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顏又聽懂了,她客氣又銳利的回道:“我們中國人有句名言叫:天助自助者,我想八成跟您說的是一個意思。”
大胡子和他身邊的女人都對楚知顏開始好奇,大胡子問道:“你從哪兒來的?你肯定不是新移民。為什麽不在學校好好讀書?你們溫州人在法國的第二代不都是要學商、學法、學醫的麽?幹嘛還要待在這個麽破地方走你們父輩的老路?”
楚知顏放下手裏的抹布,她心底有一種勝利的快樂,帶著充滿魅力的笑臉說:“不好意思,我的工作不是在這裏閑聊。如果你們不訂貨,那就失陪了。”
“你真的在這裏打工?”那女人第一次開了口,她誇張地喊道:“在這間破倉庫了?你在做什麽?擦你們那廉價地充滿橡膠氣味的破鞋子?”
她畫著濃妝的眉眼在斑斑點點的皮膚上拉扯出皺巴巴的痕跡,她的譏諷又一次激起了楚知顏的鬥誌,她立刻回懟道:“我想您應該跟客氣一點,畢竟從3區落荒而逃的可不是我們。”
在巴黎,一直流傳著一個美好的傳聞:溫州人打敗了猶太人——他們占領了廟街,徹底趕走了原本在那裏生產銷售的猶太人。
這個傳聞是很多溫州人引以為豪的“壯舉”,光是洪偉傑談及就超過了十次。
楚知顏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傳言的真實性,但顯然站在她麵前的兩個猶太人根本不以為意——他們彼此對視,哈哈大笑,那笑聲充滿著譏諷的調調。
“你們笑什麽?”楚知顏竟有些心虛,她拉下臉來看著那兩個人。
“我笑你們中國人真的是太可愛了,原來你們在背後就是這樣‘自我激勵’的!”那個女人笑得眼淚都出來,她伸手一揉,眼妝便花了一塊,她說道:“聽著,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我們是主動退出廟街,可不是被你們趕出去的。”
那大胡子見楚知顏不相信地冷笑,便跟著說:“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退出麽?因為那些中低檔的服裝和皮貨顯然跟你們才是最配的,為了那麽點蠅頭小利,你們恨不得連內褲錢都舍出去。睜大眼睛看看吧,你們中國人的貨都是些什麽貨?而我們猶太人的又是什麽貨?”
“你們是在自掘墳墓,自甘墮落。想想吧,你們這裏的鞋有一雙能賣到100歐麽?縱然質量真的能比100歐的鞋更好,又怎麽樣?巴黎人不會買你們的賬的,整個歐洲都不會。”
“楚楚!這兩個人幹嘛的!”不知何時,洪偉傑突然調頭回來了,他雖然聽不懂嘰嘰咕咕的鳥語,但看得懂人的表情。洪偉傑感覺楚知顏是被欺負了,他手裏頭攥著一把彎頭鎖警惕地守在門口。
那兩個猶太人見洪偉傑一幅不好惹的樣子,有些擔心他使出“中國功夫”,聳著肩膀從侯偉傑的身側滑了出去。
“你怎麽回來了?”
“剛上路就又接了一單,”洪偉傑扭頭看向那兩個離去的老外,又問道:“那兩個人幹嘛的?看著不像好人。”
“可能是房東吧。”
“房東?”洪偉傑不免疑惑,他又問:“漲房租?”
“不是,他們說……”話到嘴邊,楚知顏還是及時收住了,她想還是不要打破洪偉傑心底的美夢吧,他肯定不會相信那猶太人說的話——盡管十之八九應該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