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妹？”一聲疑惑地聲音從耳邊傳來，紅鈴猛地一愣，下意識確定道：“二哥？”
“你怎麽在這裏？”狐炔也有些吃驚，眼角卻忍不住瞥向了她手裏抓著的那根掃帚。
紅鈴一驚，慌忙把掃帚丟下，又伸手抓著狐炔的衣襟東看西看。“哥哥有沒有受傷？紅鈴剛剛看到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東西被抓了進去，哥哥沒有碰到吧？”
家夥焦急的模樣完完全全落在了狐炔的眼中，那一向殺伐果斷，狠決毒辣的眼瞳突然顫了一下。全身上下所有的烈焰似乎都在那一刻慢慢落了下來。
“嗯…沒事。”狐炔咧開嘴溫柔地笑了笑，任憑誰也無法想象無法相信那個可怕的人竟然還會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火焰在狐炔的身後慢慢彌漫來，狐炔知道給他們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於是他伸手拉過紅鈴，溫柔道：“妹，先跟哥哥出去吧。這裏，太危險。”
“嗯！”紅鈴重重點點頭，她沒有問狐炔做了什麽，她也不想知道。她在乎的隻有他是不是安全的，他會不會看到那個可怕的東西被嚇到，僅此而已。
狐炔明白，他也不想同她多什麽，他不想讓她變得和別人一樣，這可是唯一一個會單純地去在乎他，擔心他安慰的人呐！
一大一兩個人不斷跑著，眼看夢澤宮的大門就在眼前。紅鈴興奮起來，一指那寬敞的門叫道：“看到了！看到了！出口！二哥！”
狐炔在她身後攔住其他的怪人，聽到她的聲音後連忙應了一聲，手中長鞭一揮把那些全身燃滿火焰的人扇入火海鄭而後他連忙轉身，兩下輕功一點裂開的牆，一下躍到紅鈴身邊抱著她飛出了夢澤宮。
“咻！”地一聲，快速著地。他輕輕把那還在自己懷裏玩鬧的女孩放了下來。
紅鈴一著地就興奮地笑起來，揮舞著手，“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出來了！”
狐炔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眉眼彎彎絲毫不掩蓋自己的笑意。
然而就在那蹦跳的家夥轉身的那一刹那間，他看到她麵上燦爛的笑臉像是突然被冰霜覆蓋住一般，瞬間凝結。
他一愣，順著她呆滯的目光望去，就見不遠處的夢澤宮湖畔呆呆站著一個少年。他正望著他們這邊，遠方夢澤宮燃起的火焰映出了他狼狽的模樣。
“子…子染。”紅鈴愣了好久，嘴角動了動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莫染卻沒有理會她，隻是呆呆地望著他們身後燃起凶凶烈火的夢澤宮，又回眸望了他們一眼。
那一夜夢澤宮的凶凶烈火永遠倒映在少年已經流幹了淚的幹枯眼瞳裏，他愣住了，微紅的眼眶卻再也難落一滴淚。
“這是……”莫染裂開嘴，裂出了一個扭曲難看的笑。
他崩潰了。
“不！不是的！”紅鈴也明白了，慌忙上前想要和他解釋清楚。“這個，不是我們幹的啊！”
狐炔卻伸手拉住了她，一臉警惕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他的身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個少年恐怕不是普通人。
“不是你們幹的？”莫染像是聽到什麽大的笑話一般，忍不住一下笑出了聲。
他們可真會謊呐！夢澤宮上一刻還是好好的，下一刻就被烈火吞噬！而就在他來的時候，他們還從裏麵出來，現在不是他們幹的？！
“紅鈴啊紅鈴，你是當我瞎了還是當我蠢？”莫染笑得眼淚直流，滿是灰塵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這般絕望的神情。
“還是？你們覺得，欺騙我真的那麽好玩？而我真的有那麽蠢嗎？”莫染已經崩潰了，一次次，所有人都在騙他，都在為了他好。
他們都想保護他，所以以這個理由一個個離開。墨君長如此，雲夢心如此，可是他也想保護他們啊！他也不想他們受傷，為什麽沒有明白？為什麽要他一個人孤獨的活著？
紅鈴並不知道莫染此刻在想些什麽，隻是覺得很委屈。為什麽這個少年無憑無據就這樣冤枉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會惹來他這般的敵視？
“我過不是我！那個時候我就坐在湖畔，我根本就沒有進去！之後我才去找二哥，那個時候已經起火了！”紅鈴氣得臉色通紅，虧她還好心想來找這個人，沒想到他這般不識好歹！
莫染聞言抬起頭，瞥了一眼站在對麵的狐炔。“那他呢？你怎麽肯定火不是他放的？他的身上可是有很重的妖氣啊……”
他的話很輕，很淡，帶著厚厚的倦意。
聽到他的話，狐炔隻是冷冷地掀開眼皮，一雙赤紅的眼瞳靜靜凝視著他。
沒有想到莫染會這麽問，紅鈴愣了一下，確實她並不知道那段時間狐炔在裏麵做了什麽。
“二哥哥，你快點告訴他，這火不是你放的。”紅鈴揚起臉，一本正經地看著狐炔。
望著那女孩難得的正經，狐炔原本有些怒氣的眼突然緩和了不少。他點點頭，又看向莫染，淡淡道：“此火，確不是我放的。”
“你看吧！我就…”紅鈴聽了，開心地朝莫染看去，然而她卻看不到少年麵上任何緩和的神情。他對他們仍舊充滿列意。
“嗬。”莫染冷笑一聲，他不信。
紅鈴一下怒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起來。她張開嘴，朝莫染怒喊道：“你這不信那不信的，你還要我什麽？！我沒有就是沒有，為什麽你偏偏要揪著不放？！”
“真可笑，你們是兄妹自然是彼此相信了。可我，和你無親無故，為何要信你？”莫染的語氣冰冷，看著紅鈴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樣陌生的眼神把紅鈴嚇退了一步，她心裏一顫，卻是更加難過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再次相見他卻是這般厭惡她了。
最初，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麽……
“既然如此，多無益。”狐炔也不想忍受他了，他伸手抓過紅鈴的手就要把她帶下山。
紅鈴卻一下緩過神來，看著那豎立在被火燒毀的夢澤宮前的少年，她的心有些舍不得。那抹身影實在太孤單，孤單到她心疼。
紅鈴突然間想到一個問題，要是他們現在就這麽走了，那麽這個少年該怎麽辦呢？畢竟，夢澤宮已經燒毀，那麽這就以為這少年無家可歸了啊！
相識一場，紅鈴舍不得。於是她開口，朝已經被他們甩在身後的少年喊了一句：“唉……”
莫染沒有聽到，倒是狐炔被她驚到，停下了腳步，低下頭疑惑地看著她。
紅鈴被狐炔這麽一看麵上有些發窘，暗自罵莫染真是個笨蛋。不過事已至此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莫染，你現在無家可歸，不如就跟著我回去萬重山吧？”
她滿懷期待地出了這句話，可是莫染卻像是耳聾了一樣，仍舊跟塊石頭一般豎立在那裏，眼都不眨地望著夢澤宮的方向。
紅鈴的臉有些微紅，她的手從狐炔的手裏掙脫出來。狐炔一愣卻沒有繼續去拉著她了，而是默默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向少年。
“子染，其實萬重山也挺好的，那裏比夢澤山平坦許多，你要是去了就不用像這裏爬山那麽辛苦了！”
她完又覺得有些不妥，就繼續道。“我跟你，那裏還有很多商販，買了很多好吃好玩的，都是人間難得一見的東西。子染要是跟我回去，隔日我就帶你去看看我們的西街，那裏有很多很美的地方。當然啦，要是子染想去一些凡人不能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幫你跟哥哥們一下的。”
她不知道拿什麽來打動他，但是對於她而言，萬重山就是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她隻是單純的希望這個被傷痕累累的少年能去那裏休息一下，至於他會離開那也沒有關係。
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地著，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不料那一直像個柱子一樣的少年卻立刻動了，並不是看向她而是離她更遠。
望著那好不容易才接近的身影一步步走開，紅鈴心裏的委屈可想而知。她的眼裏蓄著眼淚，緊緊咬著嘴，問道：“莫染，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是妖，我是人。人怎可與畜生共同生活？”他沒有看她，他已經厭惡她到了極點。
紅鈴雖然不明白他口中的畜生究竟是什麽意思，可是他知道他在拒絕她，淚水一時間忍不住就從眼眶裏掉了下來。
莫染已經不想同她多什麽了，他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向竹林深處。
看著那個孤單的背影即將消失，剛剛出現的不滿又連忙被她壓下來，她急了朝著他的背影大喊道：“莫染！”
那背影在即將消失的地方晃了晃，竟然停頓了一下。
“你去哪裏啊…她的話很細微，很快就散在了風鄭語罷，她整個人像是突然頹廢了一般，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掩麵痛哭起來。
狐炔站在她身後，看著那肩膀一抖一抖的，心裏也跟著疼痛起來。但是他沒有上前也沒有開口安慰一句，這是紅鈴自己選擇的結果，也是他沒有保護好她的結果。
二人終究還是散開了，來時滿懷期待，去時隻剩下麵上兩行清淚。紅鈴坐回那搖搖晃晃的馬車，隨著狐炔一同前往狐煙樓。
而那個少年卻徹底消失在夢澤山中，也不知道從此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數日後，他們到達了萬重山。按理二人應該前去狐煙樓行禮，但是紅鈴身體不適就先回紅歡院了，狐炔卻不得不去找狐墨玄。
正在紅歡院呆著呢，一個劇烈的敲門聲就突然傳進來。紅鈴抬頭，就見進來的是老十四狐昔南，旁邊還有提著個竹籃子的狐暖暖。
“十四，暖暖姐你們怎麽來了？”紅鈴連忙從書案上起來，把毛筆都給丟了。
狐暖暖見狀忍不住笑道，“妹這麽勤奮學習啊。”
紅鈴看到她手裏提著的竹籃子雙眸就放光，連忙圍上去在她身旁拚命嗅著。“是糕點是糕點！我猜猜，是上次的紅棗桂花糕對不對？”
“噗。”狐暖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罵道：“你這饞貓，怎麽隔著老遠都聞得出來？不過這次和上次的不一樣，改了些材料，你待會吃吃看還會不會太甜。”
紅鈴連連點頭伸手搶過竹籃子抱在懷裏，麵上堆著滿滿的都是笑容。“嘿嘿嘿，暖暖姐做的，怎麽會太甜，都是最好吃的！”
“就你嘴甜。”狐暖暖笑了。
她身旁的狐昔南被二人無視頓時很不滿，抱著胸哼哼道：“妹，我也來看你了，怎麽不同我話？”
紅鈴便抬起眼，又叫了一聲：“十四哥哥。”然後繼續埋頭奮戰！當然，奮戰的對象是糕點！
這時連翹從外麵采了花回來，看到她家主子刺得滿臉餅渣，有些生氣上前就奪過了紅鈴手中的籃子抱著懷裏一副誓死不讓紅鈴再吃一塊的樣子。
“唔……”看著手中的糕點突然消失，紅鈴頓時愣住了，抬頭滿眼可憐的望著連翹。一雙大眼閃啊閃啊，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連翹懷裏的竹籃子。
然而……
“不許吃了，不許再吃了！姐，你忘了上次你吃冰糕到肚子疼的事情嗎？”連翹完大大的“哼”了一聲，揚起頭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紅鈴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紅鈴隻好咬咬牙，一臉鬱悶地垂下頭。她那一招對哥哥姐姐或者其他人有用，對連翹簡直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櫻
而就是她的哥哥姐姐們，看到連翹這般“欺負”她也不會去什麽。畢竟，人家可是有狐煙樓樓主親口許諾的對於紅鈴的完全看管權！
似乎看出了紅鈴的不滿，狐昔南咧開嘴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不吃也好不吃也好，畢竟今晚上還要去參加九哥哥的晚宴。”
“九哥哥？”狐暖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晚宴？”紅鈴也抬起眸望向狐昔南。
狐昔南被他們看得有些難堪，還好幹笑起身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就是，老九狐凡塵的冰靈穴要開張了啊……前些年要弄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