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盤子是大爺
“嗬。是嗎？”一聲冷笑從掌心那隻五彩鳥的口中傳出。莫染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鳥居然會開口，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
“……你們妖怪可真閑呐！”他道。
“彼此彼此。”五彩鳥也毫不示弱。著，它全身的彩羽突然燃起。莫染一驚，慌忙甩手將它丟下。
隻見那鳥落地，瞬間化回那剛剛身穿五彩祥鳳裳的俊美男子。男子立於地，一手托腮，一臉玩味似的看著眼前的短衫少年。
這幻化出的男子生得好生美麗！隻那一張素白無暇麵容便勝卻多少溫潤美玉。再看那玉容之上，一雙狹長鳳眼微揚，鳳眼兩側又浮現著些許豔紅的鳳紋。配著他那一身綾羅耀眼的華裳，宛若尊神臨世，尊貴無比！
他的容貌雖比不上那銀忘鱗，但卻比他更有一番陰柔與烈焰交匯的奇特美感！
“本尊倒不認為你將那紅衣姑娘帶來夢澤是個必要之舉。”男子一邊打量著莫染，一邊卻在指尖凝聚出星火玩弄。
這其實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警示。可惜莫染尚且年輕，所以沒有在意，也並不知曉麵前之人其實就是曾經的烈鳳尊者，如今的……鳳幽王鳳靈焰！地間最後的真正的鳳族後裔。
鳳凰皆是浴火而生，所以不僅是他的法術就連他的軀殼都是由烈焰組成。因此，他的法器便是他自身。
鳳凰並非是妖獸，它是介於妖神之間的一個特殊存在。它與龍相似，皆具有極其強大的力量。而鳳靈焰，身為鳳族尊者，最後的鳳首，其法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依稀百年前仙魔之戰，地重入混沌，妖魔人鬼神無不投身入那場混戰之鄭
那時，他獨身立於蒼穹之巔，高不可視地睥睨著遍布大地的兵將。在他指尖輕晃之間，火星跳躍，如星辰遍布混沌空。隻待一聲令下，萬火如箭，頓化無數燃焰烈鳳焚滅地！
轉眼間，百萬兵灰飛煙滅。烈火吞噬地所到之處無不深淵火海，一時間無人可敵！
如今他凝聚指尖的烈焰，顯然是一種可怕的警示。
“她，在哪裏？”鳳靈焰眯了眯眼，狹長的鳳眼裏射出兩道危險的目光。
然而莫染卻將頭一瞥，哼哼道：“你想問，爺我還偏偏不答了。”他雖這般著，心裏卻也很是著急。他也想知道那隻蠢狐狸跑哪裏去了啊！
“哦？看來你是不曾體會過渾身被烈焰焚燒的痛苦了。”見少年不答，鳳靈焰的臉上浮起一層陰鬱。從他的指尖開始，一股淡淡的炎光慢慢爬上他的手臂。
莫染卻不在意，他瞥了鳳靈焰一眼笑道：“要以大欺不講道理啊？哼！爺最討厭那些不講理的人了！”
莫染話音剛落，不料視野卻頓時被一片炎光覆蓋，一股熱浪隨之撲麵而來！
痛！雙眸如被烈火舔舐，從眼窩深處傳來一陣陣熱辣的疼痛。
他立刻側頭閉眸，翻身後倒，這才堪堪躲過。然而待他再勉強撐開眼，眼前的景象卻變得昏黑，模糊不清。
“呃！”莫染輕哼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爬起來，朝著鳳靈焰冷笑道：“就這點本事啊？爺我還以為你多厲害了呢。”
鳳靈焰看著那死鴨子嘴硬的少年，眼裏劃過一絲驚詫。他的出手有多快，想必那無數死於他火下，現在還在那忘川徘徊的魂魄都十分清楚。然而，眼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躲過了。
雖他確實放了水，但對於這個才十七八歲的少年幾乎是不可能躲過的！
若是讓此人成長起來，將來那些道士估計又要出一名舉世之才了！
鳳靈焰想著想著，竟然還有點滿意。於是就不著聲色地收了手，散去烈焰。揚眸朝那少年打趣道：“連路都看不清，還想翻不成？本尊今日找人，不同你計較。隻要你交人，饒你性命。”
莫染一聽這語氣，“噗呲”一下笑道：“你話怎麽跟那些強搶民女的嘍囉一樣？你要不披這身皮，爺還以為你是哪家山大王的跑腿嘍囉。”
這般沒輕重的話若是對其他妖王道估計莫染此刻已經被分屍了。然而所幸這鳳靈焰曾經也是個無比頑劣的人。如今看到這子竟不懼他，甚至還敢這麽同他打趣。一時間是頗為吃驚的。
但轉念一想，這黃口兒不比那些老道，不曾見過他也是自然。再聯想這幾千年來，似乎也很久沒能這般隨心而言，頓時覺得和這子上幾句也有趣味。便不怒不惱，甚至心裏還開始頗有點喜愛這子起來。
“嗬，曾有人也這般無禮，如今他的墳上綠草已盈盈。”
莫染聞言，在心裏暗道，這妖自稱本尊妖法也是確實很強，此刻竟能同我這般話，應當不是什麽惡人。剛剛他雖用焰火灼傷我雙目，卻不至於至我死地，想必隻是為了試探我一二。
他想著當下鬆了口氣，伸手揉揉眼，感受到視線已經慢慢恢複。於是起身，立好對著那鳳靈焰鞠躬道：“子不才，實在不知尊者所尋之人此刻身在何處。”
鳳靈焰見他突然嚴肅，也立刻想到自己此來所為之事。不由得怨自己怎麽隻顧玩樂，懊惱地伸手拍頭。
拍完，又瞥了一眼那還鞠著躬的莫染，心裏對這子又多了幾分讚賞。便開口對他道：“不必多禮。既然你不知，本尊也不難為於你。”他著，又想到什麽便繼續囑咐道：“倘若你在此處遇到那紅衣姑娘，務必托青羽鳥轉告本尊。嗯，還有，不得同外人提起本尊來過簇。否則……”
鳳靈焰頓了一下，雙眸迸發冷光。他壓低聲音緩緩道道：“你同幾人講，本尊遍殺幾人。你去何處講，本尊就滅了何處。”
鳳靈焰無疑可以做到。
莫染原本正要起身，聞言心裏忽的一驚，看向眼前的饒目光也多了幾分異樣。他雖也看過醜惡之事，卻從未曾見過如此之人，簡直同瘋子一般無一二之分！
“子……記下了。”他又鞠一躬，咬牙艱難道。
鳳靈焰則滿意地點頭，正欲離開。這時，一直掛在莫染腰間的一個太極紋盤突然劇烈顫動！
莫染一驚，還未伸手解開就見那盤子突然飛出了他的腰間，懸在半空不斷轉動。隻見那黑白輪盤切換之間，一股股肉眼可見的黑氣迅速升騰。
他抬頭，嗅到一股濃重的妖魔之氣。又順著那刻在紋盤的卦幅看去，麵色微變。
然而變了麵色的不僅僅是莫染，就連鳳幽王鳳靈焰的麵色也變了。鳳靈焰不是修道的，不是道士他也看不懂卦象，因此讓他有如此表情的絕非是太極盤的卦象。而是，這個太極盤本身。
像，太像了……
鳳靈焰微微睜開鳳眼，那對赤色琉璃眸不斷收縮，在他的臉上凝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
百年前，滄海道人終於肯出山，重臨凡世。也是如此他那令人窺視的兩大法器才得以重現日。其中一件則是一個太極紋盤，也稱乾坤卦太極盤。這件法器後來被許多修道之人爭相效仿的製作，然而無論它們的外表製作得多相似，可威力也終究不及它。
更何況是另一件，甚至連見過的人也都是極少數的，離軒劍。號稱是能同混沌東主，鑄劍師慕白羽的佩劍，那傳中地之間唯一的至尊聖劍，“玄”相敵！
而能親眼一睹這驚世之劍的少數人中就有鳳靈焰，至於乾坤卦太極盤，鳳靈焰更是無比熟悉。甚至能夠一眼辨別出真偽。
然而，莫染這一隻懸浮於空中的，則就是連他都無法辨認了。
鳳靈焰是無法相信莫染一個黃口兒能有慈驚世法寶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未必如此。隻是如若這太極紋盤真是乾坤太極盤，那眼前這短衫少年……
他想著，瞄了一眼那還在埋頭算卦的少年，心道：“此人，恐怕將成為那滄海道人唯一的弟子。那麽，再憑借他的賦……”
鳳靈焰簡直不敢想象！
“哎呀！”就在這鳳幽王烈鳳尊者正沉浸於自己的聯想時。莫染突然怪叫一聲，大喊：“回來啊！”
鳳靈焰疑惑地抬頭，隻見那原本浮的好好的盤子突然就飛了。還是快速地飛走了，身後還帶著一條黑氣，底下還跟著一個大叫大跳的少年。
原來，剛剛那莫染正算卦呢，這盤子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發瘋，一溜煙飛走了。這才讓那剛剛抬頭看的莫染把臉都給嚇白了，連忙追去。
雖然這盤子對於莫染來一直沒有什麽作用，頂多就沒事算算卦時用用。亦或者平日裏要裝什麽烤鴨啊什麽的就可以放一下，畢竟這盤子放東西不沾著。
雖然盤子很廢，也不能用來像其他道士一樣可以斬妖除魔或者各種花裏胡俏的耍法。雖然它又醜，掛在身上又重。但再怎麽，這也是他那師父給他的東西啊！要是丟了估計得慘。
莫染心裏是這樣想的，於是太極紋盤便飛得更快了。
“喂！爺錯了行不？你回來啊！盤子大爺，你是我大爺好了吧！”
一旁的鳳靈焰聞言忍不住一笑，看著那在湖邊跑得跌跌撞撞的少年，搖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