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隔牆有耳
閔若黎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對上了一張放大到極致的俊臉，而且這張臉的主人正越湊越近，鼻息幾乎就交錯在她唇前。
回憶起方才帶著苦澀味道的唇齒交纏，她立馬反應了過來夜九笙方才是在做什麽，雙頰當即浮上血色，眼看著對方又要故技重施，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不知道從哪裏撿起了力氣，竟突然抬手給了夜九笙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聲響倏地一下打破了房中刻意維持住的寧和，下人們聽清了也看清了，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所有人都巴不得將腦袋塞進衣領裏去。
閔若黎打完之後自己都傻了，眼睜睜地看著夜九笙緩緩地遠離了她，而後直接將藥碗塞到了她的手中。
還以為是要免不了一頓責罵了，可夜九笙卻好似是沒事人一般，施施然整了整衣袖，旋即回頭嗬退了下人。
閔若黎呆呆地看著下人們逃命一般的散了出去，隻覺得自己好似仍在夢中，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夜九笙卻已經好整以暇地恢複到了從前翩翩如玉的模樣，趁著閔若黎愣神的間隙，還慢悠悠地從一旁的桌案上揀起了一張薄薄的紙。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王爺，奴婢做的錯事良多，實在無顏留在府中······”夜九笙展平了信紙，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閔若黎在他念完一行字的時候就聽出了這是她先前寫給夜九笙的離別信，她不太熟悉古文的格式，再加之那時候神思恍惚，寫信的時候言辭簡直是東倒西歪，通篇洋洋灑灑一頁紙下來，就隻有一個中心意思，就是“對不起，我得走”。
她寫得時候還覺得滿心苦澀自我感覺良好，但真要讓別人給讀出來，簡直就像是一場當麵處刑，她隻覺得腦袋都“嗡”地一聲響，整個人都快熟透了。
夜九笙慢條斯理地在閔若黎羞憤欲死的目光中讀完了一整封信，卻還像意猶未盡一般，點了點頭開始點評起來。
“言辭還算誠懇，但這寫信之人未免也太過羅嗦了一些——”
閔若黎隻當自己沒聽到，縮著脖子把自己當鵪鶉。
夜九笙拿扇柄輕輕地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語帶戲謔道：“本王不喜歡讀信，更喜歡當麵問人，閔若黎，本王問你，還打算離開嗎？”
閔若黎呆呆地捂著腦袋，神情滿是猶豫，她都做了這般多錯事了，哪裏還有臉麵留下來。
夜九笙神色一頓，好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幹脆也不給對方斟酌的權利，直接斷然道：“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本王來說，自即日起，你就繼續留下來替本王療傷。”
閔若黎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哆嗦：“王，王爺。可您就是因為我腿疾才更難，更難恢複的——”
說完她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縮回了被子裏，滿臉都是自責。
夜九笙卻直接伸手攔住了她意欲躲閃的動作，閔若黎訝然地抬起了頭，他便趁著這個間隙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中，眸中分明是帶著笑意的，卻不知為何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既然如此，那你不如肉償吧。”
閔若黎簡直是要給嚇呆了，夜九笙的神色看起來太認真了，她隻覺後腰一軟，胳膊肘險些撐不住身體。
好不容易才降下溫的臉上瞬間又開始回溫，閔若黎隻覺得自己眼下若是出門去簡直連胭脂都省得用了。
夜九笙認真地將她麵上的神色都收攏進了眼中，察覺到了對方的羞窘和無地自容，他才緩緩地直起身來方才了壓製對方的雙手，而後瞧著閔若黎好像是被突然鬆開尾巴的兔子一般鑽進了牆角，這才收了周身太過壓迫的氣場，淡然道：“這幾日你先好生休養，過幾日就由你陪本王去調查一樁事。”
閔若黎眼下哪裏還有什麽清醒的思緒來思考對方是要她陪同去做什麽事，隻顧著自己愣愣地點了好幾下頭，而後悄悄地將手中的藥碗不動聲色地給藏了起來。
適時兩人誰都沒有留意到窗欞外那一聲細微的動靜，先前那個前來送藥的婢女默默地在門外聽完了屋裏人的對話，隨後放輕腳步溜出了院子。
西院之中一處隱秘的水榭，秦夫人和柳側妃正在各懷心思著用著茶點，這兩人積怨已久，此番臨時結盟，也是貌合神離，背地裏都在暗暗思量著怎樣一石二鳥。
那婢女急匆匆地奔上前去，低聲回稟道：“娘娘，夫人，王爺方才親自給閔若黎喂了藥，後來又將房中下人盡數屏退了出去，奴婢藏在窗欞之外聽到王爺好似是要等閔若黎病好之後待她去查一樁案子——”
“什麽？”秦夫人尚不知內情，有些不明就裏，下意識地瞧向柳側妃之時，卻見她臉色一瞬間就沉肅了下來，眉目間甚至還染上了幾分陰騖。
“姐姐？”
柳側妃這才匆忙遮掩了麵上的神色，心中卻還是有些慌亂，夜九笙一直未曾放棄的案件，隻有前些日子倉庫失竊一案，若是這事情當真被夜九笙查探明白了，後果斷然是不堪設想，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閔若黎必須得盡快除掉。
心中有了心事，柳側妃也有些坐不住了，當即便尋了個由頭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身邊的心腹丫鬟見她麵色不虞，趕忙就迎上來問道：“娘娘這是怎得了？”
柳側妃卻像是拽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攥住了她的手，字句顫抖道：“你還得替我入宮一趟——”
那丫鬟深知太後已然視她為棄子，不免又一道：“娘娘是要奴婢做些什麽？”
柳側妃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語氣深沉道：“我要你再去尋一次太後，我需要一些幫助，就說，就說用王爺正在查探王府倉庫失竊的消息做交換——”
丫鬟鄭重地點了點頭，在被柳側妃三令五央之後，急急忙忙地出了府，向著皇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