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6章 豪賭!
魚禾給景丹一個武衛中郎將,耿況等人還能理解。
畢竟,景丹在上谷郡的時候是耿況的副手,地位遠在寇恂等人之上。
魚禾給了耿況一個御史大夫、一個侯,給景丹一個武衛中郎將,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給吳漢一個奉義中郎將,他們就完全不能理解。
他們是一群人成伙結伴的來跟著魚禾混的,吳漢只是一個跑單幫的。
吳漢的職位不應該比他們高才對。
魚禾現在給吳漢這麼高的職位,是什麼意思?
吳漢被魚禾給的大禮給砸暈了,有些暈暈乎乎的。
景丹、寇恂等人則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不滿。
唯有耿弇這廝,像是看不到眾人的反應一般,大笑著道:「我就說子顏兄有能耐吧?你們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說到此處,耿弇一臉喜悅的看著魚禾道:「還是主公慧眼識人!」
耿況咬著牙,瞪向耿弇,惡狠狠的道:「你給我閉嘴!」
耿弇意識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訕訕一笑,閉上了嘴。
魚禾笑著道:「我可沒有慧眼識人之能。存粹是我為了請你們父子到此處,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光是問陛下討要空白文書,就付出了足足二十萬石的糧食。
派遣上千條大船沿海而上,耗費的錢糧更是不計其數。
往返兩趟,花費的代價超乎你們的想象。」
耿況等人聽到了魚禾為了將他們請到江水以南,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紛紛動容。
吳漢也回過了神,一臉驚榮。
魚禾震驚的神情中,「你們初入我麾下,寸功未立,就先耗費了我無數糧草。我給你們的官爵自然要降一降,不然難以服眾。
畢竟,我向來信奉的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不能食言而肥,也不會為了誰破例。」
說到此處,魚禾看向吳漢,滿意的笑道:「吳漢非我所請,卻能主動來投,著實讓我意外,所以官爵方面優厚一些,也很尋常。」
耿況等人聽到這話,心裡的不適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魚禾市儈是市儈了一些,但能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那也很不錯。
「主公,該請諸位同僚一起去用膳了。」
馮英在這個時候出聲提醒了魚禾一句。
魚禾立馬反應了過來,「對對對,我為諸位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為諸位接風洗塵。」
耿況等人皆是在官場上廝混了多年的人,見馮異僅僅比魚禾落了一個身位,就知道馮英身份不凡。
耿況等人齊齊施禮,「未請教?」
魚禾介紹道:「我的相國,馮英!」
耿況一愣,「前廣漢大尹?」
馮英笑著道:「正是在下!」
耿況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忙道:「下官見過馮相國……」
景丹等人跟著齊齊施禮。
馮英笑著點點頭,道:「諸位不必多禮。主公對諸位可是十分看重啊。不僅派人將諸位的家眷迎到此處,為諸位解決了後顧之憂,還特地從數百里以外的金陵城,趕到此處迎接諸位。
我們這些早早投入到主公麾下的人,都沒享受過這種禮待。」
有些話,魚禾自己不方便說,但是馮英這個相國必須說到位。
魚禾親迎數百里,以示對耿況一行人的重視,魚禾不說,但馮英必須說出來,讓耿況一行人知道,魚禾對他們到底有多重視。
耿況一行人聽到馮英的話,又是一驚。
魚禾堂堂一個半壁之主,能親自趕到數百里之外迎他們,確實不容易。
「臣等多謝主公厚愛……」
魚禾爽朗的笑道:「人才難得,多迎一迎也是應該的。」
耿況等人再次躬身道謝。
魚禾帶著他們,吹吹打打的趕到了臨時搭建的行轅。
一處比較簡陋的營地。
耿況等人踏入營地以後,有點懵。
他們完全沒料到,魚禾一個半壁之主,居然會住在一個僅僅有幾十頂帳篷,以及一圈木樁圍起來的營地內,而不是豪華的行宮裡。
馮英跟在他們身邊,見到他們一臉懵逼,就笑著解釋道:「主公體恤百姓,不忍心讓各地用民脂民膏為他大興土木,所以所到之處皆住帳篷,且必須住在城外。
目的就是為了不擾民。」
耿況等人聽到這話,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他們不得不承認,魚禾這個周王,跟他們以往見到的那些王孫貴胄大大的不同。
他們以往見到的那些王孫貴胄出行,很不得帶上所有能帶上的人,所到之處,黃土墊道,百官恭迎,著華服,住華屋。
一處不滿意,就有很多人會遭殃。
地方官員為了滿足他們的需求,不得不拚命的去壓榨百姓。
像是魚禾這種不擾民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大丈夫當如是……」
耿弇覺得魚禾這種做派,才是大丈夫概有的做派。
對外虎踞龍盤,對內溫潤如雨。
耿況瞪了一眼兒子,小聲喝斥道:「不得妄言!」
開玩笑,大丈夫當如是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某劉姓名邦的人說了這話,然後當皇帝了。
魚禾明顯也是一個想當皇帝的人。
在魚禾眼皮子底下說這話,這不是在找刺激嗎?
耿弇不屑的撇了撇嘴,他覺得魚禾沒那麼小氣。
絕對不會計較此時。
眾人在營地里走了一圈,抵達了魚禾居住的大帳。
大帳內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酒菜。
待到魚禾、馮英、耿況一行人坐定以後,剛剛悶好的羊肉被抬到了大帳內。
魚禾持刀,為眾人分割了羊肉。
然後眾人一邊吃喝,一邊說話。
大多都是一些場面話,沒有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魚禾之所以用羊肉招待他們,也是遵循的禮儀。
在炒菜沒出現以前,古人招待客人最好的菜就是羊肉。
古人最常用的肉食,是羊肉和鹿肉。
牛是禁止屠殺的。
豬不閹割的話,根本長不肥。
一頓飯一直吃到了夜半,魚禾才讓馮英給眾人安排了歇息之處。
耿況帶著兒子們返回了自己的住處以後,將耿弇留在了自己的帳篷內。
待到其他兒子相繼離開以後,耿況瞪著眼珠子,沖著耿弇喝道:「跪下!」
耿弇不情不願的跪在耿況身前。
耿況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逆子到底想做什麼?」
耿弇坦然的道:「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們已經舉族遷移到了江水以南,那就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
耿況惡狠狠的道:「如今天下形勢未明,誰能成為這天下的主宰,誰也說不準。這種時候急著下決斷,跟找死有什麼分別?」
耿弇仰著頭道:「如今天下是混亂不堪,可論實力、論糧草,周王無人能及。周王能奪取天下的把握,遠超所有人。
周王又如此看重我們,為何我們不能投了周王?」
耿況逼近耿弇,壓低了聲音質問道:「若是周王不能問鼎天下呢?我們耿氏投了他,豈不是要跟著他一起陪葬?」
耿弇正色道:「那我們就助周王問鼎天下!」
耿況惱了,罵道:「周王捧你兩句,你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什麼都不是,你拿什麼助周王問鼎天下?
你以為問鼎天下很容易?」
耿弇沉聲道:「至少我覺得周王問鼎天下的把握,要比其他反賊的機會要大。」
耿況冷哼一聲,「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該過早的下決斷!」
這就是耿況的本性。
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輕易不會下決斷。
耿弇毫不客氣的道:「難道等到周王問鼎了天下以後,我們再下決斷?那個時候周王還會需要我們?」
耿況被耿弇這話懟的有些氣結,他指著耿弇,喝道:「就算那個時候周王不需要我們,我至少能保證我耿氏不會亡!」
耿弇盯著耿況質問道:「難道我們不投靠周王,我們耿氏就能平安的渡過這亂世?您別忘了,五校、銅馬等賊在冀州和幽州肆虐的時候,我們除了花費錢糧買平安外,其他什麼也做不到。
若非朝廷招攬了五校、銅馬,我們耿氏恐怕早就亡在了五校、銅馬手裡。
我耿氏在上谷郡是一大豪族,可是放在整個幽州、整個冀州,根本不算什麼。
五校、銅馬橫掃冀州、幽州,我們耿氏根本攔不住。」
說到此處,耿弇又道:「您為何會答應舉族遷移到此處?還不是因為幽州、冀州的反賊有起伏之勢,您為了避免我耿氏被人屠戮,所以才舉族遷移到了此處。
我們如今借著周王的勢,庇護耿氏的族人。
我們自然得為周王效力。
若是我們不為周王效力,周王憑什麼庇佑我們?
爹,您不會認為天下有那種只拿好處不做事的事情吧?」
耿況聽完耿弇一席話,臉色鐵青,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耿弇繼續道:「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耿況瞪起眼,盯著耿弇質問道:「若是周王敗了,我們耿氏也要為周王陪葬嗎?」
耿弇目光灼灼的道:「若是周王勝了,我們耿氏會滿門公侯!」
這就是一場豪賭,贏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輸了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