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發
落雲雁站在比武台上，見台下的弟子麵麵相覷心中也了然幾分。她開口解釋道：“魔物通常有兩種，第一種就如同魔宗一般是有組織的，那一類魔物通常大規模行動，有目的性的殺戮。這一類，如果遇到落單的殺了便是了。另一類，就是零散的。而敢這樣單獨行動的魔，他們的力量往往是你們不敢想象的。”
她的表情很嚴肅，美眸也隨著話語暗下。
然而台下的少年卻滿不在乎。二師兄方信義呢，繼續吃他還沒吃完的燒餅。尹羽呢，繼續糊弄師弟郭平平。
落雲雁望來望去果然隻有她的大弟子是最乖的。雙手抱劍，立得筆直。再加上仙樂宗那一身自帶仙氣的長袍，簡直是畫裏才有的少年郎。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一隻搭在他肩上的手。
吳一心此刻正一手搭著莫染的肩，身子前傾，一張臉笑得燦爛。“師父啊，您就別操心呐，有我們幾個在，什麽妖魔鬼怪都要跑。”
他著又笑起來，“再了不還有師父您的親傳功法嘛……魔什麽的，也沒有厲害到哪裏去……”
“無知兒！”落雲雁被氣得夠嗆，胸前一陣波濤起伏。她輕輕一躍，人如同黑雀一般落在了吳一心身旁，手舉起一敲。
“哎喲！”吳一心抱頭痛叫出聲，而後他抬起眸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的美人師父，委屈道：“師父，你打我……”
吳一心絕對是這群師兄弟裏賣相最好的，裝起可憐來整個人都生動了，像一隻受贍貓。
落雲雁甚至都懷疑自己下手重了。嗯？不對！她為什麽要懷疑，她下手根本就不重！
落雲雁隻覺得自己的眉毛跳得厲害，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法給這孩子再敲一下。甚至她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像是在……給貓順毛？
“為師隻是怕你年少輕狂，被人騙了去。”落雲雁歎了口氣，順毛的動作卻愈發熟練。
這饒發為什麽這麽柔軟啊，就連臉也是軟軟的滑滑的，好想掐一下。
落雲雁一邊揉著一邊又忍不住向下去揉捏自家徒兒的臉。不過她還是忍住了，這怎麽可以呢？她可是師父！
“師父……”吳一心揚起眸，原本就很好看的眼如同星辰一般閃爍著。再配上他雪白的麵頰，怎麽看都……
“咳。”落雲雁艱難地移過眸，揮揮手敷衍道：“去吧去吧！別耽擱了，為師……為師要去書樓了！”
她著，化作一道黑煙飄散而去。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吳一心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很是傷感地歎了口氣，“唉……我可愛的師父走了。”然而他還沒有感傷完，隻聽一聲鐵索碰撞聲，原是身後的少年背劍，已經轉身離開了。
“誒！等等我！”吳一心急了，忙跑過去，原來他其他的師兄弟們見他還在“感傷”，也都收拾東西跟著大師兄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了山，不過片刻便各自架起自己的仙劍，搖搖晃晃地在那雲頭顫啊顫啊。
倒不是他們法力不高強無法控製好仙劍，而是……
“看我的千葉迷眼！”路過樹叢，隻聽五師弟發出了一聲喊聲，手一揮他仙劍經過的那顆鬱鬱蔥蔥的樹立刻像被拔光毛的雞，禿得分明。
狂風卷青葉，如同一隻巨大的青色野獸一般朝對麵的兩個少年撲來！
“不妙啊，”尹羽皺眉，抹了抹自己虛空的胡子，一本正經對著邊上躺在仙劍上，如同一隻死肥膘的二師兄道：“依貧道看，這風是出自風大饒手法，再加之著綠葉輔佐，怕是很難對抗。”
話間，夾帶綠葉的狂風已經來到了二人麵前。
方信義卻懶洋洋地在劍上翻了個身，掀起一角眼皮頗為不屑地掃了一眼狂風。“嗬，無妨。”
語罷，狂風已至。
尹羽見他還沒有動作不由得急了，自己便伸手念做口訣。刹那間，他的身上燃起了凶凶烈焰，那火是仙火不燒凡物，卻對摻雜法術的東西很是好用。
那葉子撲來，葉上的法術已經仙風都還未來到他身，就被火焰燒的幹淨。葉片也直挺挺地落在了他的腳邊，甚至就連他的仙劍上都落了幾個果子。
他眉毛一跳，正想看看方信義那邊怎麽樣。
隻見一道狂風拂過，那身肥膘又出現了，隻是……
“你不是無妨嗎？！”尹羽簡直崩潰了，朝他大吼道。
誰能告訴他，方信義現在全身上下都是綠葉嘴裏還塞著兩片是怎麽回事？！
方信義不以為意，一身綠色的肥膘輕顫，嘴巴蠕動著把口中的葉吞了下去。待他“細嚼慢咽”完，才緩緩開口道：“子不識貨，這是紅果樹的葉子，味美。”
“……”然而不管方信義再怎麽，尹羽還是堅決轉身，不理他了。
吳一心卻來了興致，聞言他好奇地湊前身子問方信義道：“師兄，你的可是真的？”他著，眼睛還悄悄瞄了一樣在他們最前方領隊的少年。
大師兄果然還是那副冷漠模樣，立於劍頭筆直得跟根白色的柱子一般。他身後那麽大動靜，他就沒想回頭看看？就是偷偷瞄一眼也好啊！
“嗯嗯。”方信義滿嘴的葉子，沒法同他話，隻用咀嚼的聲音表示。
“嘿嘿。”吳一心笑起來，手一揮風又起，卻是把方信義吃了一半的葉子全部打包帶飛。
方信義愣住了，停下了嘴，一雙豆眼緊緊跟著那上方飄著的葉。
“去。”吳一心一揮手，葉子又朝莫染的背後打去，隻是比上次更猛更快了！
尹羽和五師弟的眼一下睜大了，而方信義的眼則是睜得更大了。
“大師兄心啊！”揮手那一刻，吳一心還不忘溫馨提醒了一下。
然而那站在劍頭的少年卻頭也不回，隻是一個側身一抬手。他們尚未看清他做了什麽，那朝他擊去的葉瞬間破散，化成一片虛無。
尹羽和五師弟的眼睜得更大了，這人剛剛做了什麽？而方信義這次不僅僅是眼睛，嘴巴也張大了，隻是沒有發出聲音。不然他鐵定要吼，我葉子呢！
“別鬧了。”擊散了葉，莫染微微側過臉，身後的少年們隻看到他半張淡泊的麵。他淡淡開口，“任務要緊。”
金陵城內，寬廣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做為大明國的皇都，多的是看不完的繁華馬車，多的是見不完的達官貴人。
就在這繁華車輛，錦緞羅綢之間，一紅一淺卻格外引人注意。
淺的是一抬頭環顧四周的和尚，紅的是那和尚懷裏探頭探腦的紅狐狸。
兩個家夥擠在一起，在人海中東張西望著，一人一狐是相同焦急的麵色。
“誒誒，”或許是等的久了，紅鈴忍不住開口問道：“寧智哥哥，真的是這裏嗎？你的那個臭書生好像還沒有出現呢！”
寧智聞言，額頭上一對短短的眉也為難地皺了起來。他沒有記錯啊，那書生走了確實是是要去王尚書家。
他心裏著急，又再次抬頭望了跟前那高大的橫梁上掛著的那塊牌匾。確實是王尚書的府邸！可怎麽不見那饒影子？
“可能，真的是來錯了……”寧智頗為失望地歎了口氣，心裏直罵自己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忘記，現在他要去哪裏找書生啊？！
就在二人要走的時候，王府突然跑出來一個廝。那廝一跳出門，見到他們兩眼睛都放亮起來，慢叫道：“仙人請留步！”
寧智愣了，朝自己身後湊了又湊，也跟著找起那個仙人來。
“哎呀！”然而他還沒找到那個傳中的仙人，尚書府的廝就已經蹦出來一手拉著他直往府裏拽。
一邊拽著一邊口裏還碎碎念道：“老早聽這金陵來了妖魔想著這世家總要派幾個仙人下來救救我們的。這可真是老有眼，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不不是……”寧智著急，臉都憋紅了，可是他越是急就越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然而那領頭的廝卻不給他話的機會，一路把他帶到了王尚書麵前。而後又樂滋滋地領賞走人，留下他和紅鈴一臉懵。
眼前的人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漢，若不是那一聲朱紅的官服，很難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地位很高的文官。
然而那個漢子一見到寧智，反而收起了剛剛一副大官的模樣，反而神情激動地向寧智邁去，膝蓋一軟甚至險些向寧智跪下了。
“萬萬不可！”寧智慌了忙伸手扶住他。“大人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竟讓您如此驚慌？”
紅鈴也好奇，在他懷裏掙出半個腦袋然而卻被寧智脖子上那串大佛珠壓了回去，隻露出了一點耳朵尖。
“唉……”王尚書歎了口氣，眉宇間帶著幾分為難。“來話長呐……”
“但無妨！”寧智心想，若真的有什麽大事，雖然自己不能幫上什麽忙，但是他的師兄們至少也能幫忙。
“仙人可知延生？”王尚書問，忽然又自嘲地笑道，“我老糊塗了，仙人怎會不知。是鄙人孤陋寡聞，不知道這些呐……”
延生？寧智疑惑，眼睛一斜卻對上了紅鈴炯炯有神的眼，她似乎知道什麽。
王尚書歎氣，開口道：“前些日子，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去朝堂上早朝。南笙也和已往一樣在床上躺著，他可是懂事孩子，看我要走了還拿他前些日子編的雀兒給我，叫我安心。”
“南笙？”寧智疑惑。
“啊！”王尚書這才想起來一拍腦袋道，“是鄙人犬子。唉……也是個不爭氣的，兒時受過風寒病倒以後就再也起不來了。”一談到自己苦命的兒子，王尚書的眉都垂下來了，整張臉也暗淡了不少。
寧智見狀不免有些憐憫，即便是官家富貴之人，也多少有些自己無奈之處啊。
“王大人，您繼續。”
“嗯……好…”王尚書深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可是他開口卻還是有些艱難。
“那夜裏，我因為一些宴會耽誤了行程，回到家已是人定時分。正擔心著我那南笙有沒有睡好，我便走去看看……然而我看到……”
到這裏，他的聲音忽的一頓，而寧智的心也跟著一停。
“那朦朧的窗紗上，他的房內分明是兩個饒影子！”一聲怪異的尖嘯從王尚書地口裏升起，他的話音發著顫，整個人也抖得不像話。
“我我，我一開始以為是侍女進去服侍他，可可可……”他徹底顫抖起來了，人也接著像是要倒在地上一般。
寧智不忍心他下去了，雖然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很重要但他還是希望他冷靜一會兒。
於是他上前扶住了王尚書的身體，安慰道：“王大人，今日便想如此。若有和必要，寧智必定相助。”
王尚書掩麵，點點頭，緊接著一群侍女便上來把他扶著回了寢室。
寧智見他走了，心裏有些煩悶，這時王府的官家梅客深卻朝他走來了。
他回頭，就見一個穿棕長袍的人朝他鞠躬。而後又起身，恭敬道：“我是王府的官家，我來帶仙人去寢室。”
寧智點點頭，謝過梅客深，二人便並肩走在王府的幽幽道上。
西廂房前的回廊外有這一碧色泉，水軒樓台，墨竹蔥鬱，倒是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見寧智在看，梅客深便笑道：“這是大少爺的主意呢，很好看。”
寧智有些吃驚，又瞄了一眼回廊外如畫般的景色，心道該是怎樣的人才能有這樣詩情畫意的主意。
他不由得好奇起那個南笙，於是他忍不住向梅客深打聽道：“南笙公子，平日是個怎樣的人呢？”
梅客深有些吃驚，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問。不過他對抓妖驅魔這一類玄又玄的東西一竅不通，心想或許這位仙人要根據少爺的習性來推斷少爺可能會遇到的妖怪類型呢？
這麽一想，他不免更佩服起寧智起來。開口便道：“少爺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