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從未輸過的談判
事情鬧得很僵,雙方沒有和解的打算。準確的是裴封的經紀人不依不饒,一定要餘晚賠償經濟損失,至於裴封早已被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錄好口供後,餘晚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低垂著眉眼,懶懶倦倦的。
四年前也是這樣。
那是個周五,當時她紅著眼將裴封揍得半死,震驚全校。很多人都看見,警察從現場搜出兩杯迷藥。
裴家人為此鬧得不可開交,當事人就躲在醫院裏不肯出麵,她又是個懶得解釋的性子,以至於謠言愈演愈烈。
等周一回到學校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傳她為了追求裴封那玩意兒,企圖用下三濫的手段逼迫對方屈服。
裴封是什麽東西?
她怎麽可能追求他!
而送琴打造琴房更是純屬扯淡,她明明是……
餘晚闔上眼眸。
那段時間裏她接到很多匿名電話和辱罵短信,校園論壇裏隨處可見各種大字報。撕了又貼,貼了又撕。那些人如果不是礙於餘家背景,興許還會做出更偏激的事情。
再後來,裴家帶著裴封急急忙忙變賣家產逃離江城,一時間又傳出流言稱是被餘家逼迫的,真他媽荒唐。
往事紛紛雜雜湧入腦海,攪得腦仁微微發疼,迫使她皺緊眉頭。
就在這時候,有什麽東西塞進了手心裏,暖洋洋的,沿著手掌直達心底。
僵冷的手指動了動。
餘晚掀開眼皮,垂眸看到手心裏握著一杯熱牛奶,抬起頭,一眼就看到唐越站在跟前。
男人五官深邃,溫潤清朗,見她望來,眉眼線條緩緩舒展。
“你怎麽會在這?”餘晚微微睜圓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唐越嘴角微微勾起,彎腰,將外套罩在她身上:“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餘晚一怔,外套上有淡淡的煙草味,以及……那個饒體溫。眼看唐越要走,她情急下抓住他的手臂,表情複雜:“是不是孟深給你打電話了?”
唐越抿唇,默不作聲。
餘晚皺起眉頭,暗自罵了一聲“叛徒”。一想到唐越知道了這件事,她心底升起一股煩躁,怕遷怒他,於是撇開臉硬脾氣的:“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不用你管。”
“不校”唐越一口拒絕。
餘晚不耐煩地皺皺眉,剛要話。
唐越站直了身體,一臉正直:“這些都是我份內的工作。”
餘晚一時語塞。
嗬嗬。
我現在是不是該誇讚你盡職盡責啊喂!
“要不然等我解決這件事,你給我加工資?”唐越提議。
“……”
果然。
這個人就是衝著她的錢來的!
莫名鬆了口氣。
餘晚眼稍眯,散漫地抬了抬下巴,透著一股蔫壞:“如果你能讓對方不敢開口要一分錢,我就把那筆錢當作獎金送給你,如何?”
唐越默了一瞬,語氣不確定的問:“你不會賴賬吧?”
“……”
餘晚脾氣上來了:“你覺得老子像缺錢的人嗎?”
唐越安靜地看著她。
餘晚坐正了身體,一臉凶狠地回瞪過去,大有一副“你敢像我就揍死你”的架勢,模樣凶巴巴的。
這時候,唐越嘴角動了動。
餘晚警惕。
“不像。”唐越一本正經的搖搖頭:“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要不還是錄個音吧?”
“……”
預防她耍賴錄個音!
錄音……
現場足足沉默了好幾秒。
餘晚氣笑了,微微往後靠了些,惡劣的撿著不好聽的話:“怎麽,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唐總呢?還錄音?嗬……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完她便有些後悔了,再怎麽唐越能第一時間趕到警局也是一片好心。但話已經出口,想要她自打臉是不可能的。
餘晚煩躁地捏緊了塑料杯,熱牛奶從吸管裏溢出來沾在手上無暇顧及。
“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的。”唐越忽然道歉。
聽到這句話,餘晚卻覺得耳根子像是被刺了一下,瞬間燥紅:“我的意思是……”
“擔心我受欺負?”唐越搶先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破產後沒能力處理這件事,反而被裏麵的人欺負丟你聊臉。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沒錯,我就是怕你給我丟臉!”餘晚成功順著台階下,頓了頓,眨巴下眼睛好奇的問:“什麽辦法?”
“保密。”唐越看她臉上重新煥發神采,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微微向前傾身,從兜裏拿出一方手帕,溫柔又細致地幫她擦拭掉手上的牛奶。
抬眸,凝視她的眼睛:“你隻需要知道,我經手的每一場談判從來沒有輸過。”
-
警務大廳裏氣氛劍拔弩張。
裴封的經紀人名許真,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過去帶過幾個不紅不火的藝人,直到成功挖掘了裴封後,隨著他一炮而紅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自從知曉餘晚身份後,他不斷琢磨著如何利用這件事炒作,不定能狠狠賺取一波路人粉的同情,還能維係粉絲忠誠度。
因此和解是不可能的,要鬧大,最好是錢也拿名也拿!
頭一回碰見如此臭不要臉的人,孟深萬分鄙夷。聘請的律師已經在路上,他不慌不忙地翹著個二郎腿倚在靠背上,一臉囂張的玩手機。
這時,年輕的警務員走了過來:“孟深先生,許真,請兩位到休息室一趟。”
孟深撇了許真一眼,瞧見對方臉上不加掩飾的疑惑表情,又發短信詢問律師到了哪兒,對方稱大約還有十分鍾才能抵達,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警務員在前頭帶路,孟深和許真一前一後跟在後邊。
許真仔細琢磨下方才警務員對兩人不同的稱呼越想越不安,於是加快腳步上前湊到孟深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不管你們請誰來情都沒用的,我有視頻有錄音,隻要把消息放出去……”
話還沒完,警務員已經拉開了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並不大,光景一覽無餘,裏麵僅坐著一個男人。
長腿微微搭著,身形極為好看。
這時候,那張英俊的麵容微微抬起,一雙狹長漂亮的桃花眼瞥了許真一眼,微揚的眼尾有些疏冷。須臾,嘴角微微勾起:“你要把什麽放出去?”
那聲音輕描淡寫,聽不出什麽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