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多少真相迷蒙中
司馬軒低頭瞅瞅那些白骨,斷裂處是平滑的切口,仿佛是被利刃削斷,看來這裏曾有過一場激戰。
他皺了皺眉,舉頭四顧,滿院子都是這般的斷骨殘骸,是有多大的仇怨才能讓那凶手將這些骨頭削的如此散碎。
忽然間,樹叢中有微微的響動傳來,路長風感到了威脅,隨手發了一枚暗器。
猛地,那暗器被人接住,反扔了回來。錯愕間,卻見賀長平踩著輕功直奔了過來,站在四人中間。
賀長平皺皺眉頭看著這院子,說道:“十七年前有人在這裏剿匪,他們在茶水裏下了蒙汗藥,然後在這裏澆滿桐油,放了一把火。”
賀長平說著就要往那院子裏走,路長風覺得他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是怪在哪裏。秦疏影緊緊握著路長風的手,往他身後縮了縮。
或許,是她也感覺到了吧,路長風這麽想著,轉頭看向司馬軒,卻見司馬軒眉頭緊鎖正盯著賀長平的背影。
似乎是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就連卿芸也抬起頭來,很是驚訝地看著幾人麵麵相覷的模樣。猛地,她看見了那背影,熟悉的背影。那喚起了她心底的恐懼,忍不住就往司馬軒懷裏使勁地擠。
司馬軒便將卿芸抱的愈發緊了,他低頭看看卿芸,又看看路長風和秦疏影,再看看賀長平那背影,第一次覺得有些沒有把握。
他想了想,放了個煙花,那煙花引起了賀長平的警覺,他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司馬軒。
這時,遠處的天空裏已經滿是煙花,賀長平抬頭瞅著那煙花,卻是什麽也看不出來。他抓不著半點頭緒,便隻好看著司馬軒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司馬軒笑笑,將卿芸的頭按在他懷裏,這才說道:“召些人手過來,以防萬一啊。”
他說著,盯著賀長平又說道:“看來你對十七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事情很了解,後來怎麽樣了呢?”
賀長平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陰差陽錯,到這裏來借宿的,卻不是那些匪徒,而是另一些人,他們被當作匪徒誤殺了。”
“哦!”司馬軒掃了幾眼地上那些白骨,“看來那些人必然對那些匪徒恨之入骨,才會將他們殘害成這般模樣吧?”
即便屍體被燒焦了,也還要找出來碎屍萬段!這是多深的仇恨!
司馬軒警惕地看了看賀長平,突然間豁然開朗,微微一笑。
輕風穿過樹葉,微微作響,欒秀和秋霜已經帶著人來了。司馬軒將卿芸交給他們,示意他們帶卿芸走,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後來他們發現殺錯了人,於是又在這裏把茅屋重新蓋起,讓這些冤魂安身?”司馬軒說著,上前幾步,又瞅了幾眼那寸草不生的土地,說道:“並且在這裏撒了藥粉,驅走了所有生靈,做了法事將那些冤魂禁錮在這裏,害怕他們會報複。”
賀長平點了點頭,卻聽見司馬軒又說道:“那麽那些匪徒呢?他們知道有人替自己而死,所以之後銷聲匿跡了,還是同樣被人殺了?”
賀長平便說道:“自然是被人殺了,隻有死人才會永不開口。”
“那就不對了!”司馬軒說:“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沒有人知道有人在這雞鳴山上殺錯了人?那些殺掉匪徒,安排了這場誤殺,想借此挑起江湖紛爭的人豈不是失算了?”
“對啊,”司馬軒突然笑道:“因為失算了,所以如今又把這一切重新提起,期望十七年後那些紛爭還能繼續!”司馬軒說著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賀長平。
卿芸這時已隨著欒秀離開,賀長平看一眼卿芸離開的背影,有些不悅,他雙眸緊鎖著司馬軒,說道:“走,去那邊屋子裏瞧瞧。”
然而司馬軒並未理會他,路長風和秦疏影也沒有。賀長平有些奇怪地看一眼他們三人,卻聽見路長風問道:“那屋子裏必然設了不少陷阱吧?”
賀長平搖搖頭,顯然無比驚訝:“什麽陷阱?”
“自然是抓我們的陷阱。”
“我為什麽要抓你們?”
“因為你不是賀長平!”
賀長平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他衝兩人搖搖頭說道:“你們也太多疑了!”
“不是我們多疑,是你裝的不像!”司馬軒上前一步,站在“賀長平”麵前,說道:“賀長平的目光是永遠鎖在卿芸身上的,可你自從出現,幾乎沒有看過她一眼!”
“賀長平”便搖搖頭,卻又聽的司馬軒說道:“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卿芸。”
然而這話立即得到了反駁,隻聽“賀長平”說道:“不,他不愛她!他若愛她,又怎麽會不敢娶她呢?”
這樣一句話,他相當於承認了自己假冒的身份,他臉上的神情看來有些不屑——因為他的世界裏本就沒有愛這種東西!
司馬軒忽然輕笑一聲,不住地搖頭,他曾經也這麽認為過,可事實證明,這想法有多麽的錯誤!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娶她的!”司馬軒說道:“卿芸有三個哥哥,他們自小就疼她,可他們都不會娶她!”他說的堅定,一字一頓地,忽然,揚聲道:“他是她哥哥,親哥哥,柳家唯一的兒子!”
司馬軒說罷,有些輕蔑地笑了笑:“親情,皇上,您懂嗎?”
“賀長平”怔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司馬軒看破了他的身份,又或者是在消化司馬軒剛剛說得那些話。
然而司馬軒卻又已經開口說道:“當年先帝費盡了苦心,除掉了嶽父,可如今,他的一子一女卻全都得以保全,而且,”司馬軒加重了語氣:“皇上,這兩人您現在一個也動不得!”
司馬軒的語氣裏很明顯是在幸災樂禍,秦疏影卻已經在聽見這話時搖著頭跑開。
親哥哥,賀長平居然是卿芸的親哥哥!
路長風看看司馬軒和司馬易風,想也沒想,便跑去追秦疏影,這裏危機四伏,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裏亂逛。
“疏影,你怎麽了?”路長風追了上去,拽住秦疏影的胳膊。
秦疏影回眸看他,眼中竟已滿是淚水。
“他們是親兄妹!”她噙著淚說:“你不必再擔心會對不起賀長平,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追求她了!”
秦疏影說著,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甩開他的手,強作歡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她,對我公平一點好嗎?別在拉我做掩飾!”
這話說的路長風怔住了,他有些詫異,驚愕的目光看著秦疏影,他,有喜歡卿芸嗎?
他是有喜歡卿芸,他想嗬護她,可這種喜歡,同秦疏影所說的是同一種感情嗎?他有些搞不懂了,滿臉的疑惑。
“我隻把她當作妹妹。”路長風說道,再一次挽住秦疏影的手。
秦疏影便又一次甩開了他,她眼睛裏閃爍著他看不懂的情愫。
“你當真隻把她當妹妹?”她眼角的淚流下來,聲音裏也帶著哽咽,她笑了起來,嫵媚至極:“你父親大概同我父親一樣,都是為了救柳盟主才會死在這山上,你會替他報仇嗎?”
她問著,眼睛裏喊著希冀看著路長風。路長風被那眼神蠱惑了,忍不住點了點頭,可他馬上又反應過來,搖頭說道:“可是這仇不應該算在卿芸身上的,這些事情怨不得柳盟主,也與卿芸無關啊!”
隻是這話,顯然刺激到了秦疏影,她幾乎有些瘋狂地笑起來,突然伸手點住路長風的穴道,轉身便跑。
路長風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是一直把卿芸當姐姐看的嗎?她為皇上賣命,不也是被逼無奈的嗎?如今,她不是已脫離了那一切,自由了嗎,為什麽還會這樣?
是因為卿芸搶走了所有的注意,她感到孤獨和被忽略嗎?
路長風站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他的思緒早已隨著秦疏影飄遠了。疏影的武功也算不上是頂尖,若是遇上江湖上那些敗類,她恐怕是敵不過的。
路長風暗暗用勁,企圖衝開這穴道,很快,他做到了,可這是秦疏影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有些失落,開始滿山亂找。
而司馬軒看著秦疏影和路長風一前一後跑開,隻當路長風可以擺平一切,並不是很在意。他盯著站在他麵前那個假扮成賀長平的人——他自然是皇上無疑。
“皇上怎麽跑到這裏來?軍國大事不管了麽?”司馬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而皇上也就真的揭下了他臉上的人皮麵具。
“軍國大事?皇叔不是比朕更清楚麽,怎麽問起朕來了?”皇帝撕下的似乎不隻是那一張人皮麵具,還有多年來他一直帶著的那“好侄子”的麵具。
“皇叔的先祖孝宗皇帝是我大靖的中興之君,他同謝皇後一生戎馬,一起守住了這大好河山。如今,他的後人,朕的好皇叔,你竟將這一切拱手讓人!”
皇上憤怒地指責著,眼神中噴薄著怒氣和不甘。司馬軒卻隻是淡淡一笑,不動聲色:“皇上這可是冤枉臣了,皇上既然這麽說,那臣請纓去守晉陽城,一定將南溪人驅趕出境,讓他們再不敢打我大靖的主意。”
皇上卻搖了搖頭,大笑起來:“朕要禦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