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後的用意
這下輪到閔若黎尷尬了，夜九笙一聲落下，周圍的目光就在一瞬間齊齊將她籠罩，其中意味各異，她何嚐見過這等場麵，小心翼翼往夜九笙麵上看了一眼，卻見他已收回了視線。
無奈，她咬了咬牙，隻好顫顫悠悠地坐在了他邊上那處席位。
也許是方才柳側妃暗中動了手腳，兩人的位置挨得異常近，幾乎到了隻需稍稍動一動就能蹭著對方衣袖的地步。
太後已然步履雍容地落座高位，同皇帝的位置高度相差無二。方才夜九笙這側席位幾乎是全場的焦點，因此太後在坐定後，第一眼看的也是他二人所在的位置。
閔若黎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便想著悄悄將自己的席位挪回到它本來應該在的地方，孰料夜九笙好似未卜先知，還未等她準備動作，他便突然迅疾出手按住了她的衣袖。
嗯？？眾目睽睽這下，閔若黎心中雖然萬分惶恐，卻絲毫不敢表露，隻好任由著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點順著她的袖口向上摸索，下一刻，精準無比地抓上了她企圖往回縮的手。
而後，竟直接一把拉過禁錮到了自己身前，甚至還輕輕捏了一把。
閔若黎差點看直了眼，周圍人的目光也更為露骨，為了掩飾鋪麵而來的尷尬和驟然加快的心跳，她隻能故作鎮定地賠了聲笑，而後艱難地作出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四下矜持地看了看。
視線正好撇到皇帝坐席旁香衣雲鬢的貌美妃子，她頓住了視線，心中暗歎了一聲沉魚落雁，果然皇帝自古以來眼光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誰料夜九笙似乎又一眼洞穿了她的晃神，突然低低笑了一聲，而後在閔若黎猛然回神驚疑的視線中，慢條斯理地揚聲道：“陛下，說來慚愧，臣可否鬥膽向您身旁那位妃子討要一樣物件？”
皇帝也瞬間來了興致，好整以暇地回了一句：“哦？璟王還有同朕討東西的時候，是想討些什麽？”
夜九笙回頭看了呆若木雞的閔若黎一眼，嘴角含了抹淺笑，嘴上可絲毫不客氣：“陛下身旁那位妃子鬢上的那支發簪精美動人，我家小娘子喜愛非常，不知這位娘娘可否割愛？”
一語落下，四座皆驚。這一句“小娘子”中包含的意味聾子才會聽不出來。
閔若黎更是含了千古冤屈，久久不能合上嘴巴。她到底何時說過喜歡那簪子了，她分明隻是垂涎人家美色，多看了兩眼罷了！
夜九笙全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欲哭無淚，見那妃子答應之後，甚至還回頭衝著她微微挑了挑眉毛，依稀竟然是討誇的意思。
天老爺——閔若黎遁地的心都有了，她分明見著了那無故被勾連的妃子麵上的萬分勉強了，夜九笙當真是認真的嗎？
可他二人這瞬息間眉眼的情緒對峙放在旁人眼裏就不一般了，太後輕輕抿了口香茶，不動神色地將視線收回，心中暗想，這步棋子果然沒有走錯，夜九笙向來不近女色如今竟敢為了這女子有了如此唐突的行徑，看來從這個女人入手果真是最正確的選擇。
在場眾人同樣也是心中一陣訝然，暗歎原來冷麵王爺為美色所誤原來也同常人無異。
閔若黎欲哭無淚地看著太監呈到她麵前的珠釵，借給她一萬個膽她都不敢上前去摸，隻好趁著宴席氣氛漸漸鬆快下來之時，悄悄向夜九笙身側湊了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問了一嗓子：“王爺，你方才淋雨發燒了嗎？”
夜九笙嘴角一抽，緩緩同她對視，語氣中竟然帶上了輕微的鄙夷：“緩兵之計，你隻需配合我釣出暗中的敵人。”
閔若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望著她懵懂的眉眼，夜九笙卻先一步收回了視線，方才他其實還少說了一句——“不止如此，還有情難自禁。”
若在不及時避開那雙清淩淩的眼，隻怕便也跟著送出口了。
為了掩飾稍稍加快的心跳，他將桌案上的茶點推到了閔若黎的身前，親眼看著她果然不再疑惑乖乖地啃起點心之後，才又恢複了原本雲淡風輕的模樣。
二人親昵自然的互動在太後眼裏便又成了初步取勝的信號，她輕輕地摸了摸鬢角，唇角帶了些得意的笑。
少許，她輕輕摩梭了兩下護甲，突然側身朝著身旁的太監吩咐了一聲。
“閔姑娘，太後有請，召你前去一敘。”閔若黎正塞了一嘴鼓囊，一抬頭聽著這麽一聲，險些被噎得背過氣去。
“奴，奴婢遵命。”好不容易咽下糕點，她不敢怠慢，快步便跟了上去。
太後望著她走近，眸中有些許來自長輩的慈祥，閔若黎卻敏銳地嗅得了其中不尋常的氣息，因此越加循規蹈矩，恭恭敬敬下跪行了個大禮：“奴婢拜見太後。”
“起來吧。”太後的聲音比尋常女子低沉了許多，低沉且有力，“哀家此番叫你上前，隻是想親眼見見你。”
閔若黎咽了口唾沫，乖順地點了一記頭。
太後卻突然笑了起來，好似瞬間和善了數倍：“果然是個標致的丫頭，可要好好伺候璟王——”
閔若黎不明就裏，隻好靜靜地繼續聽她說道：“禦花園的花如今開得挺好，宴會之後哀家想去瞧瞧，隻是身邊少個貼心人伺候，實在是不得趣。”
話是這麽說，視線卻一直在閔若黎身上。
太後這是要約她看花？
下一刻，閔若黎就在心中否決了這個答案，這太後雖然外頭看著慈眉善目，可她周身的氣勢卻一點也不安全，就好像是刻意斂去爪牙的猛禽，正在稍稍示弱誘捕迷途的獵物。
閔若黎雖起了陣雞皮疙瘩，然而迫於高位者不容小覷的威壓，她隻好再次行禮，恭聲道：“奴婢定會好好伺候娘娘的。”
謝恩之後，她隻覺得自己腿都有些軟了，艱難地拖著宮步往回走，眼見著離自己的席位隻有幾尺之遙了，突然自不知何處突然躥出了一道人影，似乎蟄伏已久，突然瞅準時機閃了出來，雪亮刀刃向著的，竟是席位上慢飲清茶的夜九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