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可怖的猜想
收拾完散妖,安頓好死傷者,薑利之並不著急搜查晁元吉下落。她道,“他的目標是朕,自會回來找朕的。”
她與眾人複盤了近三日發生的事,不出所料晁元吉篡改了眾人記憶,偽造了女皇從未出宮的“事實”,殿中高坐的月女順利取而代之。
她們順利地騙過了所有人,而獨獨沒能騙住衛子嬰。
黃不易揶揄:“何故?”
衛子嬰看著薑利之,眸光似水,並不多言。
薑利之紅了臉,嚷嚷著倦了,自遣散眾人,拉了月女同床。
姊妹倆手牽手鑽進被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照鏡子般癡癡傻笑,不知不覺甜甜睡去。
“啊!洵修!”天蒙蒙亮之時,薑利之突然從睡夢中驚坐起,她竟然將擰著“麻花”的洵修忘了個一幹二淨。
她抽了抽嘴角。看來又要有一段時間耳根子不清淨了。
晨風清涼,拂起如煙紗帳。
她側身,身側空空如也。
這時她才急了,從床上跳下來,叫醒所有值守宮女詢問,卻無一人知曉月女何時離去。
晨風似乎帶著蝕骨的寒冷,薑利之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往生營營主有操縱營內眾人生死的妖法,修仙界多有聽聞,昨夜從月女與薑妍的交鋒中也能聽出一二。
薑妍雖然死了,但晁元吉還活著,往生營營主還活著。隻要他倆還活著,月女就有性命之憂。
她心知月女不願連累自己,所以選擇獨自去麵對死亡。可是,哪一個做妹妹的,能夠眼睜睜看著姐姐赴死?
於是,整個宮城轉瞬從睡夢中醒來。不管是宮人還是侍衛,全員出動、火急火燎、掘地三尺要找一個與女皇一模一樣的女子。
“你們這兒怎麽啦?招災啦?”
薑利之一轉身,便見一青年男子吊兒郎當坐在自己位置上,兩條長腿交疊放在禦桌上。
“你怎麽在這兒?”薑利之對閭丘牧風的神出鬼沒並不驚詫。
“我怎麽不能在這兒?”牧風嘻笑一句,表情突然嚴肅,抱拳道:
“小弟求見令尊大人一麵,還望姐姐大人引見?”
“找他?作甚?”
“打聽一個人。”
黃不易還穿著褻衣,打著嗬欠。對麵小絲蘿一臉淡然地飲著早茶。
黃不易很憋屈。時值夏季,雖不至於著涼,但總在睡夢中被女人拎出來,而且還是被未過門的小媳婦,拎到自家閨女跟前,這男人的尊嚴呀……
“打聽誰我都不知道。”黃不易起床氣大。“什麽文望公,不知道這人!”
“神醫文望公,十八年前,常在本草堂坐診那位。”牧風巴巴補充。
“沒印象。你爸爸我隻記得姑娘,記不得什麽臭男人。還什麽文望公,還TM的老男人。”
啪。小絲蘿將茶杯重重一擱。
黃不易一個機靈,瞌睡總算全醒了:“文望公啊,是儀德皇後介紹的啊。
本就是閑雲野鶴,坐診也不過集集功德。別說你爸爸我十八年沒在家,就算在家,那樣的野鶴飛了也就飛了,你讓我上哪兒尋去?”
“真是輕塵仙子介紹的?”牧風大喜,“看來傳言不假!”
“什麽傳言?”薑利之追問。
“知道為什麽當年紅極一時的本草堂衰落了麽?因為神醫文望公自永安宮一變後,便銷聲匿跡了。而這文望公不是別人,正是輕塵仙子好友,月兒的養父——公孫度!”
“怎麽可能?文望公可是須發皆白的老人。”黃不易當先質疑,雖然當年巫輕塵最終選擇了薑宇,但若論美貌,星紀皇是遠遠趕不上瓊枝玉樹的公孫度的。
“像這樣麽?”閭丘牧風說著,一轉身,已是鶴發童顏老者一枚,“小伎倆而已。”
靈族人為集讚功德、提升修為,行走人地,或斬妖除魔,或救死扶傷。鑒於凡人多推崇老醫師,所以扮老是必備的小伎倆。
薑利之皺皺眉,扭頭看向絲蘿:“文望公是否就是公孫叔叔,姑姑應當多少知情吧?”
絲蘿隻是悠閑喝茶:“姑姑不知。娘娘待我雖然親厚,也不是所有秘密都會分享。”
“小侄知道大家定然一時難以接受。”閭丘牧風說著展開一卷畫像,畫中人正是巫輕塵。
“小侄此去玄天城,雖不巧剛好與月女錯過。卻意外打聽到,有人兩年前曾在玄天城,拿著這幅畫四處打探畫中人。
我想,他真正要打探的,正是薑悅之,也叫公孫玥。
而這個人,正是十八年前突然銷聲匿跡的神醫文望公。”
薑利之沉默了,兩年前麽,兩年前正是公孫度越出寒冰獄的時間。
這消失的時間、現身的時間,出現的地點、所尋之人,以及與娘親的關係——他就是公孫叔叔了,板上釘釘了!
她突然燃起極強的渴望,她要找到他!
不僅僅是為了月女,也不僅為了搞清楚當年的真相,更因為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妖蛇的後代”?自晁元吉吐出這五個字,這五個字就像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心底。
詭異的力量……識海中的大蛇……以及晁元吉堅信存在的內丹……
一樁樁一件件,指向一個詭異且可怖的猜想!
薑利之等人歎著氣,從一間草廬出來。這是十八年前文望公在本草堂時的居所。
本草堂一直盼望著神醫能夠重新現身,重造本草堂神話,所以草廬一直留存著,連裏麵陳設都不敢動過。
但是縱使保存得再好,畢竟近二十載的光陰,又是臨時居所,哪裏擔得起提供線索的大任。
另一邊,全宮城的人,將昌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月女。
薑利之雖然著急上火,但昨夜一役,昌都城千瘡百孔,災後重建任重道遠。無奈隻得派了衛子嬰同閭丘牧風一同追尋。
幾次欲與師兄聯係,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她知道,蓬萊盛宴結束,公孫琰便將是新任閑雲閣閣老,將是整個人地都要俯首稱臣的存在。
雖然,她與師兄並駕蓬萊,享受了無尚榮光。但自到蓬萊後,便再沒有與師兄相處的時間,她便知她的師兄不僅僅是她的師兄而已。
不隻一次,夜深人靜時,她不住猜度:
鴻蒙元石,本是黑白雙蛇之牧物,為何會有那麽大一塊伴著公孫琰而生?
誰會在元石炸裂之後,收集並擁有那麽大一塊碎石?
而師傅雲牙子,幾百年來隻收了天之驕子公孫琰一人為徒,為何會冒然收自己一個廢柴為徒?
而自己的力量,剛好又與黑白雙蛇有關?
她越想越害怕。
一切的一切,像極了宿命,又像是別有用心的安排。
不出所料,別有用心者很快找上了門。
看著滿天來者不善的靈族大軍,回首千瘡百孔的昌都城,薑利之爽快道:
“好!我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