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客為主
隻見蔣俊華腳尖輕輕點地，身影忽然模糊起來，一時間居然變幻出了三個人影。
“啊，這速度……”台下的觀眾都瞪大了眼睛。
快到出現殘影的速度，他們已經好久沒見識過了。聽隻有同舟會的內門弟子，才施展得出如此大能。
就連高處看台的四位長老也齊齊一愣，但是仔細一瞧，卻也察覺出了端倪。
區區碎步三重的境界，想要施展出這般速度，需要消耗掉大量真氣，內力不足之人，很快就會筋疲力盡。這蔣俊華為了內門弟子之位，還真是不顧一切。
的確，最清楚這一點的，就是蔣俊華本人。他知道，如此高的移動速度，他最多能撐一刻鍾，就真氣用盡。但已經走到了現在這步，就差最後一擂，就能躋身同舟會上層，他絕不會容許自己有半點閃失。
為了這一，他不知辛苦了多少個日夜，他在沒有師父指導的條件下自學到了碎步第三重，他三十二歲卻依然沒有娶妻生子，他放棄了人世間的一切娛樂方式，拚命地外出任務，獲取實戰的經驗。
所以，就算對麵站著的是個三歲毛孩，他也要用自己最巔峰的實力碾壓過去。
這，便是拋棄生而為人的所有幸福的他的自信！
所有人不禁為樹風捏了把汗，此時的蔣俊華與先前相比，明顯判若兩人，是相當可怕的存在。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不僅是沒命的問題，能不能留下全屍都夠嗆。
人群中那些俠士看到這番情形，也暗暗感到慶幸。自己剛才沒有上台挑戰果然是對的，這也太恐怖了吧。
而此時，樹風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地站著，一邊看著蔣俊華，一邊想著什麽心事。
果然是個不知高地厚的初生牛犢，蔣俊華見對方這副反應，也沒了惻隱之心，既然要來找死，那就怪不了他了。
碎步形成的三道殘影一瞬間撲了過去，對樹風展開了最淩厲的攻勢！
啪！！！！！
樹風突然伸出一個拳頭，對著蔣俊華那胖乎乎圓嘟嘟的臉就打了過去，如同打進一個麵團一般，拳頭在對方柔軟的臉上深深地陷了進去。
一拳！
一拳，直接打沒了蔣俊華快速移動而出現的殘影，一拳直接對準了對方的頭，把對方揍趴在了地上！
圍觀的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揉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蔣俊華隻感到腦袋一陣嗡嗡直響，如同一團漿糊不住打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伏在地上，連動彈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難以置信地努力睜開眼睛，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略顯瘦弱的少年，眼神從震驚到絕望慢慢轉化。
自己…真的敗給了這樣一個毛頭子？連對方怎麽出手的都沒有看清，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敗了？
看台上的慕容雲與四位長老也臉色大變，都被樹風驚人的反應能力與出手速度給震撼到了。
雖然隻看到了那一瞬，但足以讓他們判斷出，這個少年剛才並沒有施展什麽武技，完完全全是憑本能反應和蠻力把蔣俊華給打趴下的。
在眾人的強烈震驚下，樹風縮回了拳頭，看著自己的手，眼神耐人尋味。
他似乎有過朦朧的印象，聽其他樹妖過:所謂人善智而不善力，妖善力而不善智。即便是普通的妖怪，隻要成了人形，那一身蠻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而他樹風的人形，那可是用一萬年的壽命換來的，一身蠻力遠超普通人，那也是正常的情況。人類那些所謂功夫武訣，不過是在人體極限範圍內對力量的合理運用，當遇到遠超人體極限的力量時，便不過是花拳繡腿。
所有人都當場愣住了，主持者呆呆地站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敲了鑼道：
“樹風，勝！”
現場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雖然樹風贏了，但這種單方麵碾壓的局麵並不精彩，再加上很多人還在驚愕中尚未回神。
“啊！……啊！……”
被扶下台的時候，蔣俊華這個七尺的男兒，五大三粗的漢子，突然像個三歲孩一般，歇斯底裏，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地哭了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被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子輕易打敗。
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感到無語。雖然離內門弟子隻差一步，但這家夥崩潰得也太徹底了點。
主持者朝樹風走了過來，擺了擺手，示意請對方下場。既然挑戰贏了，內門弟子的身份便已八九不離十，沒什麽必要再留在台上。
“等一下，”卻見樹風突然抬手道，“我想繼續挑戰。”
主持者一下子懵了，這是什麽意思？
樹風的想法很簡單，贏一個人五十文錢，那麽再贏一個不就一百文了？這種白給的錢他幹嘛不要，這麽快下場幹嘛？
然而同舟會的那些執事們卻紛紛愣住了。雖然樹風的要求並沒有壞了什麽規矩，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啊。於是又都把臉轉向了高處看台的會長慕容雲。
慕容雲倒是對樹風的身手頗感興趣，擺手同意。主持者自然不好什麽，下去與執事們耳語了一陣，讓再上一個人。
於是便有一個勁裝男子跳上擂台，對著樹風拱手道：
“外門弟子唐城，承……”
嗖！
對方“讓”字還沒出口，樹風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拳揍趴了對方。唐城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沒琢磨過味來，自己居然就這麽被偷襲了。
“荒謬！”看台上的梅長風沉不住氣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連比武的禮儀都不懂，這樹風簡直就是來砸場子的！”
“梅長老，鎮定。”慕容雲沉聲道，“就算那少年沒有偷襲，唐城也斷無勝算。至於是不是砸場子，那也得看他要幹什麽，弄清楚了再吧。”
主持者將唐城扶下去後，便又上來一個外門弟子。這新上來的人可就知道提防了，也不拱手了，護著自己的頭和脖子：
“在下外門弟子李……”
啪！
名字還沒完，唐城又是一拳放倒對方。
然後又上場一個，唐城便又打倒一個。不一會兒，就有十幾個外門弟子被抬下去了。
台下的觀眾們個個覺得新鮮，這會占擂的人居然成了樹風，同舟會的弟子們反而成了攻擂的，這可是有生之年頭一回。雖然比武一點也不精彩，不過能看到這種場麵，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高處看台上的慕容雲終於是坐不住了，眼皮直跳，腮幫子咬得緊緊的。自己挑選的占擂弟子總共才那麽幾個，這要是全被這子打沒了，接下來這武還比不比了？弟子還收不收了？
於是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跳到了擂台上，一把攔住樹風，淡淡笑道：
“這位少俠且慢，你已連敗我同舟會十四位弟子，究竟有何目的？”
“還能有什麽目的？”樹風盯著慕容雲看了會，麵無表情道，“打一個人五十文，打十個不就五百文？我就是來要錢的。”
要不是看對方是個老頭，他連這家夥也要收拾了。
“要……要錢？”
慕容雲臉色鐵青，腦門直冒汗。敢情對方不肯下台，就為這？這世上還有如此無腦之人？
成了我同舟會的內門弟子，什麽樣的好處沒有，月俸五兩還隻是基本待遇，整個康、衛二州都是我同舟會的地盤，你要是成了內門弟子，兩州老百姓還不都對你禮遇有加，你居然跟我為了那五十文錢，打掉我那麽多占擂弟子？
“怎麽的，老家夥，我看你這表情，莫非想賴賬？”樹風見慕容雲一言不發，便問道。
“放肆！”一旁的主持者終於忍不住了，他現在怎麽看都覺得樹風是來砸場子的，“同舟會會長慕容雲，也是你個毛頭子可以道的！”
“慕容雲？”樹風突然想起了前幾的事，“你就是慕容雲？你是不是有個女兒還是什麽？”
“找死！”主持者快要氣炸了，好家夥果然是來撒野的，馬上就衝了上來想要動手。
慕容雲卻虛手一擺，阻止了主持者，對著樹風微笑道：
“少俠既然是為錢而來，那自然一切好。隻要等比武結束，老朽問些事情，問清楚後，便直接給少俠一百兩銀子，你意下如何？”
“一百兩？”樹風有些錯愕，又有些狐疑，最終點頭道，“行，不過我之前打的那十四個人，一共九錢銀子，可要馬上給我。”。
“那是自然。”慕容雲笑道，便將樹風請下了台，並叫來幾位內門弟子，將樹風看住。
於是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反客為主的情形，在會長親自出麵調解下，總算是結束了。又有個外門弟子上台，繼續開始占擂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