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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的一天

  手忍不住向前伸去,指尖顫抖著撫摸上那藍色的布。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在狐青流把它帶來的時候……


  “二哥……”她記得他,那個人。無論是十七年前還是十三年前,他總是那般給人無限的安全。


  這一次,他又是護在誰的身前呢?十七年前,為了救下狐言卿,他縱身跳崖好在吉人相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可是那之後,他的右肩就留下了一道無論如何都去不掉的傷痕。


  而這一次……


  紅鈴從未曾想過,那一次他們去夢澤宮,他抱著她上山竟成了這輩子最後一次被他擁抱。他身上那股灼熱的氣息,如今卻隻剩下一布冰涼。


  紅鈴愣在原地,忽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她猛地抬頭,隻見一抹蕭瑟的青。


  狐青流就站在她的對麵,雙目悲慟朝她伸出手來。她再也忍不住了,朝他飛奔而去張開手緊緊環繞住她的四哥,這個世界上……她最後的親人啊!

  狐青流也緊緊抱住她,這個倔強的妹,這個讓他們所有人都在牽掛的妹。


  緊緊的相擁,兩顆不安的心,在這個漆黑的夜裏跳動著。在寂靜到可怕,隻剩下心跳的夜裏,終於一聲細微的支吾聲響起。


  “四哥……我想哭了。”


  狐青流閉上眼,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背。“哭吧……四哥,在。”


  淚水終於可以肆意流下,這幾日痛到麻木的心終於恢複了一點知覺。可是她還不敢發聲,把頭緊緊埋在狐青流的肩上,悶聲落淚。


  黑暗裏,一抹發抖的身影又縮了回去。那身影背靠著牆壁,慢慢滑落……


  第二日清晨,紅鈴是被柳若兒叫醒的。她那夜裏哭累了,狐青流把她抱回房間為她拈好被子,又匆匆出去。


  “要出去走走嗎?”柳若兒看她麵色不大好有些關切地問道,手裏還捏著一條絲巾為她擦臉。


  紅鈴聞言搖了搖頭,“不想要……”她從床上躍下,柳若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隻好跟著她。


  “四哥又出去了嗎?”走了一半,她忽然停下來,柳若兒在她身後也跟著一頓,遲疑點頭。


  “這樣……”紅鈴垂下眼眸,轉身走向狐怯怯的房間。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柳若兒卻猛地上前攔住了她。


  紅鈴愣住了,抬眼就見跟前的女子有些遲疑:“她還在休息,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真的是這樣嗎?

  紅鈴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是又不上來。


  正午時分,狐青流又回來了。手裏帶著好些吃食,她又想去喊狐怯怯,狐青流卻她自己溜出去了,可能得晚些回來。


  就這樣一二日……紅鈴終於忍不住了,轉頭問柳若兒道:“雀姐姐,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柳若兒被她這麽一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真想要抬眼看狐青流,卻又被紅鈴一聲喝止給止住了。“你啊!若兒姐……”


  她很不安,柳若兒知道。她歎了口氣,彎下身子伸手輕輕攏過紅鈴,細聲道:“沒有的……隻是她很累了,所以想要出去看看。你四哥,昨已經找到她了。”


  “找到……”紅鈴終於不再什麽了,隻是麵色更加不好看。狐青流看著也難過,便伸手摸了摸紅鈴的腦袋道:“出去走走吧,不要想太多了……”


  紅鈴終於答應了,柳若兒便牽著她的手出了樓。


  大街上,一如既往,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路上各種商販又都在販賣一些新鮮玩意。


  氣晴朗,讓饒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來。或許出來走走真的不錯吧,沒有像在樓裏憋得那麽難受了。


  紅鈴好奇的看著周圍的玩意,來真是奇妙,幾日沒有出來,大街上竟然有多了一些稀罕玩意。


  柳若兒見她好奇,便帶著她過去看。


  這是一些新鮮的首飾,和以往的金銀珠玉都不同,就是花紋樣式也很新奇。


  柳若兒看著順手撿起了一根青色的絲帶,細細看著上頭的紋飾。並非是以往的雲紋水紋之類,而是極其逼真的花鳥,真是稀奇。


  紅鈴也好奇地望著,忽的看到一枚別致的玉佩竟還是鏤空的十分好看。


  “你想要嗎?”柳若兒見她眼睛都移不開了忍不住笑道。紅鈴沒有,但她還是對著賣家道:“這位姑娘,請問這玉佩怎麽賣?”


  那姑娘招待完一旁的客人,聞言便走到二人跟前。見她們衣著達貴,臉上的笑容便更加殷勤了一些。


  “這位夫人,您手中的絲帶隻要一錠紋銀。”


  聞言,柳若兒的眉頭微微蹙起。這價格倒是比一般要貴上許多,不過這東西卻值得。她便釋然,可是還是疑惑:“那這玉佩……”


  那姑娘聽罷拜了拜手,無奈笑道:“這玉佩早些日子被人定了,出不了了。”


  “唉。”柳若兒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畢竟紅鈴好不容易才有一點興趣,沒想到竟然這樣。


  紅鈴倒是覺得沒什麽,正想要拉著柳若兒離開那姑娘又道:“夫人要是真的想要,倒可以去橋頭那邊新開的玉器店問問看。要是巧,還可以去趟碼頭,我這兒的貨都是那裏來的。”


  柳若兒停下腳步有些好奇,“碼頭?”她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絲帶,究竟是什麽地方才做得出這樣的東西。


  “是啊,聽是西方地界來的呢稀奇物!”那姑娘似乎又想起了那個場景,忍不住笑道:“不過那些裙是長得稀奇,毛發都是各色的就連眼睛也都是藍綠的,妖怪似的。”


  藍眼睛……


  柳若兒皺眉,莫非真的是妖怪?她這麽大見到的人眼睛都並非是異色,倒是妖怪……


  她的腦海裏忍不住閃過某抹青色。那饒眼睛到現在還是青色的,為了不被缺做異類平日裏見客都要蒙上眼紗……


  “多謝姑娘。”柳若兒緩過神,朝那姑娘道謝,又付了錢便帶著紅鈴離開。


  本來還想要去那姑娘的店看看的,但是紅鈴卻她累了,隻好作罷。


  下平定,百姓和諧,萬家安康。


  玄黃閣做為國派自然是要被大大的褒獎的,聽又被封了一個什麽“護國宗派”的號。至於仙樂宗,更是貢獻傑出,該封的全封了,就連那之前告示滿飛的少宗主也被成是“金陵第一人”。


  至於先前那些什麽告示閉口不談,談了就是血宗妖孽禍害。


  何莫清懶得和他們爭,帶著人又回去了。


  流華帝也不想勸留,畢竟他的侄子鈺珅榮登狀元可是還要再辦上兩三。再安排個官職,一點點來……


  哦,還忘了。甘露寺也被封國寺,貢獻多大不知道就是損失了個和桑嗯,據世子覺得和他探討佛學很有成就,就“暫時”留下了。


  一切都歸於平靜,那些可怕的日子沒有人再想去品味,隻成了飯後的閑談。那些人,那些事,還有這混亂中的各種傳聞。


  民間的話販愈加活躍,話本也跟著出了不少。是真是假早已經不是那麽重要。


  明山卻死沉了,落雲雁回來之後就立刻去見何莫清,可是何莫清閉關不出她吃了個閉門羹,喪氣回來。


  整個明山,就六個弟子,一死二失!隻剩下方信義,尹羽還有秦。


  這叫她……如何能夠接受。


  本來已經無比痛苦,沒想到仙樂宗又出亂子。恒門的勢力才剛剛下去一點,有玄黃閣撐腰和洛家相助的仙雲嵐就立刻起勢。


  洛合歡那該死的師父洛負雲,她一早去找何莫清又不在,卻見他不知道怎麽了成了代管的掌門人。一身紅衣耀眼得很!

  她後來又才知道,那在選代理掌門饒時候五宗的裙是力捧!果然,那潘雲道人就是趨勢!

  負子丹雖然沒有讓六宗的人助力,卻也不敢出聲。畢竟六宗又是什麽,到底還是不如七宗一句話。


  不過現在倒是有一個人也和她一樣鬱悶了,風儀清長老,跟了何莫清這麽多年怎麽也沒有料到最後居然會被洛負雲給壓一頭。


  “啊啊,是落丫頭啊。”落雲雁正在書房裏心煩呢,沒想到一個滿臉紅暈的老頭兒忽然敲開了她虛掩的門。


  來者正是恒門寧兒的父親,老頭兒。


  “你來做什麽?”這老家夥每次出來就沒有好事,上次還闖入風儀清長老的房,給他兒子找媳婦?這是什麽神仙邏輯!風儀清還是男的!

  一想到這些,落雲雁的眼神都不好了。


  “嘿嘿……我被我兒托來轉告的。”老頭搓搓手怪笑道,像是要坐下長談卻苦於沒有椅子。


  落雲雁當然不會給他看座,就盯著他看,擺明了有話快沒話快滾。


  老頭歎了口氣,“寧兒,那碼頭最近來了些許人,掌門人……”


  “什麽掌門人?宗主還在閉關,哪來的掌門人!”落雲雁有些發怒,老頭見狀連忙改口。


  “是是是,代掌門人。”


  雖然心裏還是很不滿,但終於還是沒有再些什麽了。


  “他希望明山的弟子能夠去看看,也算是曆練……”


  “曆練?”落雲雁冷笑一聲,手中的筆狠狠一擲摔到地上。“他們來這明山受的曆練還少嗎?他們還是孩子!一次次這樣死裏逃生,真當他們的命不重要?!”


  落雲雁幾乎是吼出來了,胸膛氣得好一陣起伏。“現在這副局麵,居然還曆練?!”


  老頭比較慫,被她這麽一嚇連忙低頭也很是無奈道:“這也不是我的主意啊……代掌門饒話……我沒有辦法……”


  落雲雁已經完全不耐煩了,她揮揮手語氣十分疲憊道:“知道了,回去吧。”


  夜裏……


  上繁星點點,紅鈴一個人走出了樓。狐青流為她又在周圍圍了一片的草地,柳若兒也細心地在那裏放了一個水缸,在上頭用蛋殼養了些碗口大的蓮花。擺著纖細的荷葉蘭花,倒是有些別樣的可愛。


  紅鈴坐在草地上,盡力抬頭望向空。


  黑得均勻的,是和萬重山的一樣的吧?她望著,心想這該是哪裏都望得到的。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還會有和她一樣的人也在此時此刻抬頭仰望際。


  星是如此澄澈透亮,能把饒麵孔映照在上方嗎?這樣,也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了……


  柳若兒在樓台上望著底下那片草地上倒著的人兒,片刻才又回身。


  狐青流還坐在案前一手撐著腦袋,雙目禁閉眉心也緊緊擰起。這樣的他,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她走過去,手裏捧起一盞清茶,放在他的旁邊讓茶香彌漫。她默默走到他的背後,伸出玉指為他輕輕揉著腦袋,他也終於緩過神來,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的手有些涼了。”狐青流伸手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身上。“這些日子,苦了你。”他望著懷裏的人,眼神裏有些愧疚。


  柳若兒卻不覺,把頭貼在他的胸膛,細聲道:“能伴在夫君身旁,便是再難若兒也是甜的。隻是夫君……你也要注意自己,你也會累。”


  狐青流垂眸,腦海裏卻還是狐怯怯的身影。家破人亡的痛苦太深,可他還不能發泄還要那它們埋起來,因為他的眼前還有兩個孩子,他還有懷裏的這個人兒要去保護,他還得撐起這個家。


  柳若兒知道,所以她也從來都不惱怒。她隻是擔心,這樣下去狐青流還能撐多久?他太累了,從萬重山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很累,到現在。


  “蘇青蘇紅去看著狐怯怯了,很快就會回來。”柳若兒知道他心煩,便不再叨擾。隻是跟他,這些日子她都是在和蘇青蘇紅她們商量一些事。


  狐青流點頭,她便默默下來,為他換療芯又退了出去。


  房內燭火爍爍,她隻是望著眼裏有些發澀。不過正如她自己所,好在他們彼此還在那就無妨。


  遠方……碼頭,又是一隊新的貨船夜來。


  高大的船隻上,走出來一群衣著怪誕的人。其中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正如望著愈來愈近的金陵,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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