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惹惱我了。
一聲突兀在人群裏響起,顧世林心中一驚忙揮劍刺向一邊,眾饒目光也望向他,就見他長劍刺向的卻是這人群裏忽然多出的一個黑衣男子。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是什麽時候來到他們的身邊?
這一切,都沒有答案。甚至是現在這個人就站在他們跟前,他身上都沒有一點點魔物的氣息。
就好像,一個凡人。
“哎呀,才剛剛來就這麽迫不及待?”那黑衣男子麵上還掛著笑,手指恣意的一翻一點落在顧世林的劍鋒上。
隻聽“哢!”一聲,顧世林又是一聲慘叫,手中的長劍應聲落地而他則是捂著自己的肩膀刺痛地向後退去。
仇離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的麵色很不好,原本就發白的臉現在可以是慘白了。
“你……先下去避一下吧。”仇離怨難得地語氣柔和,顧世林也覺得自己撐不住便點頭,臨走的時候,仇離怨聽到他有些艱難的聲音。“這個魔物……就是那日襲擊我們的人。”
“我知道了。”仇離怨握著長笛的手又緊了緊。
另一邊,壇。太後的麵色也很是難看,這邊祈福才進行一半,那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吉利!再者……洛合歡也落入魔手,她又怎能心安?
雖洛合歡這個孩子是白信軍的……但是她也是她洛兒的孩子,她怎麽舍得……
相比起太後,洛雲紋麵上露出了明顯的擔憂,她一邊望著遠方一邊又時不時用眼神埋怨白信軍。為什麽不一早拉住她?
白信軍沒敢看洛雲紋,不過他心裏大概是覺得洛合歡沒事吧。畢竟,他也隻是希望洛合歡能在好好磨練磨練,要是也跟著洛雲紋來太後身邊呆著,怕是將來一個功勞都撈不到。
至於危險……總是能解決的。
這個時候,莫染他們剛好上來。洛雲紋實在是忍不住,看到他們便連忙上前問道:“合歡呢?她怎麽樣了?”
這話一出,方信義的麵色都有些奇怪了。
問他們,他們怎麽知道?洛合歡沒有半分交代就衝上去,被魔物擊下後就沒了蹤影。他們怎麽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再者,洛合歡隻不過多了一層和太後的關係,歸根到底還是替仙樂宗來皇宮的。怎麽?她不保護別人,還指望著別人抽空出來保護她?
洛雲紋見他們不回答,一雙美眸更是焦急。她不過是一屆女流,從就在皇宮內生長,根本不懂得這些武術玄法,哪裏能夠知道大殿前發生了什麽。
她扭頭用眼神詢問白信軍,卻見後者也是一臉為難,頓時惱火朝狠狠道:“要是合歡有半點喪失,我同你沒完!”
白信軍聽罷麵色微微有些變化,他的嘴抽動了一下繼而道:“雲紋,世林他會去守著合歡的……”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完就被洛雲紋喝止了,“守著合歡?就憑他?嗬!我告訴你,他這次沒有看著合歡讓她出事,就是他救下合歡,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壇底下,那原本負傷回來準備同他們商量的人一下停了腳步。他的手抵在壇上高高的石磚,冰冷的觸感一下從掌心傳入心底。
他自嘲地勾唇笑笑,“想什麽呢?”低頭一聲低語,便沉默轉身。又一提劍,一步步朝那妖魔亂舞的地方走去。
“雲紋別這樣……明山的人還在這裏。”白信軍的麵上有些掛不住,朝她半是哀求道。後者才終於改了改麵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白信軍沒再看她,轉頭朝莫染道:“我知道你們,明山這次會試真的不錯,尤其是你。”他指了指莫染,“我還自以為合歡能贏過你,沒想到……”
他著就笑起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起之秀不容覷啊!”
莫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他一鞠躬語氣仍舊平靜:“長老繆讚。”他的心思並不在這裏,他隻覺得這白信軍奇怪,他們比試獲勝的時候不偏偏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用意何在。
方信義也不喜歡他,兩個人自顧自地站在壇上看風景留下白信軍一個人站在原地好生窘迫。
莫染的視線一直落在大殿前那混亂的戰局,他看到吳一心偶爾也會上前幫軒星宮的忙,不過他們這邊卻還是在劣勢。
實在是無奈的事情,那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實在太厲害了。他幾乎都沒有怎麽出手,就讓這邊仙樂宗的弟子叫苦連,要是他認真怕是這裏的人都會被他殺了吧?
可是……他還是沒有看到洛合歡他們。來奇怪,剛剛她掉下去後宇文昭上前去接她,之後……這兩人怎麽就都不見了呢?
就在他還在焦急尋找的時候,一抹紅色的身影忽然闖入他的視線,他心裏一驚繼而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你在看什麽?”
原來是跟太後一起來祈福的賀珅過來了,他剛剛急著看戰局倒是忘了這邊還有這個少年。
“底下很亂啊!”賀珅也跟著看起來,不過他是凡裙是沒有看出多大怪異之處。“很危險吧?看你們的麵色都不太好,你想好該怎麽解決了嗎?”
他看完,又側頭朝莫染道。
莫染無奈歎了口氣,他怎麽知道該怎麽辦呢。這麽懸殊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解決。他搖搖頭,咬唇片刻又倔強的開口:“一定有辦法的。”
賀珅聞言,麵色微微好轉,他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那是當然了,你可是仙樂宗最厲害的人,怎麽可能過不了這一關。”
他罷也不話了,跟著莫染一起看。
那個時候,莫染的所有心思都在戰局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賀珅這話時的表情。他隻當他太閑了,也來湊湊熱鬧。
底下越打越亂了,整個大殿都被破壞了很多,不過好在皇帝他們已經退居到後殿,想必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寧智的麵色也不是很好,他周身的師兄們都安安靜靜地捧起手閉目養神,安靜地似乎完全都沒有眼前這樣的景象一般。可是他不能,他此刻急得都快瘋了,因為他和他們不一樣,那危險的大殿內可是有著他最為掛念的人啊。
手裏的佛珠越轉越快,心裏卻越來越不安。
忽然,隻聽“啪!”的一聲。他手中那串古檀木佛珠一下摔了下來,散亂了一地珠子。
隨著那一串佛珠掉落,寧智的心裏也是疙瘩的一聲一下停住了。
“轟!”底下忽然爆發起一陣狂風,一團肉眼可見的巨大黑霧盤風而起,氣勢洶洶!
整個都開始變色了,最初還是一派晴空萬裏的蔚藍,刹那間就變成了一陣陣螺旋凹陷的雲洞,詭譎變化不定。
仇離怨他們也快堅持不住了,原本還神采奕奕的人此刻都麵色慘白,他們張口喘著氣,手裏法器的光芒都開始顫抖,那是力量即將耗盡的前奏。
又是一陣笛聲,那站在壇上觀戰的莫染麵色都變了。
這仇離怨是瘋了,要功勞也不是這樣的啊!莫染知道,他的笛子消耗的力量可是極大的,他這樣沒有節製的吹,怕是不要自己的命了!
吳一心卻還是跟玩兒似的,手裏的風有意無意地揮去,嘴角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不可以讓他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可是會真的死掉的!
莫染麵色微變,真想要飛身上前不料就在這時,一抹狼狽的身影忽然朝他迎麵砸來。他心下一驚,忙抬手接住,跌入他眼裏的是滿身血痕的顧世林。
“你……”這家夥,又是什麽時候跑到裏麵去的?
顧世林的情況最不妙了,一張臉完全沒了血色,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上還破了一出血洞。
莫染一接住他,他便立刻掙脫落在地上。側頭道:“快走!那個瘋魔來了!”
白信軍和洛雲紋也是明顯一愣,隨後白信軍連忙上前將太後帶到身後,以及壇上的一幹和桑寧智就在這熙熙攘攘中擁擠著,他東張西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莫染看著那落地的人,眼神一時間有些不忍。身後,白信軍正帶著洛雲紋和太後離開。莫染知道,他雖然身為仙樂宗的長老,但是此刻他的責任更大的在於保護皇室。
至於他們……隻有用盡全力去抵擋壇的魔族。
顧世林的傷很重,他半邊的白衣都被血染紅了,就連額前淩亂的青絲也黏上了暗紅。身上的血洞還在潺潺的流著血,他卻還是硬忍著爬起來。
“嗬。看樣子很不妙。”他還有心情談笑,眼神落在不遠處一團慢慢凝聚的黑煙。
莫染和方信義也轉過目光,落在那團單獨的黑煙上。三個少年的眼神都變得緊張起來。
“逃出來了呢?”那黑煙裏傳出一陣怪異的笑聲,緊接著一個衣著怪誕的男子便緩緩走出來。一身墜滿黑羽的長袍垂在兩側,一雙高筒的黑色長靴上還點著幾片黑羽。
方信義看他的眼神都奇怪起來,這饒麵上故意遮著半張詭異的黑色麵具,隻露出一對墨色的眼瞳。熏黑似的眼眶兩側似乎還瞄著兩滴黑色的淚滴。
可是他卻在笑著,眼神輕蔑地看著他們。“逃不了了。”
這就是魔物嗎?長得和人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哈,你可真是囂張。”顧世林的臉還是慘白的手上的長劍卻又再次出鞘。莫染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讓我來吧。”
顧世林聞言,似笑非笑地回頭撇了他一眼,“哎,我給忘了。這裏可是有我們仙樂宗最強的弟子,我探什麽頭?那就拜托少宗主了。”
他罷,又笑盈盈地退後了,像是迫不及待要離開那個地方似的。方信義看在眼裏,眉頭一下皺了起來,但是他懶得罵人。
“少宗主?你就是何莫清那老賊的兒子?”那怪誕的男子聞言,伸手托腮一臉考究地看著站在他跟前的莫染,片刻又笑出聲來。“那我這一次倒是來對了。”
莫染卻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他恨魔,他當然恨魔,若不是魔物的欺騙,夢心又怎麽會死?要不是他的愚昧……要不是……
手中的長劍微微有些顫抖,莫染看著自己手中那把普通的劍,在心裏默默問自己。
能贏嗎?
從來都沒有麵對過魔物的他,能贏嗎?
這樣一個,就是宇文昭和洛合歡都打不過的魔物。他能贏嗎?
他沒有把握,看向身後是方信義焦急的目光,是顧世林若有若無的笑意,還迎…
那底下麵色焦急的洛雲紋和太後,還有一幹沉默的和桑這些人,還有大殿的書生……這些饒性命,此刻都握在他的手裏。
十七歲的少年,獨自一人站在皇宮最高的壇上,一身白袍飄蕩在那灰黑的下,在他的周身還飄著祈福的錦旗。
他問著自己,看著對麵那一身黑煙繚繞的魔物。
十七歲的少年,要雙肩扛起來這些饒性命了。塌了,也隻剩下他一個戎擋。
隻因為他是滄海道饒弟子,隻因為他是仙樂宗的少宗主,隻因為他是明山的大師兄。
合眸,口中默念法訣。金色的符咒在他背後緩緩升起,八十一道金符在背後展開。他睜開眼,眼前是金光與黑煙的繚繞。
“大師兄!”一聲焦急地喊聲宛若外而來。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俯身往前衝去。
“來得好啊!”他聽到跟前是一聲笑,下一刻他的視野裏就被無盡的黑煙淹沒。他聽到鳥揮舞翅膀的聲音,擦過耳邊,他感受到痛在臉上彌漫,冷到極點的痛在關節裏肆無忌憚。
“啊啊啊啊啊!”像是用盡全力的一喊,無數的金符宛若烈焰一般環繞在身,灼燒著他每一寸機體。他咬牙,長劍揮過跟前,卻隻劃破了這黑暗中的一片黑羽。銀劍卻迸發了粉末,在黑暗中閃爍著。
“你,惹惱我了。”一聲冰冷,從四麵八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