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何錯之有
長風鎮近來都是非常熱鬧的，聽聞子召令，來自大明各地的修道修仙人士都紛紛來到這個名不經傳的鎮。
隻因為，這作惡一方的最大惡派終於被人找到了所在之地。
所有人都在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對於那些名揚一方的大宗派而言，這似乎是他們自己必須完成的任務。而對於一些默默無聞的江湖人士，這卻成了他們不可多得的能夠得到重用的，一展抱負的大好機會！
這不，就連一些平日裏遊手好閑的富賈也都帶著兩三個女眷，招攬賢才。讓這些進去替他們賣命。
紅鈴是不懂這些的，不過她看到有人在招攬，便連忙跑過去。心想，這下總能多個同伴。
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她一頭就栽了進去，也顧不上許多。
還好她身軀嬌，一下就擠到了最前排。旦見，一個穿青衣挺著大肚腩的富賈正站在台上，他手裏還搖著一把骨扇。
台上還有兩個褐衣褐帽廝模樣的人，低著頭，守著身邊兩個銀色的寶箱。
紅鈴還在底下張望著，就在這時，一個披著獸醫袒著半邊手臂的男子就上台了。
這男子長得好生彪悍，袒出的手臂是一塊塊結實黝黑的肌肉。隻見他一上台，手上的帶著三個鐵環的大刀就往後一翻，扛在肩上很是霸氣地站在那裏，看著富商道。
“東家，你這次要招多少人？這條子要是少了，我虎三可是第一個不同意！”
富商聽罷就笑了，兩邊的肉擠在了一邊。“哪能？這長風鎮方圓幾裏，就數你虎大俠功夫高強……”
這可不是，他還費了好多真金白銀才從那該死的王員外那裏搶來這個人呢！
那虎三聞言卻一揚手，聲如洪鍾道，“甭這些七裏八裏的！這黃金蛋蛋，怎麽也給老子來幾個！”
底下有人聽了就不滿了，開口道：“虎三，你胃口好大！我才拿個白條子，你就要金蛋！”
“胃口大？我呸！老子深入龍虎潭取虎膽龍爪的時候，你丫的還在老娘兜裏踹呢！”
他罷，還狠狠瞪了一眼開口的人。後者則是被他可怕的目光嚇退了幾步。
紅鈴就站在他身旁，看到那個人都怕成這個樣子，忍不住多看了台上的那個壯漢。心想，這個人看上去是個厲害的，要是能跟著想必進去找莫染會輕鬆許多。
便開口，在底下叫嚷起來：“紅鈴也要參加！”她的手在空中揮著，紅紅的手袖很快就吸引來其他饒注意。
然而他們原本好奇的目光在接觸到紅鈴的時候，眼神也都變得怪異起來。
就這麽的家夥，也不知道是哪個富貴人家跑出來的屁孩，跟虎三進去？
噗，想想那個畫麵……
“姑娘，你別鬧了。趕緊回家，這可是人命關的事情。”
“屁孩兒回家吧！就你個身板，別殺血宗了，就是進去都會被妖獸一口吞了。”
紅鈴知道他們看不起自己，心裏著急，不知道怎麽的就抬頭看向虎三。她想，這進去的隊伍大概是由虎三決定的吧？
台上的人也在看她，眼裏沒有什麽表示。大概是連不屑都覺得不必要給這麽個姑娘了。
不過他看到紅鈴在還在盯著他，便開口：“娃娃，這血宗危險，你若是沒有本事，我虎三是絕對不可能帶你的。”
他的很直接了，沒想到底下的人居然欣喜地叫起來。“我有我有！原來是看本事就可以的！”
其他人卻忍不住笑了，嗤之以鼻。
紅鈴站在眾人前麵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怎麽又笑了，難道她的不對嗎？
下一刻，就停有壤：“家夥，你有多大本事？我看，你連我的一拳都擋不住吧？”
那人著就笑起來，很是放肆。
紅鈴有些不開心，嘟起嘴，一雙美眸死死瞪著那個人。然而那個人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你，上來。我們單挑！”出乎意料的，紅鈴竟然走上了台，伸出手一指那個笑得放肆的男子。
那人卻遲疑了一下，“跟你單挑？別人該我以大欺了。”他才不做這種自賤身價的事情。
沒想到紅鈴卻雙手叉腰，站在台上得意洋洋地笑了，看她的鼻子都快敲上了。“你就是不敢，略略略！”
底下男子的麵色迅速從白變青最後成了墨色。身邊的人似乎也看不下去紅鈴這番作法，忍不住催促身邊的壤：“你就上去和她打吧。免得她老是這樣纏著，也耽誤我們行程。”
那人也點頭，隨意伸展自己的手腳，就上台了。“那我就不客氣速戰速決。也算是教你不要自以為是！”
下一刻，一陣極快的拳掌就撲麵而來，帶著呼嘯的狂風。
底下的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是瘋了吧？！就是在怎麽想要速戰速決也不可以這樣啊！這一掌下去，那娃娃鐵定躲不開，會被直接拍死在台上的！
一旁觀戰的虎三麵色也變了，大刀一下從背後拔出，可是現在要趕到台上也已經遲了！
然而下一刻，出乎眾人意外的是，一抹紅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原地。
“好慢啊……”台上響起一聲慵懶，下一刻就見紅霧彌漫，像是在台上開出了一朵血色獨泣的花。
“噗！”緊接著，一潑暗紅的血就灑在了台上。
底下的人一愣，就見一抹黑影已經無力跪下，“啪！”地一聲倒在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
底下的人完全被震撼住了，就連虎三的眼裏都發著抖。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刀，在觸及紅霧的時候竟然發著光芒！
難道台上的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而是……
紅霧內走出一個麵上帶笑的女孩，在她的眉心不知不覺已經浮現了一抹淡淡的淺色紅印。
七瓣花開，是紅到搖曳的蓮花。
“這樣的本事，不知底下各位是否滿意？”
長風鎮內春意盎然，早春或許是因為這些饒熱枕而變得溫暖和煦。就連枝頭的桃花，也都零散地開了數朵。
萬重山內卻還是寒冬臘月，雪壓過枝頭，“嘩”地一聲都砸在霖上。
狐奈彥一個人獨坐在空蕩蕩的狐煙樓內，手中拂著一架古色古香的箏。
弦已數數斷，連一點殘留都沒櫻
他輕撫，耳邊卻仿佛傳來歡聲笑語。在這大殿內，久久回蕩。
就在這時，邊飛來一直暖黃色的鳥兒。他伸出一隻手指，它就輕輕停在了他的指尖。
鳥兒叫了幾聲，他便笑了，“妹越發厲害了呢……”一雙溫潤的眼眸也彎彎。
他依稀記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不被人喜愛的孩子。
也是，九尾靈狐有那麽多個孩子。大哥二哥四哥，又那麽的出色，哪裏能看到他半分好。
他隻想讓自己聽話一點，懂事一點。或許有一日，也能被她看看，被她喜歡一下。
可惜狐奈彥終究還是狐奈彥，那個一事無成的狐奈彥。
在內，母親不疼愛他，哥哥們以為他懂事也鮮少在意他。在外，他沒有狐凡塵的傾城之貌，跟別提會有妖怪那般為他著迷。
隻是，那一日。他遇到了她，那是她出生約莫三個月後，九尾靈狐第一次放她出狐煙樓玩鬧。
而真巧，她迷路了誤打誤撞就來到了他的府邸前。
“聽，你是我的十五哥哥？嘿嘿，我是紅鈴，多多指教！”
“紅鈴……”
之後她就日日跑到他這裏玩，還，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能有這麽一個缺哥哥真好。
她，其實在狐煙樓裏呆著的那三個月就一直很像來找他玩了。
原來，有一個人，在還沒有見到他之前，就已經記了他三個月。這許久都不曾被人關心的人，心也顫抖起來。
或許，他真的隻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但是，他卻是她眼裏那個最有趣特別的人。
有此，足以……
還沒從回憶中醒來，大殿外又走進來兩個人。是狐炔，還有他身旁輕輕扶著他的三姐狐婉心。
停在指尖的鳥兒一驚慌忙飛走了，狐奈彥也緩過神，勾唇習慣性一笑：“妹她，好像快要醒過來了。”
狐炔的眼神忽的一沉，一旁的狐婉心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時候醒過來可不是什麽好事呢。我倒是希望，她能一直那樣下去，將來狐言卿也好騙她。”
狐奈彥聞言不語，三前手上的折扇搭在他的肩頭。“二哥，你受傷了。”
狐炔沒有在意，手中的長鞭緩緩抽出。“帶著剩下的人，跟我出來吧。那些人，今夜就要硬闖了。”
剩下的人……
這些來，他們還剩下多少人呢？
好在，萬重山的人已經走了許多，隻剩下……
狐奈彥秀氣的眉微微擰起。隻剩下，無法逃走的那些……可憐人。
萬重山，向來都是萬家燈火，熱鬧非凡。這是除卻金陵皇城最繁華的地方。
他跟著狐炔出門，就見狐煙樓外竟然還站著許多人。
他看到雙喜，長笙，還有阿摩。他還看到，很多萬重山的居民，他們也知道即將會發生的事情是什麽吧？
那一刻，他感到一種痛，哽咽在心頭。
他朝眾人拱手行禮，鄭重道：“我狐奈彥，多謝各位大恩。”
雙喜的眼神仍舊淡淡的，他沒有多少表示。而阿摩，卻伸手把他扶起來，“奈彥公子不必多禮了，俺們能有那些快活日子，也都是狐煙樓給的啊。”
“走吧。”一旁的狐炔卻沒有表示什麽，持著自己的長鞭就走了。狐婉心也跟上前，她還需要給傷員救治。
日薄西山，又是一的夜到來。狐奈彥走在崎嶇不平的山坡，他抬頭望著東邊，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看到第二日的清晨。
所有人都在走，所有人都在回頭。每走一步，都要離狐煙樓遠一點，每行一步的每一次回頭，都是一段心酸的回望。
不知不覺地已經來到了山下，那裏早就擠滿了一群人。
今夜無風也無星辰，黑夜也不願在上呆著一把壓在霖上。黑的均勻，哪裏都是黑的。
地上和上仿佛顛倒了位置，上無星無月隻是一塊黑色的布。地上卻繁星點點，寒冷的銀光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看到他們，所有人都振奮起來，刀劍在凝固地空氣揮舞著，每一個人眼裏都是怒氣，每一個人此刻都化身正義無比的英雄。
隻要刀一揮，殺人如麻就成了萬世敬仰！
功成名就！
罵陣的一個也不夠，還得多來幾個。一個個漲紅著臉，像是一腔怒氣已經積攢許久，恨不得一口氣全部發泄出來。
好氣啊，各個都有這和他們的血海深仇。哪怕他們都沒有見過對方。
狐奈彥站在這些饒對麵，手裏的折扇還輕輕揚著。他笑，淺笑。笑這些人真有意思。
“妖魔！你殘害百姓危害一方！是時候該束手就擒了！”
他傷害百姓危害一方？那皇帝為何還要他們屢屢相助？這世間那麽多修仙修道平民百姓，為何還要來狐煙樓商貿？
“你們霸占萬重山，蟄伏於金陵，究竟所謂何事？！”
狐奈彥已經懶得解釋了，他知道沒有用。凡人有時候幼稚得很，明明就是要當一次儈子手，卻偏偏還要給自己找各種正當的理由。
隻是，他不理解。這些人從始至終都不信，為什麽當初還要接納？
妖，終究善力不善智。這是它們永遠無法理解饒地方。
“妖怪，你可知錯？”
狐奈彥苦笑一聲，身上的力量已經外放，他也要露出原型廝殺了。
隻是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一聲苦笑也化在冷漠的空氣鄭
“我還是不知道，這單純想要活下去，和最親近的人一起活下去的心願。究竟……”
“何錯之有？”
他的話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知道身後的人也露出了原型。
一大群妖怪巨大無邊，堵在了進山的路口。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