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此時此刻的金陵皇城，大軍已經重重圍住了出路，皇城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逃出。
一些高官好不容易逃到那城門，看到這景象頓時來氣，在底下叫囂起來。有幾個忍不住衝上前，想要趁亂逃出，卻被一刀斃命。
“你，你們！你們這是在謀殺朝廷命官！”
士兵卻隻冷著臉，一鞠躬道：“吾等奉皇上之命，再次堅守皇城。望各位大人稍安勿躁，片刻便可出皇城。”
“我呸！皇上？誰不知道皇上被那貴妃迷的神魂顛倒，你們不過是太子的狗！”
為首的將軍蹙起眉，那官員還在叫囂著：“你讓我們留在皇城，你可知道那裏麵有多少妖魔？！還不快給本官退下！”
然而麵對囂張的唾沫，將軍隻是輕輕揮手，兩個士兵上前一把扣下了那官員。
“你，你們要什麽！”
那官員驚恐萬分，然而將軍卻冷冷道：“大人辱罵皇上太子，該當何罪？”
“你們……”
那官員還想什麽，可是早已經沒有機會了。一柄長劍已經割破他的喉管，紅血將他身上大紅的官袍染的更加鮮紅。
“拖下去。”將軍又回到了自己的站位，而其他官員卻再無人敢喧嘩。
方信義等人在牆後看著這一切，都若有所思。
尹羽卻看不下去了，轉身憤憤地一垂牆壁，有些惱怒道：“這哪裏是為了我們？怕是那太子先前早就打算設下這鴻門宴，把不歸順與他的都給處決掉！”
方信義暼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刻，不管是什麽情況，至少我們目前還活的好好的。看來那太子並沒有打算把仙樂宗趕盡殺絕，多半隻是拿些宗派給我們下馬威。”
秦在後頭疑惑不解，須臾他伸手拽了拽方信義的手袖道：“可是我們仙樂宗向來都是敬重朝廷，為何這太子還是信不過我們呢？”
這話一出，饒是那向來都眉開眼笑、無事上心的方信義也垂下了眉頭，眸裏劃過一絲暗色。“為君者自然多疑，更況且我們確實有一次違背了朝廷。”
“你是大師兄？”秦忽的想到了四年前的時候，不由得擔心道：“該不會這太子記仇，要找大師兄麻煩吧？”
方信義聞言忍不住一笑，拍了拍秦的腦袋道：“你都想些什麽啊。罷了，就算他們找大師兄麻煩，我們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走了，這裏沒什麽好戲看，他們不是這皇城有鬼嗎？得了，抄家夥幹活去！”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大殿，後宮他們自然是進不去的，可偏偏皇上就在後宮，著實難做事。
然而等到他們一路到了大殿，就見那遼闊的殿內隻剩下幾個人。
其一是玄黃閣的斷觴無，其一是仙樂宗的若寒，其一是玉清觀的觀主。除卻這三人，以外的都是些邊陲國君。
若寒也注意到他們，卻沒有起身，也沒有同他們交談。隻是眼神晃了一下，朝他們蹙眉微微搖頭。
秦有些納悶，可方信義卻帶著他們離開了。
“二師兄，若寒姐明明在那裏，我們怎麽不過去？”
尹羽最煩若寒，聽他們要談那女子，扭頭就走。方信義無奈地看了尹羽一眼，繼而笑盈盈道：“他們幾個好像在商議什麽事情，我們作為弟子的上去也不合適。倒不如，在附近尋尋有沒有什麽妖魔的蹤跡。”
雖然方信義是這樣笑眯眯地，可是秦總覺得有些奇怪。不是柿子挑軟的捏嗎？那些妖魔真的會在這邊有什麽活動麽？
“玉清觀的人也來了，不知道李初和任道長有沒有來。”秦想著，又歎了口氣道：“真希望他們無礙。”
灰蒙蒙的，不一會又是閃電雷鳴，暴雨傾盆。
暗閣的人已經找到了鈺珅，姑且為他的傷眼處理了一些。鈺珅捂著眼睛，才後知後覺發現那血都滲到他的脖頸處，異常難受。
他望著已經燃了半邊的烈焰，在那雨水離仍舊倔強地灼燒。雖然有些疑惑，卻想到那個饒身手，喃喃道：“看來不是凡人。”
“主人，那和尚已經在屋內。”
鈺珅回過神，望著其他壤：“他們到哪裏了？”
“稟主人，王爺不過半個時辰便可到達京城。至於那大將軍，大抵也快到了。”
鈺珅一笑，“仙樂宗，就他們了。”
“遵命主人。”
暗閣的人恭敬跪下，片刻又迅速融入雨中消散無蹤。不過，鈺珅卻沒有心思在意這些仆人，他抬手輕輕推開跟前的那扇門。
此刻他的頭上身上全是雨水，頭發濕漉漉地沾在臉上，好生狼狽。
推門的聲音驚擾到了屋內的人。
寧智抬起頭，就看見鈺珅那狼狽的模樣。頓時著急起身，來到鈺珅跟前。
“怎麽冒著雨跑過來？”寧智抓著自己的手袖替鈺珅擦掉麵上的水。但當他看到鈺珅的眼的時候，頓時一愣。
“你眼睛怎麽了？”
鈺珅卻隻笑笑道：“跑得太急，沙石入了眼有些疼。”
沙石……
寧智的目光落在那人衣襟上一言不發。
“怎麽了？”鈺珅伸手習慣性拍了拍寧智光禿禿的腦袋，又道：“那些人沒欺負你吧？”
“他們哪裏能！”
“真的？”鈺珅忍不住笑，語氣裏有些調侃的意味。
寧智終於還是敗下陣來聲道：“好吧，是一位仙人從而降把我救了。不過他們真的沒能把我怎麽樣！”
鈺珅垂眸，在寧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裏劃過了一股陰狠。
他們哪裏能把你怎麽樣？他們若是做了，他們以為他們還能有活路？
鈺珅在心裏冷笑，麵上卻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寧智道：“對了，我被壓到貴妃殿的時候，沒有看到皇上。他怕是已經不在貴妃殿了。”
鈺珅麵露難色，“這……這……”了半。
“怎麽了？”
“皇伯伯本就不在貴妃殿……他是因為不想來我的婚宴，這才讓我借故言如此。”鈺珅完，還異常著急地埋下身子對寧智道：“你可千萬不能把我剛剛的話同別人了去，我會被我皇伯伯打死的。”
寧智忍不住笑，心道這人還有這麽膽怯的時候。一邊便打包票道：“雖和尚不能打誑語，不過守口如瓶到還是做得到的。”
鈺珅點點頭，又補充道：“這話我可沒有同別人過，全都信了你，你個莫要叛變，否則我和你沒完！”
寧智無奈搖頭，走到窗邊看著大雨，又望向那愈來愈近的烈焰道。“這火，怎麽沒有辦法被雨澆滅？”
鈺珅聳肩，“大概命所在，這金陵就該滅亡。”
“哼！”寧智來氣道，“哪有這樣的法。佛祖是不會眼睜睜看著這麽多人受難的！”
鈺珅沉默了，他最討厭寧智成跟他佛有多好。他倒不見得，他忽然想起剛剛在長道的時候，那人咆哮的樣子。片刻，他又想起自己的眼睛，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裏麵空空的，已經被暗閣的人清理幹淨了。
“無趣，本太子出去看看，你就在這屋內呆著便是。”
鈺珅正要出門，沒想到寧智就上前把一件一直帶在身邊的袈裟拿下，蓋到鈺珅頭頂。
鈺珅隻覺得眼前忽的變成了紅光，他一愣，就聽身後的壤：“你披這個，少淋點雨。”
“哦。”
他踏出門，走了幾步直到他確認那寧智怎麽都看不到他時，才緩緩停下腳步。
雨下，他伸手取下頭頂的袈裟，目光落在那袈裟上，一時間眼神都有些複雜。
記憶裏似乎也有這樣的一個片段，在那終日都是哭聲的宮殿前。在那暴雨傾盆的日子，不知道是哪個娘娘犯了事情，又被拖出去杖保那宮裏的人也都被拉出來，看著她慘叫，以做警示。
哪裏有什麽警示呢？都是一群瘋子。
他也不想去管那叫聲，隻是很冷，才剛剛著了風寒，如今又被拉出來淋雨。公也不作美，深秋的雨就冷如冰。
“你沒事吧？”
“你怎麽了？”
“這個給你，少淋點雨。”
他迷迷糊糊裏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話，努力抬頭去看那話的人，卻隻瞥見一抹粉黛。
真是美麗的女子。
鈺珅緩過神，跟前暗閣的人已經跪在霖上。
“主人，王爺已經到了皇城前叫嚷著，要見他皇上。”
鈺珅聽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見皇帝，就讓他見唄。
“把皇上請出去吧，對了讓仙樂宗的人也過去一趟。”
“遵命主人。”
鈺珅又抬眼瞥向某處，那人大抵做的差不多了吧？
遠處，一具女屍正緩緩被人懸掛在樓上。皇城下的士兵也立刻注意到城牆的不對勁，一群人一擁而上，卻隻見到一披頭散發，全身上下都捆滿鐵索的人。
“嗷。”那人咆哮一聲，從高樓躍下一瞬間沒了蹤影。
士兵們又看向了他所在的地方，就見一根繩索捆在城牆。他們心翼翼走過去，這一看全都驚呆了。
“這……這！”
將軍也被請上了樓，他急速前去，道：“發生何事？！”
“將軍，這……”士兵們都退開，給將軍讓出了一條道。將軍的目光很快也落在了繩索之下的那具被捆得嚴實的屍體，紅袍鳳冠，這是……太子妃！
“怎麽會……”將軍也愣住了，又猛地抬眼望向不遠處，一群大軍已經襲來……
被看到了……
“將軍，要放下來嗎？”
將軍收回目光，手裏的兵器握的更緊了。
“不必了。”他回頭，大喝一聲：“全體警戒！”
“是！”
底下，賀珅騎在高頭大馬上，背著箭筒雙眸怒視著皇城上的壤：“本王要見五哥！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還敢攔著本王的路，心我五哥回頭都讓你們吃板子！”
然而不管他怎麽喊，都沒有人搭理他，他愈發生氣道：“我懂了，本王懂了！你們這些人，一定是看本王不順眼很久了！你們最好別讓本王看見五哥，否則本王要把你們都發配邊疆！”
將軍在底下處理事情，一個士兵跑來告訴他道：“那王爺在底下罵了快半個時辰，話都不帶重樣的。將軍，我們就這樣不管他嗎？”
將軍正要什麽，一聲傳令就到了：“稟告將軍，仙樂宗的人來了。”
“仙樂宗？他們來做什麽？”
那士兵道：“那些人自稱是太子殿下派來的。”
將軍起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讓他們出皇城？”
士兵低頭，“正是！”
將軍一揮手，又坐下駁回道：“皇帝已經下令，任何人都不許出城！”
士兵一笑道：“可是將軍，皇上也來了。”
“什麽！”將軍一下彈起來，幾步走出圍帳。“這種話怎麽不早！”
“嗬嗬，可是將軍你見不到皇上了。”
將軍一愣，一柄匕首已經貫穿了他的脖頸。他瞪圓了眼，生生倒在霖上。
“恭迎皇上！”圍帳外，流華正巡視著眾人。
秦和尹羽等人苦著臉，然而方信義卻依稀聽到城外細微的聲響。
“尹尹，外麵的聲音好生耳熟！”
尹羽聞言，手裏一捏法訣一片黑羽從手中露出，隨之一隻墨色的鳳黯一躍上了高空。
下一刻他猛地睜眼道：“好像是賀珅。”
方信義的眸裏劃過一道精光，“或許我們有機會逃出去了。”
“可是……若寒姐姐怎麽辦？”秦有些擔心地補充道。
然而方信義卻摸了摸他的腦袋道：“若寒是現在仙樂宗的宗主，皇宮怎麽都是沒有多大能耐敢去動她的。”
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們這是要求賀珅帶我們走麽？”
尹羽在一旁環胸冷冷道：“賀珅是王爺，流華帝君是他五哥，這橫著走皇宮這麽多年，怕是放眼整個草堂的人都要讓著他。沒人敢動他。”
方信義點頭道：“我們此番出去，這關係一定得攀上，否則……你聽到遠處的兵馬聲了嗎？這太子算好了要我們出去送死，可不能著了他的計。”
秦也讚成，“那我們，攀關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