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知顏趕到醫院,洪偉傑已經進了搶救室。
洪心恩在張鵬的懷裏睡著了,兒子的衣服上還留著一個血手印,充滿了恐怖與猙獰。楚知顏再往後一看,洪偉業癱倒在凳子上,他身上的血跡一片連著一片,甚是駭人。
楚知顏啞著喉嚨問張鵬:“他……怎麽樣?”
張鵬是個五大三粗的東北漢子,生的腦袋大脖子粗,他微微搖頭,說道:“不太好,肚子上開了個口子,拉得挺大,腸子都嘭出來了。”
他說話向來直接,也不管楚知顏受不受得了。但楚知顏確實沒有露出不堪承受的表情,看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場麵了。
她提著半口氣,將兒子從張鵬手裏接過來,淡淡地說了一句:“他能挺過來。”
張鵬又說道:“他……丟了幾句話下來……老板本來想等你過來的,估計是……覺得撐不住了……”
楚知顏淩厲的目光一下子掃到了張鵬的臉上,那目光裏透著的威嚴連張鵬這樣的人都躲了躲。
楚知顏本能地抱緊了兒子,將身體略微背過去,似乎想要逃避張鵬所說的那個局麵。
張鵬皺了皺鼻子,他看了一眼一直沒有站起來和楚知顏打招呼且一臉失魂的洪偉業,還是開了口。
“他說了,如果他有什麽事,現在的生意維持現狀不變。老二和家裏那塊的生意歸他們自己管,其他的生意都交給你。”
“放屁!”
一直縮在角落裏像隻瘟雞一樣的洪偉業這時突然喊出了聲音,孩子在楚知顏的懷裏驚跳了一下,她趕緊發出溫柔的聲音哄了哄。
張鵬雙手叉住腰,扭身看向了洪偉業,他麵無表情的說道:“老板說這話的時候,老板娘不在,老子隻是複述而已。”
洪偉業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站起來,衝到了比自己高處一個頭的張鵬麵前,悍然地喊道:“你算老幾?!你就是一個打手!這是我們的家事,輪得著你插嘴麽?!”
張鵬微微抬了抬眉毛,說道:“老子還有幾句話沒帶完,你大哥在裏頭還沒死呢,你就這麽急著跳出來掌權了?”
楚知顏微微扭頭,她沉聲說道:“都少說兩句,閑得慌都給我念經禱告。”
張鵬盯著洪偉業,口中的話似乎是要一箭雙雕般,搞不清到底是說給誰聽。
“老板還說了,誰敢動他老婆孩子,他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這話說的洪偉業額頭上青筋直跳,說得楚知顏眼熱心酸,她背著張鵬和洪偉業悄悄擦掉滾出來的眼淚。
洪偉業仍舊不鬆口,他梗著脖子爭辯道:“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根本是兩碼事!大哥失血過多,明顯是腦子不清楚了,他那是在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能作數麽?!”
張鵬不客氣地懟道:“你他媽才是胡說八道。”
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
爭論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衝了上去,楚知顏艱難地抱著已經快40斤重的兒子,聽那金發碧眼的法國人說:
“血已經止住了,但傷者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馬上轉入ICU觀察。情況凶險,家屬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