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引人紅眼
“王爺，您怎麽能！？”暗衛大驚失色，卻又不敢上前來勸阻，於是隻好手忙腳亂地奔走著去請太醫。
夜九笙卻是屏退了外界一切的聲響，一心一意地將閔若黎傷口處的毒血給吸了出來，等到流出的血液漸漸地變紅了之後，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氣來，抬手拭去了唇角的血跡，緩緩地直起身來。
閔若黎卻依舊緊緊地閉著眼睛，雖然已經平複了呼吸，卻還沒有清醒的征兆。
夜九笙怕她著了涼，將外袍緊緊地裹在了她身上，順便撥開了她被湖水打濕的額發，目光深沉中還帶著不加掩飾的心疼。
秦夫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個光景，看到被夜九笙緊緊地摟在懷裏的閔若黎，她的麵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語氣卻還是焦急關切的：“這是怎得了？閔姑娘怎得突然落水了，眼下救過來了沒有？”
夜九笙一門心思撲在閔若黎身上，自然無暇理會她的問話，聞言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閔若黎卻被這聲動靜給喚醒了。
昏厥前她想要給秦夫人找香囊的這個念頭幾乎成了執念，支撐著她顫動著眼瞼睜開了雙眼，可是夜九笙有些寬闊的胸膛卻阻擋了她的所有視線，察覺到自己可能又快要失去神誌，閔若黎隻得先將剛剛在湖底最後一刻拚死找到香囊塞到了夜九笙懷裏，而後才來得及說出半句：“交，交給——”
話剛說到一半就又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見她再次失去了意識，夜九笙哪裏還有心思再去探查她想要說些什麽，直接就俯身將閔若黎抱在了懷裏，懷裏的香囊有些膈手，他想也沒想就直接將那香囊給扔在了地上，旋即就直接離開了。
路過秦夫人的時候，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
那個繡著彩鳳金線的香囊無情地被輪椅碾過，原先就被水浸泡如今又添了幾道輪轍印子，顯得格外破敗不堪。
但是秦夫人卻還是認了出來，那是她挑燈繡了好幾夜連隨意放在桌案上都覺得心疼的香囊，可是如今卻直接被心上人毫無憐惜地扔到了地上。
一如她被踐踏到泥地裏的感情。
身無彩鳳添雙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那是怎樣夢裏肖想都覺得唐突的笑言——
在王爺的眼裏，原來她的心意是要比閔若黎值錢的，那便好，她就鏟除了這個女人，若是看不見此人了，那會不會，就能回頭多看她一眼了呢——
如同陷入了什麽魔咒一般，秦夫人突然在原地淒然一笑，緊接著魔怔一般地離開了湖畔。
一刻鍾後，她敲響了西院的大門。
“喲，什麽風把妹妹給吹來了？”柳側妃斜挑著眼角尖聲問候了一句，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秦夫人緩緩抬頭對上她傲然的視線，片刻後，卻突然露出了一個森然的微笑：“我同意了。”
“什麽？”柳側妃明知故問，打量了一下秦夫人陰雲密布的麵孔，心裏快意極了。
“同意和你結盟。”
“好。”柳側妃拍了拍手，勾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放心吧妹妹，姐姐定然會盡力幫你的。”
秦夫人卻不想多言，說完話便直接斂下了神色，回轉身又離開了，隻是背影卻不似平日般步履平和，倒像是失魂落魄，全然沒了平日的閨秀氣息。
柳側妃莞爾一笑，望過去的視線卻漸漸轉為怨毒，在她眼裏，壓根就沒有永遠的盟友，太後是這樣，眼下的秦琴兒也是如此，等到她二人聯手一起解決閔若黎之後，再回頭解決了秦琴兒，豈不是事半功倍。
如此一箭雙雕，柳側妃忍不住自得於此次的計謀，回房的時候甚至還哼上了小曲兒。
夜九笙將閔若黎安置到自己房裏的時候，太醫也很快趕到了。
可憐老太醫一把老骨頭了，被急急喊來的時候險些被快馬加鞭的暗衛顛散架了。
進院子之後，他先抹去了額上的冷汗，而後才慌慌張張地行了一禮，下一刻卻直接被夜九笙支使著來到了榻前。
榻上的人兒顯然是吃了大苦頭，整張臉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白，連呼吸都有些微弱，可還像是有什麽事情放不下似的，時不時就顫動兩下眼睫。
太醫自然認出了這是先前屢次被她看過診的閔若黎，於是便更加靜心地把起脈來。
他依稀記得這姑娘上回是因為驚厥，在上上回是因為鞭笞重傷，短短的幾個月裏，能經受這麽多的風浪，倒也是有些可憐。
緊接著他又去看了看閔若黎被水蛇咬傷的傷口，細細地檢查了一番之後，才回過身拱了拱手：“王爺，閔姑娘眼下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方才落水時口鼻處嗆的水已經被排出來了，之後大概會有些刺痛，但是沒有大礙。被毒蛇咬的傷口所幸救治的及時，全然沒傷著經脈，實在是大幸——”
夜九笙無聲地鬆了一口氣，正打算揮手讓屬下呈上賞銀，卻見那老太醫回頭又看了一眼閔若黎，緊接著有些憐憫地道：“閔姑娘瞧著麵善，怎得會吃這般多的苦，恕老朽多嘴，王爺應該寬帶她些才是。”
夜九笙愣了愣，過了一會才緩緩點了點頭，自從進入王府以來，閔若黎當真是吃了不少苦頭，如若她當真是外人派來的武功高強的內鬼，難道連這麽些自保之力都會沒有嘛，今日若不是他察覺異樣去湖邊探看，這個蠢丫頭可能真的要無聲無息地殞命於湖底。
思及此，夜九笙心中又是後怕又是心疼，忍不住默默想到閔若黎之前可能當真是被陷害的。
可他尚未來得及思忖一二，太醫又不放心地上前搭上了他的手腕。
片刻之後，太醫的麵色一變再變，好半天才收回手，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王爺，您方才為她吸去了蛇毒，她是沒事了，可是蛇毒眼下已經進了您的體內，同您原先體內的舊毒相衝了，可能，可能會導致您的腿傷無法康複——”
夜九笙聞言一頓，旋即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