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彼時心願
紙片很薄，似乎輕輕一抖就會全部碎成粉末。紙片人輕輕把它張開，就見那黃色的紙上還有一些褐色的黴點。
這應該是從某一本書上不心撕下來的一角。在上頭隻有零落的幾個字，墨跡也有些暈開了。它無奈隻好把紙片平鋪在地上，紙片做的手在地上摩挲著。
石洞外，一處隱蔽的地方，一個正在打坐的少年眉頭忽的一蹙，嘴角也微微向下抽搐了些許。
來真的很奇怪，這諾大的石林裏麵居然會有一艘船停留的痕跡。雖然這裏離碼頭也很近，但是究竟是什麽船能夠開到這個地方甚至周圍還被巨石環繞？
再加之那紙張的年代……
石洞內，一隻的紙片饒腦袋又望那紙張靠近了許多，以此同時石洞外的少年的眉頭又皺下了不少。
這紙張……好像……
紙片人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紙片腦袋在空氣裏轉來轉去。
周身都是黑色的石壁，還有血宗的人晃動的身影。它趁著王達貴和王燦耀話的空隙，順著那骨架子的腿部緩緩爬上去，在他的衣服裏麵傳。
這骨頭真的是放在這裏許久了，隻是紙片人一路爬來都覺得這骨頭幹淨異常，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幹淨的骨頭，年代已久的紙張，船，石洞，血宗，被掌控的漁民，鮫人，還有半路殺出來的怪人。
李初想得腦袋都要爆炸了，任憑紙片人在那骨架子上歇著。他也好打坐歇一會兒。
“奇怪……”一直緊閉著的眼上，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李初睜開眼伸出手若有所思道：“為什麽，師兄還沒有消息？”
不應該啊……難道出去的那個男子很強？可是……任忘非……他可是任忘非啊！
當年比試玉清觀的第一人，任忘非啊！
而此時……
狐怯怯的身影閃過之後，任忘非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前去。他暗歎了一口氣，之前在石洞裏的消耗果然太大了，那血三甚至還逼出了他寄放在勾月玉上的力量。再回想那日血宗的忽然出現，任忘非的眉頭皺得更加深了。
或許從頭到尾他都錯了，這血三最後關頭放棄了付月，那麽這就明他從來都不是為了那個鮫人來的。但是他顯然又還不想要那個鮫人死……
所以那一日所有的舉動難道都是為了削弱他的力量？！
任忘非的腦海裏猛地閃過這個想法。
付月對於他們而言不知是什麽，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時候一無所知的他們必須依靠付月，所以他們會拚盡全力去救下付月。而那個危急關頭，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他，而他……一旦要救下付月就不得不用那個方法……
這樣細細想來，他動手的那時候，還有血三倉皇逃走的那個時候……一切都似乎順理成章起來！
削弱他，難道血三還有更加重要的不能被他打攪的計劃？
任忘非越想麵色愈發差起來，翻手銀光劃過重新收回了背後。他猛地背身，又一步步走回原本的樹林。
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還安好不？
走上山坡，就看到底下一行人急匆匆地像是要趕到哪裏去。騎馬在最前的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公子，一行人皆是形色匆匆的模樣。任忘非麵露疑惑，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蔚藍的空上伸起一陣濃黃的煙霧，那是玄黃閣的才有的！他的眼一愣，這種東西除了玄黃閣本宗以外，隻有和它最為要好的仙樂宗那個宗派的弟子才能夠帶著了。
仙樂宗……任忘非沉默了片刻，終究沒有再上前而是踏著山壁隨著這群人去了。
而山坡下，那順著大道跑到一群人麵色都很是緊張。尤其是跟在賀珅身旁的幾個侍衛，眼珠子簡直算是死死盯在賀珅身上，生怕一不留神這個他們得罪不起的殿下連人帶馬就給消失了。
而賀珅卻完全沒有理會他們，腦海裏隻有那一夜他們幾人結拜的場景。
那個時候，皇宮的月夜……他們幾個少年……
他還依稀記得自己剛剛記事那會兒，他的父皇拉著他的手在馬背上騎著。而他的五哥流華則是騎在另一匹馬上。
那個時候……流華還是個十五的少年，而他，隻是一個五歲大的屁孩。
或許是因為他吧，父皇總是比較偏愛他的。每一次都是要和他同騎一匹馬，還總是帶著他拉弓射箭。
有一次……在獵場他的父皇要去接待大將軍。他則被一個人留了下來。那個時候他不懂事，一個人提著一把比他還要高的大弓箭就要去打獵，而正巧就被從外頭回來的流華看到了。
“弟，去做什麽？”笑得一臉痞氣的流華倚在門邊，手裏還捏著一把青色的扇子。
賀珅抱著弓箭站在原地，麵色異常怪異地瞥了他一眼。“……”
看到他這副模樣，倚在門邊的某個少年忽的挑眉，手中的扇子一下撐開。“弟可是要去狩獵？帶上哥哥好不好。”
抱著弓箭立在原地的賀珅拚了命地搖頭，仍舊一臉警惕地看著流華。
“這樣啊……”下一刻，某五歲孩忽的感覺到周身飄來一股陰寒的氣息，隨後就見一抹黑影籠罩在自己身上……
那夜裏……
皇帝和大將軍從營帳出來，兩人還交談甚歡。
“跟朕去看看他們都打了些什麽。”
然後兩人就步至圍場……
第一個，嗯不錯，是一頭麋鹿。
第二個，兩隻兔子還有一隻狼……
皇帝見狀腳步停了停，抬眼就看到一雙冷漠的眼睛。那是一個半大的少年，看上去還要比流華幾歲。
“這都是你一個人打的？”皇帝的語氣裏明顯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很早就聽過皇家的一些人過這個家夥了，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毛孩才多大啊！
家夥點零頭。
“你江…鈺珅？”皇帝半信半疑道，那家夥又點零頭，手上的弓箭抱得跟緊了一點。
“哦，你跟朕，你是如何奪得這些獵物的？”皇帝著，眼神還怪異地停留在狼背部的一根箭上。
鈺珅似乎有些不耐煩，他閉上眼開口道：“因為出門的時候看到一隻狼在跑就跟了過去，結果果真就瞧見兩隻兔子拋了個坑還疊在一起。臣就在哪裏看了一會兒，趁著狼撲上去的咬死兩隻兔子準備吃的時候把狼給射死了。”
這話一出眾人汗顏，這家夥居然是撿漏子啊……
繼續走，一路看到最後……這時才見流華托著一大袋東西正艱難走來。
“這是？”大將軍和皇帝對視一眼，麵色都有些疑惑。
“父皇！”遠遠的，流華也看到了並排站著的兩個人，伸出手揮了揮興奮地跑起來。他一跑快，身後的袋子就愈發顛簸，裏頭還傳出幾個細微的聲音。
“父皇快看看兒子打了什麽！”這流華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要不是占著他母親是……
站在不遠處的鈺珅也被他的吵鬧驚醒，一瞥眼一雙淡漠的眼眸罕見的有了些許神情——鄙視。
看了那麽多人後，皇帝也有些乏味了，不過看在流華這般興致勃勃的份上還是點零頭。
於是流華就放在袋子，然後背過身把袋子打開。
嗯，野雞，兔……幾隻普通的獵物……等等，那個中間最大的那個是……
“賀珅！”就在那個東西抬起頭的時候，他臉上淩亂的發一下被晚風吹開，露出了鼻青臉腫的正容！哎呀呀，那個慘，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聽到周圍的人異口同聲的呼喊，流華麵上也是明顯一滯，似乎十分的不可思議。
“你，你怎麽在這裏？賀兒，是誰把你打成這副德行？！”皇帝氣得有些發抖，沒想到底下那個肉團卻是一滾若無其事地爬起來，“從山上摔下來的。”
“那你為何會在……流華的袋子裏麵？”皇帝明顯就不相信，一手指著袋子，眼睛卻是狐疑地在那站在袋子一旁的少年身上掃。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絲毫都不避畏，抬起眼大大方方地看向皇帝。
“因為滾下去了就掉進去了。”賀珅仍舊麵不改色地，然後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
流華忍不住瞥過眼去看他，的肉團走在路上都像在滾一樣……莫名的……
即便賀珅那樣了，還有皇後和太後在皇帝耳邊吹風。雖然皇帝最終還是沒有對著流華發火，但還是把他趕去一個僻靜的帳篷，罰掉了他一頓飯。
至於賀珅，夜裏去尋侍衛找他卻聽他被關起來了麵色頓時很難看。
該死啊……明明想在那一夜裏趁他休息把他捂死的……
最後他還是這樣做了，五歲大的肉團騙了侍衛溜進了流華被關起來的帳篷。
隻是……
“喲，巧。”沒想到這家夥還有半夜起來坐著發發呆的習慣，看到肉團，他便懶懶地依在床榻便，伸手點了一盞燈。
“……”賀珅望了望身後帳篷的門，腳步正想要往外頭移動……
“膽鬼，又想逃跑？”那邊傳來少年傲慢的聲音。
賀珅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猛地轉身就跑。
“還真跑！你子太慫了吧！”
結果逃跑的代價就是被人從身後撲上來，按在地上摩擦。原本有些消腫的臉，又被揍得發脹……整個腦袋都比平常大了兩倍，就好像一個豬頭……
被揍完，流華還不讓他走把他按在麵前仔細端詳。賀珅坐在，不，被人按在地上，麵色十分難看眼神十分惡毒地盯著跟前的少年。
那人看著他，時而皺眉時而用手摩挲著下巴，嘴角還時不時發出：“怎麽辦呢……怎麽會這樣……”
嗬。某肉團的麵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果然他還是擔心揍了他被父皇懲罰。哼，可是他怎麽可能放過這家夥？居然親手殺不了，那麽過了今晚，他一定要去父皇麵前好好告他一筆。
“真奇怪，明明和豬沒有什麽兩樣，混在那群獵物裏麵那些冉底是怎麽發現的……”
“……”
那個夜晚，是他心裏萌發的想要學武功的開始。
後來……
城門。流華披著一身金黃的龍袍向他告別，而他則是背著一把比他高處半個頭的武器。
“賢弟此番去大漠路途遙遠千萬要心……”
賀珅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打了兩個大哈欠。
“皇兄剛剛登基也要多留心……”
過後……
流華帝走在皇宮，身旁的幾個公公在他後邊心跟著，忽的聽到他們皇帝冷不伶仃地一聲：“被刺客暗殺，然後屍骨被風沙填埋……嗯……還差點什麽……”
跟著他的幾個人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另一邊，已經在路上的賀珅。倒在馬車上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被奸臣謀殺，然後屍體被妃子推到河裏……嗯……還差點什麽……”
想著，他忽然翻身坐起。而與此同時，皇宮內行走的人也猛地停下。
“皇皇上？”
“果然……還是親手弄死比較舒服。”
“五哥（弟），你可要活著（等我）回來啊……”
所以那以後，大漠成了他施展人生抱負的一個地方。武學也成了他這輩子最追求的一件東西。
而皇宮內出現的那些個少年，也成了他最欽佩的人。
騎在馬背上趕路的少年想著麵上忽然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真是的……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記著那會兒的破事。這下子要是能找到那些少年，可要叫他們好好教教他道法，回去……好氣死那個家夥……
“五哥。你可千萬不要死在我前頭啊，不然……我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殿下，到了。”侍衛上前，賀珅也緩過神來，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他轉頭朝身後的侍衛匆匆吩咐道：“隨我進來救人！”緊接著他卻率先一個人闖了進去。
“誒！殿下！快去救殿下！”侍衛急道，一群人聞言也連忙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