
正當她思緒亂成一團麻時，身後傳來丫鬟的聲音，“閔姑娘留步。”
待她停下步伐，就見丫鬟氣喘籲籲的追上來，便道：“何事如此著急？”
丫鬟平複了片刻，氣息才算穩住，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過去，“奴婢知道姑娘日日都因一些事情不悅，今日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姑娘昏睡時秦夫人的貼身婢女送來一封信，不知能否解了姑娘的心事。”
一聽是秦夫人送來信，閔若黎無神的眼中閃爍起熠熠的光芒，急不可待的將信拆開。
信的大致內容便是約她相見。
閔若黎欣然赴約，在她看來這場有了算計的友誼還有希望補救。然而她在相約的地點等了許久，也不見秦夫人前來，心中更是如同打鼓一般狂跳不停。
正當希望再次化為失望時，就見不遠處一個身由遠及近走過來，頓時希望重燃，待她看清楚來人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閔若黎呆呆的注視著前來的婢女，期盼般伸著脖子往她身後又看了幾眼，確定無人時一顆心如同墜入冰窟一般，涼的徹底。
來的人並不是秦夫人，而是她的貼身婢女，明眼一看便知此事秦夫人並不知情。
而閔若黎心中更是清楚，秦夫人這是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所以從事發到現在她才從未露過麵。想著不由的又苦笑起來，她們之的情誼到底是淪為了笑話一場。
這時，貼身婢女撲通一下跪在心如死灰的閔若黎麵前，聲淚俱下的乞求道：“閔姑娘您人美心善，此次奴婢還請您不要再計較，隻要您能放我家主子一馬，奴婢願意承擔一切罪責，還請閔姑娘高抬貴手。”
注視著婢女忠心護主的決然，閔若黎挑起一抹苦笑，邁著虛浮的步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隻留給身後的人一個難以捉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