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一個人。
最終在狐炔的“威逼利誘”之下,可憐的紅鈴還是皺著眉頭硬生生吞下了那難以下咽的苦藥……一口。
“不幹了!”之後不管狐炔以及另外兩個哥哥再怎麽好言相勸,紅鈴都板著個臉,堅決不再開口喝一點。
“唉……本想帶你去夢澤玩玩的,竟然妹都不吃藥,不吃藥就不會好,不會好就不能去……”見此,狐炔把手中的湯藥移開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他故作可惜,重重歎了口氣。
“那隻有二哥哥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夢澤宮了,要是路上碰到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妹的心意,也就不能買了……”
!紅鈴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聽聽!這一聲聲真摯虔誠的話!看看!這幅痛心可憐的模樣!
紅鈴啊!你怎麽可能舍得不去夢澤,不去要這些好吃的好……咳!不對,剛剛錯了。怎麽可以不去陪自己那孤苦伶仃的孤寡老二哥呢?!
為了二哥的個人安全,為了二哥的身心健康。紅鈴滿臉大義地“騰”一下站起來,正義凜然地伸手悲壯地將那碗散發著可怕氣味的液體咽下。
“咳咳咳!”
“妹你慢點喝。”狐言卿看她嗆得兩都紅了,忙上去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而紅鈴則是將手一擺,把手裏的空碗遞給狐言卿。又一抹嘴角流淌出的苦澀液體,皺著眉艱難道:“二哥,我可以了!”
“……噗。”狐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就走吧。”
送二人從客房到大廳,狐言卿站在門外看著那輛馬車搖搖擺擺的上路,無奈歎氣。轉身走到櫃台,本想買些吃的給還沒用膳的狐青流和狐南悉吃,就在這時兩個穿著普通的男子走了過來,點了東西就在他身旁議論起來。
“誒,你有沒有注意到剛剛出去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頭上纏著湛藍色方巾的男子側過頭,對著他身旁一個背著許多行囊的壤。
“那個人?哪個?”綠衣男子顯然有些不知所雲。
湛藍方巾急道,聲音卻突然壓低了下來。“就是那個,上馬車那個穿紅袍,手上還牽著個姑娘那個!”
狐言卿點的東西掌櫃已經拿了過來放在他跟前,他伸手掏了錢囊正要付錢,突然就聽到那二人這般著,不自覺就留意了起來。
“誒老板娘,我們的東西好了沒?”綠衣男子見老板娘過來招呼了一聲,老板娘連忙笑道:“快了快了,客官別急啊!”
她罷又回去了,二人繼續談道。
“不會吧?居然是孽鳳!可是他怎麽會來金陵?前不久不是他去北大漠的墓地了嗎?這怎麽又回來了。”話的綠衣男子也很緊張。
“唉,我想也是的。本來還以為能平靜一會兒,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回來了。我看呐,這金陵要不太平咯!”湛藍方巾歎了口氣,搖了搖櫃台上放著的酒壺。
狐言卿暗自歎道,二哥之前確實去了北大漠,但前不久因為上麵的事情又回來了。這次來金陵,估計也是上麵叫他來處理紅鈴這件事情的。
“喂,你有沒有聽別人…”湛藍方巾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他這幅樣子立刻吸引了綠衣男子和狐言卿的注意。
隻見他突然湊到綠衣男子耳邊,嘀咕道:“聽,這孽鳳此次前來金陵,是來找夢澤算漳!”
狐言卿聞言手裏突然一抖,一不心把剛剛買的酒給灑了一點。那二人被他嚇了一跳慌忙抬眸看向他,麵色緊張。
狐言卿有些窘迫朝他們賠笑,就在這時剛剛去拿東西的老板娘也回來了,他們二人便對視一眼,悻悻地不再話。
狐言卿扯扯嘴角,一溜煙逃回了樓頂。
又過了幾日,一路搖搖晃晃的馬車,終於來到了夢澤山。
當初紅鈴是被莫染禦劍帶來的,所以並不覺得遙遠。這次跟著狐炔乘馬車來,才知道這一路顛簸得如何的難受。
“還好吧?”狐炔關切地看了那趴在車上麵色有些蒼白的女孩。
紅鈴卻隻是擺擺手連話也沒有力氣了。但是看狐炔下車,她還是咬牙撐起身子跳下了馬車。
倒不是因為她好麵子要逞強,而是如果她不下來,以狐炔的性子也決計不會帶她上去。但是夢澤宮她卻是非去不可,至於為什麽非去不可,她自己也不清。
自從那日離開,她生了場病。每日昏昏沉沉之時,卻總能看到一些情景,然而在腦海裏最揮之不去的卻偏偏是那日絕情峰傷心崖旁那個哭得悲痛欲絕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日他們突然離開,整個絕情峰就隻剩下他一人,他會做些什麽?
爬山爬到一半,紅鈴隻覺得鞋底都要磨穿了,疼得要哭。腿的肌肉也不滿地跳動起來抗議,可是她沒有辦法還是不得不繼續往上爬。
好在最後一段路比較險,狐炔看她也堅持了一大半便笑著把她抱起來,抱著她走完了最後一段路。
“好痛……”好不容易看到夢澤宮前的那一片安靜的湖麵了,狐炔把她放下來,她卻沒有力氣站穩了。要不是狐炔伸手拉了她一把,她現在指不定就已經跪在地上了。
“平時挺愛胡鬧的,這麽來到這裏倒是安分了些。”狐炔的聲音傳來。
紅鈴一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夢澤山能和萬重山比嗎?一個險峻高拔怪石嶙峋,一個卻隻是普普通通的丘陵,要不是樹多了一點,那就是個土堆!大土堆!馬車都在上麵到處都可以去,可輕鬆方便了!
見她真的累壞了,狐炔也不繼續挖苦她了,隻是笑著叫她在這裏休息一下,自己就邁開腳步走進了夢澤宮。
紅鈴無奈,坐在湖邊望著湖麵。她看到上麵的蓮花有些已經盛開了,稀疏的蓮圍繞著湖中的亭子。亭子的背後又是一大片連綿不盡的竹林,看上去頗有意境。
但是她此刻卻沒有心情,伸出手撿起一塊碎石子就往湖水裏拋去。“咚!”一聲,漣漪弄皺了她圓潤的臉蛋,似乎一下子把她變老了很多歲。
那一刻,紅鈴似乎突然間看到白發蒼蒼,皺紋橫生的自己。她一愣,揉眼再看湖水又回複了平靜。
“……”她難過地皺起了眉,那個少年沒有回來嗎?
她不知道莫染此刻在哪裏,她不知道他現在的心還會不會痛,不知道他會不會哭。而莫染呢?他知道夢澤宮的湖畔,有一個傻姑娘在那裏等他嗎?
話狐炔走進了夢澤宮,裏麵似乎和以往一樣平靜,掃塵的兩個女弟子見他進來也隻是淡淡掀起了眼皮,而後又垂下來,繼續掃塵。
狐炔心裏覺得奇怪,但他沒有開口,仍舊慢慢地走進夢澤宮內。
所有人都安靜極了,這讓他心裏愈發奇怪起來。
就在他走到夢澤宮前院中央的大理石上時,正對著他的大殿內,門突然開了。他停下腳步,抬頭一雙略帶猩紅光芒的眼瞳一轉,直直望向那一處。
出來的,是一個女人,一頭的墨發恣意灑在了肩上。緊身的紅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正倚在大殿門邊,手裏托著一根古銅色的雕花煙鬥,煙鬥裏飄著一股淡藍的煙。
注意到狐炔的目光,那張雪白的臉上一對微紅狹長的丹鳳眼緩緩掀開一角,瞄了他一眼又蓋了回去。
“別來無恙呐,無望獄主人火鳳大人。”女子的聲音從上方飄來,帶著一股仿佛還未睡醒的慵懶。
狐炔也笑了,嘴裏尖銳的犬牙若隱若現。“是嗎?但是我覺得,今你們夢澤似乎沒有那麽容易過去。”他,手已經緩緩從腰間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鐵鞭。
女人仿佛沒有看到,在狐炔周身的那些掃塵的弟子似乎也沒有看到。大家仍舊安安靜靜自顧自地做事,這……實在太詭異了!
“隻身一人來到這裏,還公然與雲夢澤的人叫板。火鳳大人可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狐炔也很隨意,隨手揮了揮手中的鐵鞭,帶著烈焰的鞭子觸物即燃。他卻漫不經心地耍弄著,笑道:“那,不妨試一試……”
他突然抬眸,狠厲地目光透過眼前飛揚的火焰刺向殿前的女子。“……隨意把狐煙樓的人抓來夢澤,還試圖殺死的……下場!”
殿外的紅鈴已經坐了許久,也漸漸黑了下來,周身的蚊蟻愈來愈多。她現在是歇夠了,卻更疼了,身血也去了不少。
實在是被這些蟲子咬煩了,紅鈴抓狂地站起來,狠狠一跺腳道:“壞蟲子!下次再,再咬我,吸我的血,我…我就咬回去啦!“
著又被咬了好幾口,她一氣之下張牙舞爪地做出嚇饒模樣往蚊子堆撲去,亂咬一通。
當然蚊子是一隻都沒有咬到的,身血又去了不少。紅鈴氣急,卻無可奈何,隻好落荒而逃把湖畔的那一塊空地讓給蚊子大軍。
“也不知道二哥哥在幹什麽。該不會是夢澤宮裏的浮夢三生被他找到了,正喝得大醉忘了在外麵被蚊子欺負的妹了吧?”
紅鈴一路跑一路嘀嘀咕咕的,一下子擔心狐炔的安慰,一下子擔心還不見蹤影的莫染,一下子又掛念起遠在金陵的哥哥們,又想起了酒,又想起了家裏的吃食玩意。
唉,她還這麽,竟然就要承受這麽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去想這麽多的事情。
唉!紅鈴學起大哥狐墨玄歎氣地模樣可是惟妙惟肖。
跑了一半,突然就見對麵走來一個亮通通的東西。紅鈴有些發愣,在著黑暗的通道中這個亮通通的東西實在太引人注目。
她正想上前,不料那東西看到自己突然怪叫一聲,竟然揮舞著手腳向她奔來!
,呐!那家夥竟然是有手腳的,待它靠近紅鈴便知道那是什麽了。
那竟然是一個人,一個活人!隻是它全身上下都著起火來,皮膚都焦黑了,頭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看上去無比猙獰。
紅鈴被它嚇到了,不斷後退一不心絆倒自己重重摔倒在霖麵。
“啊!”那怪東西就立刻撲了上來,它身上火焰的灼熱漸漸逼來,它身上被燒焦的那股怪味也立刻一股腦兒地鑽入紅鈴的鼻中,把她熏的眼淚直流。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一根長鞭卻突然從怪人身後拋來,一把勾住了它的脖子,狠狠一拽把它拽翻在地。
“啊啊啊啊!”怪人慘叫起來,在地麵拚命地掙紮著,它身上大量燒焦的皮被它這麽一掙紮全部脫落掉在光潔的地上,掉了長長的一道。
那鐵鏈卻還是勾著它的脖子,把它一點點拖進了長道中最深的黑暗出。
紅鈴嚇得不出話來,隻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滿頭的冷汗。等到她緩過神來時,剛剛的怪人已經消失不見,仿佛不曾來過一般。
但是紅鈴跟前那一行明顯的碎片卻清清楚楚告訴她剛剛的事情並不是虛假,那個可怕的東西剛剛真的出現過!
“二哥……”她很害怕,但是她還是強做鎮定慢慢站了起來。她的眼急速地轉動著,很快就被她找到留落在長道邊的掃帚柄,她連忙撿起來護在自己身前。
有了“武器”,她的心裏也安穩了許多。她便咬牙,害怕地一點點挪動自己的腳步想要走到那漆黑的道裏找回自己的哥哥。
長道的風呼嘯著,帶來了深處燒焦的味道以及許多令人驚恐的慘叫聲。紅鈴覺得這些聲音和氣味就像一條通體冰涼的蛇,從她寬大的手袖裏爬進來,繞過她的身一下溜了出去。
冰涼的感覺讓她不斷打顫,人抖了好幾次,站都站不穩了。
就在要堅持不住被嚇哭之時,那長道突然又傳來腳步聲。她的心髒猛地停了下來,舉起手中的掃帚自衛似的指向墓道,一雙大大的眼都快睜爆了。
”誰?!”她實在怕得不得了,忍不住開口給自己製造一點聲音壯壯膽。
然而那腳步聲的主人停了卻突然跑起來,她嚇了一跳慌忙想逃。就在這時一隻手卻突然出現,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