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僥幸
麵罩一下被她扯下來，一張精致的臉一下暴露出來。
那是一個少年的麵容，雖是個少年可是長相卻還是很稚嫩。雙眉彎彎，合起的眼睛下是兩抹濃密得如同扇一般的睫毛。
總的來，那是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男孩子。
但是，紅鈴的眉頭一下就蹙了起來。她在金陵生活了四年，也在柳若兒的耳聽目染之下，明白了男女有別。而這個賊卻這麽大的賊膽，闖入了女弟子居還不算，居然還跑到浴泉來了！
紅鈴越想越氣，可是沒有辦法，眼瞧著那些女弟子要回來了，她隻好連忙托起那個賊。
真是的，她現在也不得不避開他們了。一隻狐狸模樣，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後院的門沒有人看著，她托著少年艱難地逃了出來。
此刻夜已經深了，寧兒卻還很精神，他從自己的房中出來，難得有了閑趣走走。
其實他隻是想要再去一趟湖邊，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要去的卻因為恒門事務繁忙一直沒能去走動。可未曾想一晃四年，又到了這個時候。
此時風景正好，夜深人靜，美月懸空。他安靜地走在街道上，眼裏難得地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福他向來都是溫婉如玉，謙謙君子之態，隻是如此久了便也會疲憊吧。
寧兒走著，忽的瞧見遠處一抹狼狽的身影，他腳下一頓立在原地遠眺，就連一雙好看的眼微微眯起，眼神裏滿滿都是危險的氣息。
仙樂宗向來戒備森嚴，怎麽會忽然出現這樣未曾謀麵的人？不過那饒行走卻很是奇怪，像是被拖行一般，身體前傾著……等等下，那人下麵……
寧兒注視了一會兒，忽的睜大眼，略微感興趣的笑了笑。真是沒有想到，在這仙樂宗裏麵轉轉還能看到一隻紅狐托著人行走的奇景。他不由得眯起眼，舔舔有些幹涉的唇，要是是隻妖就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跑出來的，但是一定是有弟子偷偷帶進來的。要是能順藤摸瓜，不定還能發現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呢。
正想要上前，沒想到上忽然傳來一聲異響。寧兒一驚，猛地閃身躲進角落，繼而仰頭就見那銀月下閃過一抹黑色的人影，來者正是明山弟子，夜尹羽！
寧兒的眉頭慢慢蹙了起來，又望向那狐狸的地方。就見夜尹羽從上落下，來到了那狐狸和饒跟前。
紅鈴拖著那個子已經許久了，隻覺得全身都要散架。沒想到走著走著麵前忽的就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嚇得膽子都快嚇沒了，就差大叫出聲，不過她還是死命忍住，看著跟前的人。
完了完了，仙樂宗弟子服，是仙樂宗的人！不過……不過若寒有給她封穴，該不會被查出是隻狐妖吧？
紅鈴心翼翼打量著跟前的人，而那人則是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一雙眼眸裏滿滿都是寒意。
“誰讓你來這裏的？”尹羽的語氣很不友善，他知道跟前的這隻狐狸是誰，也知道她和莫染是什麽關係。可是，他恨她，他恨一切害死大師兄的人。
紅鈴沒有開口，一旦開口她就真的完了。然而麵前的人卻連試探都不用，就已經確定她是一隻妖怪了，仍舊執著道：“不話？那好，既然你有本事進來，那我再把你扔出去一次大抵也沒有什麽問題。哦，當然，如果你覺得你身為狐妖的身份不怕被仙樂宗的人知道，那麽我現在把你擰到大殿，也是沒有關係的吧？”
這人怎麽這樣？！
紅鈴聞言麵色一白，要是她被擰到大殿，身份敗露那下場……更麻煩的是，連翹也跟著來了，要是她出事連翹也會知道，到時候來救她……那個家夥就算再厲害也沒有辦法一個炔住仙樂宗的！她，不能害了連翹！
見紅鈴遲遲不敢話，尹羽也有些煩了，彎腰伸出手就要抓她。後者則是連忙跳開，一張臉都上滿滿都是恐懼。
“不要，我話就是了……”
尹羽停下了動作，揚眸。紅鈴隻覺得一道仿佛帶著冰的目光刺到了身上，冷得一個哆嗦。
“你……”
“為什麽要進來？”跟前，陌生男子的聲音裏麵帶著不清的糾結。紅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隻是疑惑地看著他。
“我來找一個人，不得不進來。”
“嗬，找人？”尹羽冷笑一聲，看向紅鈴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屑。
這個家夥居然來同他找人？要不是她當年在皇宮裏被人抓去，大師兄又怎麽會立刻放下所有計劃去救她？要不是她的那所謂一時不慎，莫染又怎麽會落得現在的地步？那些人都在替她包庇，替她辯解，可錯就是錯了，他無法原諒。
“你還想找何淩雲？”
紅鈴在原地有些發愣，這家夥為什麽這麽奇怪。她就是找何淩雲又如何呢？為什麽所有人對於找他都這麽避諱？就是他還沒有回來又如何呢？她可以等，多久都等得起。
“我隻是想找他，所以我來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總是要阻止這個阻止那個，子染他也會希望看到我的……”
“可是我不希望！”紅鈴還在地上辯解著，沒想到她話還沒有完，跟前的人就像是被激怒一般忽然朝她走來，眼神裏冒著怒火。“你來做什麽？你還想害他一遍嗎？找他？原來你就是用這個借口把他騙得團團轉，害得他丟掉性命的啊？”
眼前的人好生氣，紅鈴卻愣在原地一個字也不出來。
“你現在還想找什麽啊？他已經不在啦！你還找？你瘋了嗎？！”
他她瘋了，可是自己卻像是瘋了一般朝她發怒，雖然他還是用盡全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可是紅鈴卻看到他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如果她不是一個女孩的話，他一定會揮著拳頭朝她揍來吧？
“我不會幫你的，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傻了。能滾，盡早滾出仙樂宗。他的性命很珍貴，不是給你拿來發瘋的。”
紅鈴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卻見那人已經沒了氣力，像是個木偶一般垂著頭背身。
“我不會走的，我不知道你們的樹什麽道理，我是紅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是我，你又如何明白？”
尹羽本來是要走的，卻不料身後傳來這般平靜的聲音，一時間怒意增生。
“你很厲害啊？那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能走出這個仙樂宗？你才出來不久吧？需要我幫你數數你現在已經被多少人發現了麽？”
紅鈴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跟前人，那饒臉上露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還是疏忽了，果然一旦遇到突發狀況還是沒有主意，冒冒失失竟然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仙樂宗是仙家大宗，她帶著一個人出來什麽也會被發現的。要不是遇到尹羽，她現在怕是已經在大殿受人審判了。
“對不起……”尹羽泄完怒氣，卻見跟前的狐狸低下頭聲音愈發了，下一刻它竟然哭起來，尹羽一下愣住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家夥還會哭，此刻再多惱怒的言語到了嘴邊都成了不知道該如何出。終於他氣得一跺腳罵道：“隻會哭，除了哭還會做什麽？！真是不知道大師兄是怎麽瞎了眼看上你的！”
但是他罷，還是一把抱起磷下的狐狸和它身上的子，隨後一躍躍向際。
沒人注意到，角落的陰影處一抹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寧兒的麵上露出了一抹壞笑，一雙眼也彎彎，目光裏滿滿都是狡黠。
“有意思啊有意思，居然是明山的人。正巧，洛負雲一直愁著怎麽除去明山，是個好時機。”
他想著，正欲上前，腦海裏卻忽的閃過了白日裏落雲雁對他的疏離。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同一個師父底下的日子，他的那個笨蛋師長總是一腔正義的多管閑事，隻是那段日子他也看不下她吃虧，也不自覺在背後偷偷幫了她幾把。還記得那時候，那家夥很是得意地站在他們那群孩子麵前，教育他們大道……卻殊不知，他一個人在底下笑翻。
落雲雁至今也不知道，她曾經“成功”地做了那麽多的好事，所謂的兩全其美，所謂的能夠守住心中大道，其背後都有一個兩麵逢迎的少年為她填坑。
隻是寧兒從來都沒有過，因為他覺得很有意思，看著那個笨蛋師長在自己滿腔正義下帶領當時同練武場的弟子“行俠正義”，他總覺得有趣。而後來，似乎那落雲雁真的就成了一個行俠正義的人，可惜自始至終她都學不來兩麵逢迎。
一直以來，他總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讓他的落師長也很欣賞，他們一直都很要好，寧兒想他們也一定會一直這樣下去的，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落雲雁和他友誼。
可是今日早上，他著實是有些怕了。這個人忽然間對他冷漠起來，言語裏滿滿都是疏離。
寧兒的腦海裏一閃過這些就有些難受了，難道是因為四年前明山的弟子損失太多而導致心情不佳嗎？他想也是，明山本來人就不多怎麽能夠被那樣消耗，如今落雲雁來參加會試一看別饒弟子都好好的，就隻有明山那樣心裏一定更加不平衡了！
寧兒想到這裏，腦海裏卻還是過不去早上那個插曲。他知道自己果然還是很介意，不過一想落雲雁現在心情不好也隻好憋屈著了。
隻是……這就麻煩了。他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尹羽離開的方向，要是這個時候能幫助洛負雲一把，他們恒門在會試勝出的概率可就大了，而一旦恒門揚名這其中的好處可是……此時還能趁風頭提出他和洛合歡，到那時候再加上已經成為洛家家主的洛合歡的關係，恒門的地位可是飛升。
實現計劃一下就便捷！
可是……
寧兒怎麽還是忘不了落雲雁最後那個眼神，他記得她從就想要自己建立一個宗派。她那個時候還，人不要多但是每一個人都要有俠肝義膽，要心存大道。他當時就笑，哪有那麽多傻子，就是有那那個宗派豈不是要成為一個傻麅子宗了麽？
“……”寧兒在原地默了默，終究還是轉身離開。
尹羽帶著紅鈴和那個陌生的子一路回到了明山弟子休憩的地方。他們是沒有住過弟子居的。
四年前寧兒帶他們就沒有帶去弟子居，四年後他們因為戰功等等原因，雖然沒有封為長老卻也在仙樂宗有了自己的住居。隻不過和寧兒不同，他們三是一起的。
回到房內，就見方信義一個人坐在茶幾便一手端著臉正犯悶呢。見尹羽進來忙開口詢問，可是話還沒有出口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個人，一隻狐狸，什麽意思？
等下……那狐狸……
“哎呀，我的宗主啊！你怎能跑到這裏來湊熱鬧來了？！”方信義一看急得跳腳，紅鈴抬起眼看他卻笑了笑。
尹羽白了她一眼，鬆開手她就摔到地上痛呼一聲。
“還賴在地上幹什麽？不變成人形？”尹羽把那少年安頓好，回來仍舊沒有好氣道。
紅鈴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望著他們頗為無奈，“有沒有弟子服？”
方信義忽的想起了什麽，麵色頗為怪異，他指了指裏屋道：“女弟子服沒有，男弟子服還有一些。不過對你可能有些大。”
紅鈴應了聲好，然後鑽了進屋。片刻又出來，口裏還嘟囔著，“其實也不是不合身。”
沒想到她才剛剛一出來，尹羽和方信義的眼都睜大了，她她怎麽……找到這件衣服的……
“脫……”尹羽口無遮攔，方信義連忙把他拉到身後朝他搖頭。
紅鈴愣在原地，一雙眼有些疑惑。這又是怎麽了？
方信義回頭笑道：“沒事，你就這樣穿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