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他嗎?在後麵……
最終那個突然出現的魔鬼還是把霞衣帶走了。他把她帶到一處隱蔽的洞**,二人從洞口一路向內走去,到最後他們來到了一片清澈的湖水前。
霞衣停下腳步,癡癡地望著那廣闊的湖麵,她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湖水,她也沒有想到在這深幽的洞**會有這麽一片廣闊的湖。
“這是……哪裏?”霞衣看著那片安靜的湖,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撥動了那片湖麵。
玉指劃過冰涼的湖水,擊起陣陣漣漪。水麵晃蕩著,倒映出一抹淡淡的紅影,然而她身旁的那個男人卻沒有映入水鄭
“這是,”那人開口遲疑地望向那已經變得很很的湖麵,他望著那波瀾不心水麵,一雙深邃的眼也倒映出點點微光。
許久他才再次張開口,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微弱的字。“海。”
那一夜霞衣睡在湖邊,沒有任何可以取暖的東西,隻有冷咧呼嘯的寒風時不時從洞穴外刮來。然而這卻是十年來她睡得最安慰的一次。
她的身邊已經是那個黑衣男子,那個披著慕榮軒皮囊的男人。他沒有睡著,卻也沒有不耐煩的離去。隻是安安靜靜地呆在霞衣的身旁,望著那湖麵上粼粼的銀光。
次日清晨,霞衣終於醒來了。作為妖,她身上的傷口很快就能愈合,然而慕榮軒卻不能,他身上該有的傷隻會不斷地發炎惡化,不會有絲毫好轉。
“你的傷口……”霞衣坐了起來,看著湖水裏背對著她清洗身子的男人。從男子赤著的上半身很明顯能看出這具身體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每一道每一痕,都是為了她所受下的。
“呃,沒事。”男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緊接著竟然身體一歪倒在了水裏。
霞衣被嚇了一跳,正想上前扶他,不料那人卻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
“不疼,隻是這具身體有點不怎麽好控製。”男人嘀咕幾聲,又是一聲沉悶地低喝,十分不協調地從湖水裏翻了起來。
“真是難受。”男子悶悶道,然後回頭看到了一臉驚鄂的霞衣。
“怎麽了?”他問,那雙深邃的眼裏帶著疑惑。
霞衣連忙緩過神來,眼睛一轉看向那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那眼神竟有幾分同慕榮軒相似……莫非……
“魔族大人。”霞衣突然跪了下來,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做什麽?”男子向後退了幾步,狐疑道。
霞衣卻沒有在意,而是繼續低頭述著。“魔族大人,我求您一件事情,若是您肯答應我願意把我的幻顏珠給您。”
“換顏珠啊……”男子頗為感興趣地用手托腮想著,“嗯不錯,不過你的要求恐怕也不低吧?要是太高,我可是不要的。”
他著還一本正經地朝霞衣點點頭。
“我知道……”霞衣微微垂下眼眸半是苦笑地道,“我所求很簡單,就是希望魔族大人能讓我看他最後一眼,我知道他用自己的身體同魔族大人做了交易。”
霞衣的很誠懇,然而那男子卻一揮手拒絕道:“不行!你什麽都好辦,這個我做不到!”
“為什麽?”霞衣不理解,她抬頭眼神焦急地看著那酷似慕榮軒的人。
那人卻不去看她悲慟的眼神,反而直接背過身去望向湖水淡淡道:“我已經跟你過了,他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怎麽都不可能活過來了。”
“我不信……”雖然她已經親眼目睹了慕榮軒的死亡,可是當她聽到有人在他死聊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痛她還是不相信。
她不相信那個人,真的就會這樣隨隨便便的死掉,他可是……慕榮軒啊……怎麽會死?
然而男子卻已經不耐煩了,他氣急敗壞地用手抓著頭,跺腳大怒道:“我死了就是死了!你信不信有什麽用?我都能附身了,他魂魄早就散了!沒了!”
他大吼大叫著,卻突然慢慢安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那眼前的女子已經哭得無力,趴在地上如此狼狽,卻又無比桀驁地一遍遍著,“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他可是慕榮軒啊,為了安樂他連命他連國都可以舍棄,他怎麽會舍得留她一個人在這冰冷的世間遊蕩,他怎麽舍得?”
“……”男子愣住了,從剛剛的大怒突然間像是被冰封了一般突然安靜了下來,連生氣也不會了,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霞衣。
是啊,他不舍得……他們彼此……
他看著哭得狼狽的霞衣,看著她一點點爬著想要握住他們之間最後的那一絲,即便沒有魂魄也要彼此相擁,即便麵目全非也要彼此相守……真好啊……
若是……他也能……
男子回頭又望向那平淡的湖麵,突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從他心中傳來,緊接著是痛從胸腔一直彌漫到喉底,痛得發不出聲音。
“怎麽……”他猛地睜開眼,不可思議地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腔。
他……他竟然會感到痛?他也會有痛覺嗎?
震驚之餘,腿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拉力。他低下頭,就見自己腿邊正躺著一個渾身狼狽的女子,一雙素手還執著地拉著自己的衣擺。
他低頭恰巧撞見她抬頭那絕望又堅定的眼神,他一愣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淒厲地呼喊。
“慕榮軒!”
“呃啊!”頭痛,頭好痛。
男子猛地伸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那不斷發脹的腦袋讓他幾乎痛不欲生。許許多多他從未見過的記憶突然一湧進入他的腦內,穿插如他自己的記憶之鄭
要是他不盡快離開的話,那他可能就要就此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了!
“混蛋!”男子一聲暴怒,緊接著一股濃重而又充滿殺氣的黑霧“呼”地從慕榮軒身體裏衝出,迅速向遠方逃去。
而當黑霧出了慕榮軒的身體之時,那具軀殼就突然沒有了任何的支撐,猛地一晃重重摔到地麵。
“慕榮軒……”霞衣見狀,咬牙伸手拚命地朝他倒下的那個方向爬去。“回來……回來……”她一遍遍著,一點點朝男子爬去,直到自己的手終於觸碰到慕榮軒的冰涼的手時她才微微露出了笑容,默默在他身旁倒下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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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幻境之中,銀忘鱗突然抬手將手中匯聚的妖力全部擊入湖水之鄭
“轟!”的一聲巨響,整片寂靜的湖麵被他瞬間打破,像鏡麵一般四分五裂開來。
緊接著,整個幻境的洞穴都在崩塌,所有的景象都慢慢變得模糊不清。到最後,一片朦朧中一個美麗的女饒臉慢慢浮現。銀忘鱗認出她來,那是當年的霞衣。
她看著銀忘鱗,眉目溫和竟有幾分溫柔的感覺。她看著他,紅唇微勾淡淡一笑,“多謝。”
銀忘鱗一愣,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朝她跑去,伸手想要拉住那幻境的人,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碰到霞衣時,她卻慢慢地化成一抹清煙飄散而去。
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整個墓室又慢慢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仍舊是花海搖曳,紅光漫,美得如同一場夢幻。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他們吃痛地捂著自己的腦袋,看向對方麵麵相覷。
“四哥……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狐言卿開口看向那一旁發愣的狐青流,而後者也是十分疑惑地望著柳若兒。
“你也夢到了?”
“嗯。”柳若兒乖巧地點點頭,麵色有些不自然。
“你你們,都夢到了?!”狐南悉也無比吃驚道,“我們怎麽會夢到同一個夢啊!”
“話忘鱗大人呢?”他們正想著原因,突然狐言卿就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十分疑惑道。
他這話一出,大家才注意到剛剛一路護送他們進來的銀忘鱗突然間消失了。莫非他比他們早醒,就先去裏麵探路了?
“等等,他在那裏!”眼尖的狐南悉很快就發現了花海叢中的那一抹白影。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順著狐南悉的手指往那一處看去。隻見銀忘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那虞美人花海叢中,他那一身不染塵的白衣在血色的花海中那麽的格格不入,超凡脫俗。
然而他望著花海叢的背影卻是那麽的孤單落寞,帶著些許淡淡的悲傷。
“銀忘鱗。”似是不忍,狐言卿朝他喊了一聲。
那白影聞言動了一下,頗為疑惑地轉過身看向他們。片刻,那白影輕輕躍了幾下,從花海叢中飛躍到他們的跟前。
“何事?”銀忘鱗走了過來,手上竟然還握著一束鮮豔的虞美人。
狐言卿和狐南悉對視一眼,彼茨眼底滿滿地都是震驚。
這家夥,居然在摘花?
“你……”狐言卿指著那束虞美人,有些遲疑地道。
銀忘鱗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將那束花放進自己的手袖裏,也沒有解釋而是徑自走到柳若兒跟前問道。“你是廣嶺墓的守墓人?”
柳若兒和他不熟,剛剛又目睹了這個饒恐怖,一時間看他過來有些害怕。她往後退了兩步,呆呆地點零頭。“嗯,嗯。”
“好。”銀忘鱗也點頭,然後反過手從掌心中幻化出一把銀色長箏,橫在了她的麵前。
柳若兒見狀頓時一愣,呆呆地看著眼前那一架雕刻得異常精美的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銀忘鱗看了那站在箏前不知所措的女子,淡淡道:“彈。”
柳若兒無奈,坐在了箏前。她從來都不給別券箏,但是她又覺得這個人此刻叫她彈奏一定有他的道理。
“彈什麽?”她問。
“我吹,你彈。”銀忘鱗顯然不想跟她多話,吩咐了一聲便從自己的腰間摘下了那一段白玉笛。
他把玉笛湊至唇邊,薄唇輕起緊接著一陣悠揚的笛聲便慢慢從玉笛中傳出。
柳若兒愣了一下,然而片刻精通音律的她便忍不住伸手開始跟著演奏。青蔥的玉指如同自己有生命一般,自動地跳動起來,在顫抖的箏弦上彈奏出曼妙的樂音。
見她已經開始彈奏,銀忘鱗唇邊的笛聲便越來越弱,慢慢地他放下了玉笛,不再吹奏。終於整個墓室內隻剩下箏聲悠揚。
從最開始曼妙的箏聲到跌宕起伏到最後的梗塞,不知不覺淚水便從柳若兒的眼眶流出,嘀嗒落在地麵。
她一遍遍忘情的彈奏著,樂音如泣如訴地在墓室中回蕩,撞擊在在場的所有饒心上。
“這是……什麽樂曲?”狐言卿聽著,隻覺得心痛難耐。不過好在他對樂曲並不熟悉,否則估計也要涕泗橫流了。
他望了一眼已經哭成淚饒柳若兒,而後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銀忘鱗。“忘鱗大人,你是怎麽知道這首樂曲的?這個……好像不是金陵的樂曲。”
銀忘鱗低下頭看了那一臉好奇的少年,淡淡開口道:“這是廣嶺的樂曲。”
“廣嶺?”狐言卿突然想起剛剛在夢境裏的那個富饒廣闊之地,忍不住問道:“就是剛剛在夢裏那個女人和親的國家?”
“是。”銀忘鱗道,繼而垂眸掩蓋住了眼底的神情。“那是蟒女為廣嶺帝在湖邊寫下的最後一曲樂曲。”
他的聲音很輕,然而落入狐言卿的耳內之時還是給他的心重重的一擊。“什麽?!竟然是……這樣……那廣嶺帝呢?他在哪裏?”
狐言卿焦急地問,然而銀忘鱗已經不想回答了。他突然邁開腳步走向那虞美人花海叢中,那一個雕刻著巨大的蟠龍紋巨石麵前。
他抬起頭,手中的銀光不斷上升,將那塊巨大的石頭徹底暴露在眾饒視線裏。
那該是多麽大的一塊巨石啊!十幾丈高的巨石宛若是一把巨斧從劈下將高山劈開,露出的一半山體一般。
巨大的蟠龍紋圓盤上因為時代的久遠已經長滿了許多褐色的苔蘚。模糊了那原本壯闊的龍鱗。
“這是……”其他人見狀都無比震撼,第一次見到這麽高大的巨墓,內心的震撼簡直令人想要下跪。
銀忘鱗卻隻是伸手按在了巨石上,“他嗎?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