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心悅何人
閔若黎呆呆地看著那個幾經轉手的香囊，再看到夜九笙淬著寒意的眸子，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到最後隻好佯裝大度地點了點頭。
實則是滿心的無奈，這香囊能抵哪門子的學費。
柳側妃和秦夫人看到二人的互動，卻是齊齊地變了臉色。
王爺竟然會在乞巧節自降身價主動向一個女人討要香囊，他不是不知道贈送香囊的意思，卻還是這樣做了，難道他當真認準了閔若黎嗎？
夜九笙全然無視了這二人神色的變化，麵不改色地將那香囊收進了袖口裏，嘴角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閔若黎既然能做香囊，就說明她必然知道在乞巧節送香囊的含義，可就是這樣她還是將香囊送給了自己，那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她對自己芳心暗許？
閔若黎眼睜睜的看著夜九笙的神色越來越奇怪，還以為是對方嫌棄她的手藝，正想出言辯解一二。
孰料夜九笙卻突然開了口，語氣難得的十分輕快：“你們二人在這陪本王說了這麽許久話，想必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一會兒吧。”
語氣算不上是客氣，分明是趕客的意思。
兩人麵色齊齊難看起來，但是秦夫人明顯要比柳側妃要更快反應過來，立馬就變回了原本乖順的模樣，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柳側妃雖一臉不忿，卻又無法拂了夜九笙的意，隻好咬了咬牙也跟著出去了。
出去之後，她直接追上了在前頭一言不發快步行走的秦夫人，緊接著同對方並肩而行。
秦夫人難得沒有掩飾麵上的陰沉神色，柳側妃側頭望了望她的臉，突然掩著嘴唇輕輕笑了起來：“妹妹這是怎的了，今日七夕佳節，怎得這般悶悶不樂的模樣？”
秦夫人默默地捏緊了手指，將目光拋向遠處。
柳側妃卻打定了主意要不依不饒，直接向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袖，慢聲道：“前些年的乞巧節，妹妹不都會親自為王爺縫製一個香囊嗎，怎得今年卻不送了，莫不是被旁人捷足先登，惱羞成怒了，自己的就送不出手了？”
秦夫人猛地頓住了腳步，靜靜地回視對方，良久才沉著目光緩聲道：“我的事情就不牢姐姐掛心了——”
柳側妃最愛看她吃癟，聞言立馬婉轉笑開：“怎的這就吃不消了，前些日子不還上杆子奔著要同人熱絡，眼下卻又眼紅起來了。”
她頓了頓，斜眼看了眼身後，突然壓低了聲音，“若是眼下妹妹改了主意，同姐姐站在一起，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麽一個打掉牙和血吞的下場——”
此言說得已經很不隱晦了，全然都是結盟之意，可是秦夫人卻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一般，回頭做出了一副天真純善的模樣，甚至還擠出了幾分笑意：“姐姐這說的是什麽話，妹妹確實沒什麽大礙，姐姐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顧好自己的事情要緊。”
說完這句話，她便決然地收回了視線回轉身匆匆離去，徒留柳側妃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
這廂秦夫人快步走遠之後，耳畔的動靜越來越低，她這才放任自己的臉色逐漸猙獰起來，嫉妒和不甘漸漸地爬滿了整個心髒，她緩緩地扶著廊柱停下，而後慢慢地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個精心縫製的香囊，纖細的手指在香囊上細細地摩挲了一陣之後，突然狠狠地將它攥緊，旋即直接咬了咬牙將香囊猛地扔進了湖中。
那香囊連個旋兒都沒打就沒進了花園的池塘裏，漸漸沉了下去，秦夫人的心情卻沒有就此平複下來，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一隻手將廊柱抓得死緊，眸中的血色幾乎要爬滿整個眼球。
陣風送來一陣香料氣息，吹得她心思越加鬱結，半晌後，秦夫人緩緩地平複了心緒，直起身慢慢地將珠釵扶正，而後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府書房的模樣，眸中的血性絲毫沒有掩藏。
閔若黎，我勢必會從你手裏奪回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少時相知，芳心暗許，王爺原本就應該是我的良人，憑什麽要被你後來居上。
秦夫人在心中淒厲吼道，麵上卻已經是一片涼薄。
片刻後，她緩緩就著長廊走動起來。
書房中的閔若黎也不太好過，自從方才被夜九笙要去香囊之後，這人就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像是變了性子一樣，連帶著瞧向她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要說以前他的視線是隆冬寒潭，眼下就好像是突然被哪股妖風化了冰之後又兌上了蜜，變得含含糊糊起來。
閔若黎原本氣沉丹田地在作畫，實在是被他的視線看得打怵，後脖頸的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眼看這樣下去冷汗都要順著掌心滴到畫上了，閔若黎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地回頭對上夜九笙，疑惑道：“王爺，今天的我長得是哪裏讓您不滿意了嘛？”
夜九笙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頭，冷不防地低低咳嗽起來。
閔若黎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隻好起身替他順氣。
誰料對方卻隻是象征性地咳了幾下，就恢複了正常呼吸，閔若黎見狀趕忙抽回手，卻還是慢了一步，被對方抓了個正著。
“王爺你幹嘛？”閔若黎心突然顫了顫，企圖把手抽回來，卻被對方牢牢地握緊了，無奈之下隻好出神詢問。
可夜九笙卻好似是魔怔了，光盯著她的手指瞧，似乎是聽不到她的問話一般。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他才微抬起下巴瞧向閔若黎：“這手指上的針眼，是方才繡香囊的時候傷著的嘛？”
說這話的語氣實在是過於曖昧了，閔若黎就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猛地瑟縮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回道：“對，對啊。”
誰知說完這幾個字，夜九笙的眸色卻愈加深了，閔若黎倉皇地避開視線，隻覺得心如擂鼓。
夜九笙這是在幹什麽，變相地表白嗎，雖說她對夜九笙也有那麽一絲絲好感，可是——
這廂閔若黎正在心猿意馬，偏巧這時房門被猛地打開了，自後快步走進一個暗衛。
“王爺，倉庫一事——”他說到一半，才注意到自己好像破壞了原先屋子裏的氣氛，趕忙閉上了嘴裝啞巴。
夜九笙卻是飛快地正經了神色，還好方才那暗衛住嘴得快，不然讓閔若黎聽到他還在調查倉庫失竊一事，指不定又要多生幾個心眼呢——
“閔若黎，你先去花園裏摘朵花來，一會兒用來臨摹。”同暗衛使了一個眼色後，夜九笙直接尋了個由頭將閔若黎給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