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緩緩打開,楚知顏跟隨人群走出來。
她脖子上圍著的羊毛圍巾是楊鶴羽送給她的禮物,是從北京友誼商店買的,花了他瘋狂打工積攢下來的大半積蓄。
這幾天是楚知顏幾年下來最鬆快愉悅的日子,她掛著笑臉像明媚的小太陽,愈發的惹眼。
隻是,她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楊鶴羽注意到她的視線越過自己飄忽向後,就跟著她的視線轉了過去,瞧見了一個穿著長呢大衣的優雅婦人。
周曼清來了。
她接到了老師的電話,麵對楚知顏被懷疑早戀的情況,她特意過來盡一盡監護人的責任。
周曼清原本以為是那個叫貝一銘的男孩子,卻沒想到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楊鶴羽猜出了她的身份,主動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楊鶴羽,申申的朋友。”
周曼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楊鶴羽。
相較於貝一銘的少年浮躁,他顯然要成熟的多。很難得的是,楊鶴羽身上的一股靜氣,沉著得令他小小年紀就自有一股威嚴,旁人見了是不敢隨便欺負的。
這出乎周曼清的意料,她竟然還挺中意這個小夥子。
周曼清點點頭,問道:“你在北京念書?”
“是,趁著放假來看一看申申。原本也打算去拜訪您,可惜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學什麽的?”
“學農。”
楚知顏立刻補了一句:“小羽哥在最好的農業大學!”
周曼清斜昵了一眼楚知顏,她想:這個小丫頭這麽在乎他,還表現得這麽明顯,以後還不得吃虧。
“怎麽沒想考到上海來?上海好的學校也很多。”周曼清又問道。
“我隻有農大一個誌願,求學為理想,本身是很簡單純粹的。”楊鶴羽看了看楚知顏,說了句:“申申明年也要考學了,我也是這麽跟她說的。”
周曼清眉心動了動,不再接話,她朝楚知顏招了招手,說道:“娜拉,過來。”
楊鶴羽卻插話道:“周老師,我能不能單獨跟您說兩句話?”
這倒出乎周曼清的意料,她交待楚知顏到前麵公交站去等,和楊鶴羽兩個人留了下來。
“你說吧。”
“您能不能不要再叫她娜拉了?”
周曼清不解其意,反問道:“怎麽了?她說什麽了?”
“沒有,申申什麽也沒說過。隻是我有一些話想說。”楊鶴羽說道:“也許您叫她娜拉是希望她像玩偶之家裏的主人公一樣敢於抗爭命運,但我想她不需要一個新的名字。一個認可比一個新的身份更能讓她找到自我。她才16歲,背負太多,會壓垮她的。”
周曼清品味著他的話,楊鶴羽的勇於表達進一步加重了周曼清對他的判斷,她盯著楊鶴羽看了一會,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應:“我知道了。”
她說完就裹緊大衣,扭身去尋楚知顏。
楊鶴羽跟上去,周曼清也沒有阻攔,她隻是問他:
“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一早的火車。”
“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