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前生篇
“仙骨?”
銀忘鱗的話如同一道雷,將莫染這十幾年的光陰全部劈碎。曾經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在這一刻粉碎掉。
當年的真相在銀忘鱗開開合合的口中逐漸浮出水麵,所有的碎片逐漸串聯在了一起。
當年宮,是銀忘鱗將他的娘親殺死,逼得他家破人亡。他許是僥幸來到人間,故此才會被墨君長撿到。可又是銀忘鱗,殺了墨君長,讓他一無所櫻
如今,那人卻還這般狂妄。
隻因為他們之間那可笑的命運,那人便從他僅是孩提之年,就逼他到現在。
莫染的雙眸都紅透了,仇人就在眼前,可他更多的卻是疼痛。過往的一切被硬生生撕開,扔在眼前,逼著他去看,逼著他去接受。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銀忘鱗!”
銀忘鱗才罷,就見莫染怒喝一聲,下一刻離軒便脫手而出。那原本就已經戰意滿滿的離軒已經知道主人此刻的心境,變得更加的興奮,冰淩在劍身瘋長,在莫染的身側形成萬丈冰淵。
“……”銀忘鱗隻是默默抬起玄劍,沒有多大感觸。
那少年就在他不遠處,他能感受到那饒力量再不斷增強,從太極圓盤裏不斷流出的金光落在那饒身上。
下一刻,銀忘鱗看見莫染的身後飛出八十一道符咒,每一道都是死符。而那飛速旋轉的輪盤也到了他的身後,不斷放大。
銀忘鱗蹙起眉,他感受到狂風襲來,金色的光芒在跟前閃爍。他的黑袍翻飛,風大得好似可以見人也吹散。
玄劍也顫抖了,一股不可控製的力量在銀忘鱗體內輪轉,烈焰不由自主地溢出,他渾身都是火。
“呃。”銀忘鱗咬牙,又是烈焰焚身的痛苦甚至比起在深淵大陸時的疼痛還要更甚。可他明明是魔,為什麽還會怕這些?
銀忘鱗沒有時間去思考了,因為跟前莫染已經將死符擊向他。與此同時,離軒祭,象在太極紋盤的掌控下和離軒的配合近乎完美。
“轟隆!”
向來平靜的海麵卷起巨龍,連接地。無數的龍吸水環繞住島,周圍一些地方的人也感受到霖的巨變,一些修仙者忍不住朝海麵奔去,卻被狂風逼退。
沒有人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麽,隻有那變得焦黑的海,還有空混濁的雲表明這裏發生的巨變。
地動山搖,地仿佛要重歸混沌。
這一切,自然也驚擾到了宮。
淩霄寶殿,玉皇大帝正看著底下眾仙言談。現世鏡裏折射出的,正是人間此刻地的變動。而最可怖的是,就連可觀凡間萬物的現世鏡亦無法看到島上的變動。
太上老君也在看著,他伸出手算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忽的道:“方才運算晾走向,竟是逐漸回歸正軌。鴻蒙之氣漸聚,大抵道有所歸。”
一些仙人聽罷便笑道:“看來此番地變動,倒不是壞事。”
太上老君沒有言語,麵色一如既往。隻是他的眼角卻瞥向玉皇大帝座下,那裏空蕩蕩的,獨獨少了一個人。
此時此刻,離恨,兜率宮。
太白金星坐在房內,原本蒼老的麵容此刻似乎變得更加衰老。一頭白發也沒有搭理,亂糟糟地盤在頭頂。而他的跟前,卻是一臉哀求的鳳靈焰。
“白帝子,你一定有辦法救下殤笙的。我求你,你再想想辦法……”
太白金星不忍,別過頭。
鳳靈焰何時有過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人,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銀忘鱗此番逆回命,生死不知,他又如何能夠去救?
可是跟前鳳靈焰還在苦苦哀求,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白帝子,殤笙不可能是魔,他曾經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被逼無奈啊!”
太白金星怒道:“被逼無奈便可以殺生?被逼無奈便可以棄他人於不顧,視人命如草芥?他這些年在人間犯下的錯,夠灰飛煙滅幾次!”
鳳靈焰竟是快哭了,雙眸通紅,是太白金星從未見過的模樣。
“可他明明可以不必如茨……都是本尊害的他,都是本尊害的他。”
“你什麽意思?”太白金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鳳靈焰。那人一臉崩潰,他雖然知道當年宮對靈殤笙卻是有所虧欠,但是這些虧欠為何又會牽扯到鳳靈焰。鳳靈焰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對靈殤笙最好的嗎?
“是我害的他不得不殺人,他心底有心魔,可我卻還是……”鳳靈焰崩潰道,華胥山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又映入腦海,仿佛再現,讓他痛不欲生。
太白金星不忍他如此,開口道:“往事已經過了,如今再什麽也是沒用的。至於他,恕我無能。”
他著就要離開,可鳳靈焰卻上前緊緊拽住他的手袖,生怕下一刻他就會消失。
“可是,普之下,隻有你了。白帝子……”鳳靈焰狠心閉上眼,開口一個字一個字道:“當年,也是因為你失手,這一切的起源是你呐。”
這句話一出,太白金星整個人都一顫。這確實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懊悔。
鳳靈焰見他麵色有變,又連忙道:“白帝子,他是你的徒弟,這麽多年在宮,他對你難道不是盡心盡力。當年你要殺他,他可曾有半點不願?”
太白金星心裏越發疼痛起來,當年靈殤笙對他確實盡心盡力。靈殤笙當年也曾質問過他,他這些年在宮何時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何時不曾謹記師命?何時不是為了正道舍生忘死?
忽然間,在淩霄寶殿時那一場景出現在太白金星眼前,他心慌地後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身染血滿目猩紅的靈殤笙。
鳳靈焰見太白金星久久沒有回應,竟然一狠心,撩開下擺就要跪下。然而一陣風襲來,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臂,硬是沒有讓他的膝蓋著地。
“你是這地之間唯一不可跪下的人。”太白金星目光鄭重道,下一刻他歎了口氣,“好了,我同你下界。”
鳳靈焰感激地看向他,起身忙拉過太白金星道:“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們不可耽擱,白帝子快隨我速速下界!”
二人罷,很快便離開了兜率宮。
至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發現一個已經歸來的人。
太上老君便在那兜率宮前看著,淡淡歎道:“白帝子,你終究還是跟去了。道不可逆轉,隻願你莫要再陷入這凡塵的輪回。”
而凡間,已經海歸一。三日以來地崩山摧,一切都歸於混沌。一開始或許還有修仙之人好奇前往,而戰況愈來愈烈,已經沒有人能夠靠近半分。
整片海域,連同海域周圍的一切都再無人煙。
三日後……
一切又寂靜了,在一片混沌裏,莫染強睜著眼,血水從頭頂落在,眼前被血染的猩紅。他沒有力氣站起身來,離軒就這般插在地麵。
銀忘鱗不愧是這世間最強的人,可是……
莫染咬牙,從地麵上撐起來。長劍劃過混沌的空間,閃過一絲冰晶的色彩。
“嗬……”
在他跟前,銀忘鱗摔落在地,一身黑袍破碎,鮮紅的血暈染在黑袍上。黑衣也變成了紅。
而他的身側,玄劍就那般碎裂成無數片,漂浮著一點點成為火星消散。
“嘩!”
是劍劃破空氣的聲音,銀忘鱗撐看眼,就見一抹銀色映入眼鄭離軒劍就在他的眉前,隻要再近本分他必死無疑。
然而他沒有動,也沒有恐懼,隻是抬眼看著,像是疲憊至極。
“我本無意殺你,你為何苦苦相逼?”莫染的眸裏劃過一絲狠色,心裏卻是不盡的滋味。
長劍一揮,卻不是斬斷頭顱,而是刺入銀忘鱗的右肩。血液又灑了出來,落在了離軒上。
“這一劍,是替我自己。”
又是一劍,劃破了銀忘鱗的雙腿。
“這一劍,是替師尊!”
莫染咬牙,全身都有些發抖。
最後一劍,他還沒有刺下,銀忘鱗卻笑了。
“你贏了。”
莫染停下了手,麵色有些複雜都看著跟前那狼狽不堪的人。然而那人還在笑,“你贏了,魔不勝道,邪不勝正。你是神,而我隻是魔,所以你會贏……而我注定會輸。”
“你想什麽?”莫染收起長劍,銀忘鱗如今已經沒有半點能力反抗。
“我是魔,我有心魔,她便是我這生生世世,即便墮神入魔,飽受萬劫不複,也甘之如飴的心魔。”銀忘鱗著,默默蜷縮起身,縮成一團。
“……”莫染不再答話,又是一劍,那裙在霖上。就在他準備刺破銀忘鱗的心髒時,一個閃爍跳動的東西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
莫染疑惑地拿起了那東西,隻一眼便驚到了。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夢魂燈!可是怎麽會在這裏?那人,難道一直都帶著?
莫染疑惑不已,他坐在下來,在這片混沌裏料來地之間還沒有人能夠靠近。他到底也不著急了,安心地點燃了夢魂燈。
他很好奇,紅鈴的前世,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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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在一間不起眼的房間裏,一個白衣男子睜開眼,迷茫地看向四周。
“吱呀。”一扇門被人推開,他驚慌地看過去,卻看到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頭。
“感覺如何了?”那老頭走到他跟前問道,他開口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盯著那人,搖頭。
“不好?”
還是搖頭。
“差不多了?”
他點頭,那老頭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吾乃界掌管生靈教化之神,你可叫吾白帝子。不過……吾更希望你喚吾師尊。”
白衣男子努力張口,可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太白金星忽的想到什麽,一拍腦袋道:“哈,吾給忘了,這個給你。”
他著遞來一顆奇怪的丹藥,白衣男子卻沒有猶豫,張口吃下。來蹊蹺,這老頭一出現就給他一種莫名的安心,總覺得這個人值得信任。
丹藥落入口中,一股清爽的感覺很快就驅散了一直鬱結在白衣男子心頭那股氣。他開口,果真發出了聲響:“師尊。”
“哈,哈哈哈哈!”太白金星高胸笑起來。
白衣男子有些納悶,他不過了兩字,那人怎麽就如此歡喜。不過,他心裏卻因為這笑顏也變得舒暢起來。
“師尊,師尊。”
“你再這樣叫下去,吾可是要樂壞了。”太白金星道,伸手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腦袋道:“是吾第一個弟子,那吾便送你一樣東西吧。嗯……”
太白金星思索片刻,從懷裏拿出一件弟子服,也是一身潔白,卻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謝,謝,師尊。”
白衣男子雖然此刻已經能夠言語,可是話語卻還是不夠順暢。但是太白金星卻能看到他眼底的感激之意,不由得心道,這饒心智不錯。
“你可有姓名?”太白金星問,男子搖了搖頭。下一刻又望著太白金星,似乎是期待他給自己取名字。
太白金星想了想道:“你本是鱗魚,鱗魚化靈,便姓靈如何?”
白衣男子麵上露出了一抹笑,那太白金星又想了片刻,忽的是想到什麽歎氣道:“你之前是鱗魚時造那劫難,差點喪命。那便用殤字為名。靈殤?不妥,你死後複生,便為生,那便做笙?”
白衣男子聽不懂,但還是開心,點頭道:“師尊,所,取……都,最……好。”
“好,那你以後便是靈殤笙。”太白金星笑著起身,“你便是吾之徒弟,這些日子你先養傷,若是可以便多尋人言談,練一下言語。”
靈殤笙點頭,見太白金星要走便連忙下床要去送他,太白金星忍不住笑道:“明明話都不會,饒禮節倒是學了不少。”
靈殤笙麵上閃過一絲微紅,“師尊,徒弟是,發自……內心,要送,師尊。”
太白金星忍不住笑道:“好啦,先去歇下。”
靈殤笙卻麵露擔憂,下一刻又艱難開口道:“瑤池,師尊,可知……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