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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留白篇(十)

  狐南悉也不蠢,見那柳若兒這般道,頓時也就明白了。隻見他口裏突然大喝一聲,無數道白光在他手中閃爍,直直轟向地上一堆堆聳起的土堆。


  “退後!”白蘭突然大叫一聲,伸手一把拽過狐南悉。二人一下向後倒去,狠狠摔了一跤。


  “呃!嘶……”一著地,就聽身旁的女孩發出一聲痛呼。狐南悉連忙轉身,低頭就見柳若兒正捂著手臂,那細白手臂被沙石磨傷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傷痕。


  鮮紅的血溢在嫩白的皮膚表麵,刺得狐南悉的眼眸生疼。他連忙上前扶起柳若兒口裏關切地問道:“先包紮一下吧?”


  柳若兒卻搖頭拒絕了,她扶著他的手爬起來,徑自走到那塌方聊土堆邊。走了兩步,突然慘叫出聲。


  “怎麽了?!”狐南悉心驚,連忙上前趕到她的身旁。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坑內時,也變了臉色。


  骨……骨頭……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的骨頭。甚至有些還是腐爛的屍體。它們堆在地上十分混亂,有些屍體甚至碎成了許多塊。各式各樣,卻皆是身披黑甲白裳的人。


  或許是這些饒樣子太過猙獰,或許是這味道太過惡心,柳若兒被嚇了一跳,轉身難受地不斷幹嘔起來。


  其實莫是這柳若兒,就連狐南悉此刻也是完全被嚇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些……都是些什麽饒屍體啊……”許久,他才終於開口斷斷續續地支吾道。


  “是……是……廣嶺……廣嶺的殘士。”柳若兒一邊著,一邊難受地捂著胸口,像是這裏有什麽極其壓抑的東西。


  狐南悉不太理解柳若兒的話,其實算起來這也隻是他第二次來到人間。他甚至都不知道,廣嶺是什麽。於是他便不在糾葛,看著柳若兒道:“嗯……色已晚,現在山裏估計很危險,我們還是盡快下山吧。”


  “嗯。”柳若兒點頭,又遲疑地回望了那土堆一眼,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


  然而,這兩個不斷走下絕情鋒的人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塌方的土坑內突然伸出無數條鮮紅的綢緞,一條條巨蟒也重新從那坑內慢慢爬出,將這上方腐爛的屍體重新撕碎帶回洞鄭

  ……


  “你在想什麽?”狐南悉的聲音已經響起了三次,柳若兒才緩過神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捧著的那裝著名貴靈藥的木盒,神情有些複雜地道:“他們該發現山上的屍體了吧。待會兒,要告訴村民們把屍體移開了。”


  “嗯……”見她似乎沒有多想,狐南悉也鬆了口氣。二人便一同回房內研究狐青流送來的那些醫書。


  “……”門外,竹林之下那個青衫男子還立在原地。他看著女孩捧起了自己送去的東西,他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被察覺地微笑。


  他立在竹林下,那身旁的竹子又長高了一節,但還是那麽的筆直挺立。狐青流笑了笑,側身倚在竹上,一雙眼仍舊不斷望著屋內那奮筆疾書的身影。


  黃昏時分,那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終於出來了。他看著她,走到了那些暮歸的村民之中同他們話。估計是講那山上的屍體什麽的吧,狐青流不是很感興趣。隻是,他看著女孩偶爾揮舞的手,那上麵醒目的傷痕讓他整個人都隨之發抖。


  這家夥,什麽時候受的傷?怎麽不懂得去包紮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又是也染上這該死的病怎麽辦?!


  近乎暴怒,他手上的力道一下增強了許多,那被他撫著的竹子身上立刻裂開了一條巨縫。


  不能去……他看得急紅了眼,卻終究忍下不敢再靠近一步。


  這種即是心疼又是無比糾結的感覺,足足難受他到了入夜。


  地似乎被滅去了一盞燈,變得昏暗無比。竹林後,吹來絲絲涼風,帶著深山特有的濕氣。


  狐青流卻渾然不覺,他看那昏暗的屋內有什麽閃了閃,而後就見那窗亮了起來。一個盞燈的人影走過,人影彎身像是將燈燭放在桌上。而後就一直站在那裏。


  而另一個人,正坐在那燈前。他看到她似乎是伸出手來拿起筆,又抬頭望向那立著的人。而後就見那立著的人影也伸手敲了她的腦袋,二人便打鬧了一會,又開始對望著,可能是在話吧。


  然而距離太遠,狐青流並不能聽到那屋裏發出的陣陣歡笑。他翻身,躍上了竹,翹著二郎腿枕著胳膊閉目養神。然而隻是片刻,又翻身坐起仍舊不舍地望著那亮著的屋內。


  要是這樣過去……


  狐青流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物,隻來了一還不算破損。而且……她沒有嫌棄十八是妖……


  想著他又忍不住抬起眼又看了那亮著燈的屋子,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漆黑昏暗,隻有那個屋子亮著燈。


  “嗯……應該沒事……”狐青流想了又想,忍不住向前靠了一點,腳尖點著竹葉欲發不發。


  這時,竹林底下跑來一個少年,他跑得急還差點摔倒了。他一邊跑著,一邊大喊著:“若兒!若兒!”


  原本狐青流是沒有在意這個少年的,隻是聽他這般喊著又見他跑向的是柳若兒的屋子,頓時精神起來看著他。然而在看到這個少年的臉時,他麵上的血色被褪的一幹二淨。


  是他啊……


  狐青流頹了下去,翻身倒在了竹葉之鄭他望著空,不似萬重山的空仍舊隻有稀疏的星,而今晚或許是大雨將至,連星光也暗淡無比。


  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隻知道醒來的時候還未完全的亮。竹林底下就有一個人在敲他睡著的這根翠竹。


  狐青流眨眨眼,隻覺得雙眼酸澀無比,竟然又是一夜未眠。他低頭,本想看看是那個缺德的來敲自己的竹子,這一看卻是白了臉。


  狐南悉……狐南悉他怎麽來了?還有,他怎麽知道他在這裏?!

  狐青流懵了,心存僥幸地想,或許這孩子隻是太無聊來敲一敲竹子玩兒的呢?

  然而不可能,底下已經傳來狐南悉清冷地聲音,“四哥,下來吧。我知道你在上麵。”


  “……”他的嘴角抽了抽,心道這下麻煩了。但是也不能賴在竹子上不走,隻好硬著頭皮下去了。


  狐南悉看了他一眼,眼神卻是不盡的疏離與冷漠。這讓狐青流心裏有一絲不爽,好家夥,白花花的銀子養了你這麽久,居然還是養不熟,見色忘義!


  當然,這個想法絕對不能讓某個提劍的橙子聽到,否則下次見麵又不準是一通好打。


  “何事?”狐南悉冷,狐青流更冷。他現在窩著一肚子的火氣正沒處發泄,怎麽可以被輩騎到頭上?


  “四哥可是狐煙樓派來抓我回去的?”狐南悉問,他早有預感自己此番私自下山必定會被狐煙樓的人發現,那結果可想而知。


  狐青流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複雜。他的沒錯,自己確實是這個意思,隻是……


  “如果我是,你會跟我回去嗎?”他近乎嘲諷地冷笑一聲,掃了他一眼。


  “不會。”狐南悉果斷地搖頭。


  回去?要是他回去了,那誰去在乎誰去幫助柳若兒?靠這個總是瞧不起人,靠這個永遠以利益為先的商人四哥嗎?


  “嗬,那還問什麽。”狐青流冷笑一聲,朝他邁去一步,像是要動手。狐南悉隻知妖力不敵,當下便急了大喊道:“四哥非要如此不可?!”


  “你既喚我一聲四哥,那你便該知道,我別無選擇。”狐青流著,正要抓他卻見狐南悉突然揮手,揮出一道妖氣狠狠地劃開了狐青流的手心。


  刹那刻,血液從他的手心出湧出,滴答流了一地。那手也頓時皮開肉綻,翻白的肉暴露在空氣中將狐南悉刺得全身一顫。然而,隻是片刻,他的臉上又恢複了那無比堅定的表情。


  狐青流還未開口,就聽他道,“四哥,這次你是想用你的身體來逼迫我嗎?還是,用你那淩霄閣閣主的身份來壓我?”


  不,不是的……


  “……”狐青流安靜了下來,口裏的話也咽了回去。他多想對狐南悉,並非如此。他多想讓他的十敗知道,他此刻的處境多為難多尷尬。可是他不能,他的十敗還太,還不可以讓他承擔這些。


  萬重山自從萬妖王離開,九尾靈狐便終日不願打理狐煙樓,閉居內殿。狐煙樓樓主的重任便落在了大哥狐墨玄的身上。好好的一個人,明明在萬重山練武修道學的好好的,卻不得不每日去處理繁忙的公務,進出皇宮,每日焦頭爛額地去算計別人去擔心別饒算計。


  至於狐炔和狐青流,所幸還有這個大哥,不必去承受這些。所以狐煙樓便成了狐墨玄主外,狐炔主內。而其他一些雜事,狐煙樓的經費,以及他們弟弟妹妹的所有開銷都落在了狐青流的身上。


  大家或許都在做一些自己原本並不情願的事情,隻是做的久了,久了就習慣了。


  原本是這樣的,可惜狐青流卻偏偏無法承受住了。原本看著弟弟妹妹們慢慢成長也好,可惜偏偏這時來了個柳若兒,徹底擾亂了他的生活。


  “嗬。”狐南悉這時突然冷笑一聲,掃了一眼眼前那還在發愣的四哥狐青流,一字一頓道:“那麽,還煩請淩霄閣大閣主狐青流,動手吧!”


  動手?


  狐青流掃了他一眼,“你打不過我。”


  這句話著實讓狐南悉發怒,他抬頭怒瞪眼前的人大聲喝道:“是啊!要不是你早生我二百餘年,我怎會……”


  怎會不如你!

  狐南悉在心中狂怒,僅僅因為狐青流比他早生了那麽些年,他便可以當淩霄閣閣主,他便可以得到大哥青睞,他便可以被眾人仰慕,他便可以在狐煙樓內恣意妄為!


  是啊,狐青流是狐煙樓排行第四的四哥,淩霄閣的閣主,人人隻知道這些。卻殊不知他不過隻是一個妖道的廢材!三百年的時間隻有六重的妖力,這其中僅有多少是他真正靠實力得到的,他心裏難道就沒有數嗎?!

  “哦。那你還是不如。”狐青流麵色淡淡的,不溫不惱道。他的眼裏,仍舊是那種高高在上睥睨的神情。絲毫都不覺得自己有半點羞愧!


  狐南悉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狠話。“要麽你現在走,要麽把我的屍體帶回狐煙樓。”


  “……”他怒罷,隻見眼前的人又安靜了下來。他看狐青流像是在思考他這句話對可信度一般,頓時怒火衝,大喊道:“我到做到!”


  狐青流沒有什麽感觸,隻是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十八,你回去吧。柳……這個人我會繼續幫你看著的。別鬧了。”


  不知是出自本心還是本來就有私欲,他出了這句話。事到如今,他還在想著能回到一年前,繼續那樣默默收在她的身側即可,真的不需要太多……


  “看著?”然而,這話落在狐南悉的耳裏卻是一個大的笑話一般。他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狐青流大笑起來。


  “四哥啊四哥,你真會開玩笑!”


  狐青流沒有預料到他的反應,微微有些吃驚,但是仍舊沒有多大感觸。


  狐南悉自顧自地笑得癲狂,“你替我守的這一年,她受了多少傷?我且問你,第一日下山,她便因為要把你帶去深山放生而受了重傷!那時你在幹什麽?!”


  “……”是啊,第一次確實是這樣。狐青流沒有回話,隻是瞥過頭不去看那狐南悉滿臉的怒色。


  “再一次,她最重要的爺爺快死了。你為何沒有發現?你為何沒有救他?你為何要害她孤苦一人?!”


  三聲質問,狐青流無話可回。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他確實……什麽都沒有做,他不過隻是看著她。或者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幫過她,他為何還會想要和她……明明,就從未幫過她,明明就隻是在那竹林下看著她……


  隻是為了自己。


  “狐青流!你根本不能保護她,你可知昨夜就在昨夜又不是我逃出狐煙樓,她就死了!死了啊!”狐南悉暴怒一聲,徹底驚醒了那還在呆愣的狐青流。


  死……他都不知道……


  原來,她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是他,卻不在。在她性命攸關之時,他不能救她。在她失去爺爺,最落魄的時候,他亦不能陪著她。這樣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陪伴在她的身旁?


  “你自己回去吧!”狐南悉丟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走。


  見狀,狐青流心中一急連忙上前想要拉住他。“十八……別走!”


  “你還要做什麽?!”狐南悉怒了,回頭大喝道。


  狐青流雙手一抖,垂下雙眸略微遲疑道:“記得……她的傷口……叫她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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