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來了一個大佬
壇上已經徹底被黑煙覆蓋，顧世林一早就跳下去躲避了，而方信義最後也被黑煙逼下了壇。
大殿前還是一片混亂，空上出現愈來愈多的黑色團體，也不知道是人還是妖魔。
方信義左看看右看看，心裏很是著急。他想要幫莫染，可是黑煙彌漫他什麽都看不見，也不敢貿然動用自己手上的弓箭。
莫染的身影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整個壇靜得讓人心慌。沒有任何一點的聲音，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亮光。
方信義心都快要急死了，忽然他眼前的那一團黑煙裏飛出了一隻黑色的鳥。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銀色光團就在那撲騰翅膀的黑鳥背後爆開！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光波朝四周揮去，那隻黑色的鳥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擊散。隻留下一片片無力的黑色羽毛，慢慢飄落在地麵。
方信義離壇太近，整個人都飛出去老遠，重重摔在地上。不過還好他身上肉多，在地上還彈了一下，一跤摔下去竟然還不是很疼。他撲騰一下又爬起來，撿起自己掉落的弓箭。
這個時候換作顧世林在他前方了，那家夥倒是沒有被吹飛，不過看上去也不好受。他現在隻是在咬牙硬撐著，不讓自己的身子後退。
不過這也是沒用的，因為緊接著又來了一道光波，一下把他也給擊退了。這下，他也來到了方信義身邊。
“真是棘手啊。”他下來，就幹笑兩聲。方信義不想同他話，但是瞥過眼的時候卻又看見他身上那個巨大的血洞，心裏不由得有些慌張。
壇上還在不斷傳來爆炸的聲音，竟是比大殿還要混亂了。
寧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跟著師兄們一起，他躲在大家身後看著前方憂心忡忡。此刻他隻希望紅鈴不要來到這個地方，否則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另外……
他的目光又移向大殿，那些書生一定還在裏麵吧？真希望那個壞東西沒事……
“阿彌陀佛。”他在心裏默默念著。
他身邊的紅衣少年也是一臉擔憂，他來回看著大殿與壇，想要上前去幫忙卻深知自己無能為力。
“子染，你們一定要加油啊！”他在心裏默默為大家捏一把汗。忽然他抬頭望向遙遠的邊，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伸手摘下自己脖間一直帶著的頸鏈，一彎月牙形的石頭被他一把扯下。
他緊握這手中那枚冰冷的石頭，合眸。
壇已經快要塌了，莫染隻覺得跟前的溫度愈來愈冰冷，像是將他這個人都置身於冰雪地之鄭
周身都是鋒利的劍刃，他隻有不斷揮舞手裏那把普通的長劍。
錚錚的聲音貼在耳邊，身上的傷痕卻還是一道道地增添他看不到那個黑衣男子，卻像是聽到他的譏笑，從四麵八方傳來。
有時候，他看到那抹身影一閃而過黑煙，可是當他揮劍而去的時候又化作一片黑色的羽毛。
是太慢了嗎？還是……不曾存在？
莫染不知道，不過……他笑了一聲，既然看不見那不如幹脆不要看，他合上眸側耳傾聽。
左邊？右……
要在這嘈雜的劍身裏尋得這一點細微的聲音絕非易事，莫染深知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去做到這樣，所以不如……
“啪！”一聲，他放開自己手裏的長劍。
世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在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烈的疼痛的那一刹那，血液飛濺在黑煙中，他睜開眸，一直藏匿在手袖裏那把未出鞘的劍揮出直直刺向跟前。
“噗呲！”長劍沒入軀殼，卻是什麽都沒櫻
跟前的人似乎也很吃驚，微微睜開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跟前的少年。一時間，二人周身彌漫的黑煙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
莫染抬起頭，果真是那個人。他冷笑一聲，這魔物倒是膽子不竟然從一早就站在他跟前看著他在他的法陣裏搏鬥。
真真是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不錯……”那人清嗬一聲，一雙白得過分的手覆蓋在他的劍上。莫染的眉微微皺起，正想避開卻發現自己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是連拔出來都沒有辦法了！
他隻能看著那白色的手覆蓋在他的長劍上，下一刻拿手上青筋暴起，將他刺入體內的長劍一把抽出，隨手一揮連帶著巨大的法力。
“呃！”在空中翻滾了一陣，莫染被他狠狠甩到壇處，膝蓋都跌破了幾處。他咬牙，剛掙紮著起來，剛剛在黑煙裏被劃的口子此刻都爭相裂開，像是一張張大張的嘴，拚命地流著鮮紅的血。
他的眉一下深深皺了下去，長劍狠狠插在地上，握劍的手卻還在不斷發抖。
黑衣男子卻是一點痛覺都沒有，他身上雖然也破了一個大洞，但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那具身體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櫻
他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得緩慢卻又筆直，他像是故意要讓那撐在地上的少年感受更多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
就在他走向莫染的時候，一根尖嘯箭忽然朝他的麵上射來。然而他隻一抬手，兩根手指便穩穩夾住了那根箭，緊接著隻見他手指翻旋，那根長劍就變成了一抔灰燼。
壇下，方信義的眼都睜大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箭對他而言竟然是那麽微不足道，這也難怪莫染，無論如何拚盡全力都沒有辦法攔住他半分。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這就是魔，他們這些凡人怎麽都不可能超越的魔。
所謂正道一定勝過邪道，或許並不存在。
看到那男子繼續走向莫染，方信義又不甘心地抬起自己手上的弓箭，沒想到就在這時顧世林上前拉了他一把。
“幹什麽？”本來就對這個臨陣逃脫的人沒有好感，沒想到現在他竟然還來攔著自己救大師兄。方信義的麵色一下就臭了許多，側頭聲音裏帶著一些憤怒。
顧世林卻沒有在意，隻揮揮手有些疲憊道：“別白費力氣了，要是真的需要少宗主早就讓你放了，哪裏還需要等到這個時候？”
“那怎麽辦？！”方信義也有著急的時候，他看著壇上的妖魔都快要來到自家大師兄跟前了，終於也是站不住了。
顧世林見狀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道：“相信少宗主吧，他不是愚蠢的人，他也不會坐以待保他想必有自己不需要用到我們也能解決的辦法。”
他雖然是這樣，可是方信義總是覺得他這是在為了自己可以避免受到更多的傷害而找的借口。不過看在他確實也擅很重的份上方信義還是沒有反駁他，隻默默看著壇上的莫染。
另一邊，一樣看著莫染的其實還有另一個少年——賀珅。
此刻，那個紅衣少年已經沒有以往總是滿臉沒心沒肺的笑容了。他焦急地捧起手裏的月牙石，口中一直念叨著：“快點來啊快點來啊！”
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黑暗裏隱藏了一抹湛藍色的身影，正看著他焦急的背影詭異的笑。
“你想要他們來救嗎？容易。”那背影低笑二聲又慢慢退去，在黑暗裏隱去。
另一處，在月蘭古的保護下活的好好的某人還翹著二郎腿倒在最混亂的戰場中央近距離觀戰。
她時不時看了一眼戰場，時不時又瞥眼看向壇。
“呐，要不要救？”看到莫染那邊情況不妙，她也隻是淡淡地，並不會覺得十分焦急。
“他可是姻緣簿中命定的人，要是他出了事，你還希望自己能回去嗎？”月蘭古的語氣很冷，帶著不滿的意味。“姻緣簿對每一段緣分都是公平的，你作為月老又怎麽能有自己的私心，偏袒任何一個人？”
沒想到這話一出，那倒在地上的人忽然不滿了，她一個翻身躍起，唇角掛著冷笑。“你這是在教我？還是在責備我？拉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人你可別忘了是你！”
她怒罷，忽然伸手指向另一處，那裏正潛伏著一片黑影，黑影裏赫然壓著一抹紅色。
“你心疼他？好，我答應你，要是他這次能救下紅鈴，那我也給他和銀忘鱗一樣的機會。如何？”
月蘭古一愣，竟然一句話也不出來了。
這次鴉神來到皇宮，其中有一個原因是受到一人之托，前來救回紅鈴。而如若莫染也上前救下紅鈴，這就意味著他要在皇帝麵前，在仙樂宗麵前宣布自己與妖為伍。
那麽……他的下場，很不妙。
如今他身為仙樂宗的少宗主，又是仙樂宗的第一人，一旦傳出他與妖為伍這樣的醜聞，就任憑何莫清再大的本事能保住他的一條命，也未必不會讓他的前途中止。
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少年這麽努力的想要得到皇帝的賞識，是想要去宮吧。他還是沒有放棄找回墨君長的念頭。
夏雨此番的舉動，無異於讓他在自己的恩師與紅鈴之間做抉擇。
可是他會怎麽做呢？
月蘭古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她抬起頭望向壇。
此時，鴉神已經來到了莫染跟前，他伸出一隻手，寬大的手袖下墜滿的黑羽都已經落在了莫染的頭上。
他冷漠地俯視著底下的少年，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隻在地上苦苦掙紮地螻蟻，和過往他捏死的所有生靈沒有任何分別。
忽然，他看到底下那掙紮的麵孔動了一下，少年慘白的嘴唇蠕動著淡淡出了兩個字。他的麵上漸漸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可惜，你沒機會看到了。”
這是莫染聽到他開口的最後一句，下一刻一股如同冰錐刺骨的痛就從頭上傳來。他還在倔強，血液從他緊緊咬住的牙關裏飛濺出來，灑了一地。
很痛吧？為什麽還要撐著？
他半跪在地，昏黑的視野裏仿佛出現了一抹紅光。那是他極力伸展手指都觸碰不到的光芒。
為什麽會想起她呢？那個家夥……不該想起來的啊。
隻是萍水相逢，卻因為那一眼而念念不忘嗎？
莫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卻觸碰到腰間那冰冷的劍鞘，熟悉的紋理在他的心頭漸漸浮現。
他問自己，為什麽還要撐著呢？為什麽……
心裏仿佛又多出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誘導著，去打開離軒，隻要離軒出鞘一切都能解決。
他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正站在他的跟前朝他伸出援手。那蒼白的手指，那冰涼的微笑，這個人是他嗎？
“為什麽還不用離軒呢？”那個他在問。
對啊，為什麽呢？寧願用一把普通的劍，也不肯讓離軒出鞘。
那曾經的信仰就在身邊，卻被他冷落了兩年。兩年啊，他從未敢讓離軒出鞘，他是在怕嗎？
鬼使神差地，手已經碰到了離軒的劍鞘。卻像是被灼傷一般快速彈開，頭上的疼痛在那一刻仿佛都消失了，心裏隻剩下兩個衝突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闖進來“鴉神，別來無恙。”
莫染心裏一顫，就聽跟前的人也笑了，“你倒是個長命的，現在還沒有死。”
他著，就把放在莫染頭上的手移開，那股鑽心的痛立刻就消失了，莫染卻是沒了力氣險些栽倒在地。不過他還在鴉神身邊，方信義在地下仍舊隻能幹著急，不敢輕舉妄動。
來的人正是在修道界富有盛名的，玄黃閣創立者斷觴無。沒想到這次魔物竟然會動用到這麽大的人物，這鴉神到底是什麽存在？！
莫染暗暗吃驚，也難怪，無論是宇文昭還是他，跟他正麵交鋒的下場都不好看。反倒是這個家夥，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全然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裏。
“能看到活著的你我也覺得是個奇跡。”斷觴無的語氣更算不上友好，他望向鴉神的眼仍舊充滿警惕。
莫染不知道，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鴉神，深淵大陸裏僅次於四大魔刹的魔物。也不知道是誰讓他來的，竟然看得到金陵。
莫染還在思索，就聽斷觴無冷冷的聲音。
“不過，今之後，這個世界將再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