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就被喊了家長,楊鶴羽羞愧,倉皇而來的楊世傑一臉懵。
班主任很是不悅,她說:
“楊工,孩子教育問題是大事。不能因為成績好就忽視了其他方麵的關注與培養,品性也是很重要的嘛。校長把這個孩子交給我,我本來還對他抱有很大希望,這第一天上學就聚眾打架,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楊世傑瞥見楊鶴羽的腦袋快低到了地板上,他頓了頓,柔聲問:“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孩子們之間發生了衝突?”
“因為什麽也不能打架呀!你這個態度就不對。那麽多同學打作一團,這要是上初中了,就是聚眾鬥毆,性質很嚴重啊!”
楊世傑聽了這話,顯然是不苟同,他反駁道:“老師,我覺得這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孩子們之間有一些誤會,發生點衝突很正常。不至於上升到那樣的高度……”
“哎!你這個人,怎麽回事?!”班主任也是第一次被人當麵反駁,明顯有些氣急。她正要發火,突然一直沉默不語的楊鶴羽開了口,他大聲喊道:
“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楊鶴羽的態度阻止了一場本就不該發生的家校衝突。
楊世傑牽著楊鶴羽緩緩往家裏走,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對子弟小學老師的素質也格外的失望。
楊鶴羽見叔叔不作聲,心情更是低落,他拉了拉叔叔的衣角,主動說:“叔叔,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楊世傑聞言立刻蹲下來,他搖了搖頭,問道:“你能告訴叔叔在學校發生什麽事了麽?”
“他們搶我的腰帶。我沒打架,我隻是要拿自己的東西。”
楊世傑聞言聲音哽在喉嚨裏,心疼得厲害,他回道:“小朋友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也不知道這腰帶對你的意義,他們覺得新鮮,所以才回去搶。等他們見習慣了,就不會再好奇了。別難受,有句話說不知者不罪,我們不怪他們。”
晚上楊世傑夫妻兩個等孩子們都睡著了,才在外間客廳討論這件事。
田敏義憤填膺發脾氣,她的聲音半壓在嗓子眼裏,說的又急又快:
“恁個介樣子來!做爪子嘛!我要到學校和那個老師好好說一哈,是他們欺負我們羽兒,我們羽兒那叫正當防衛!恁個老師是不是個方腦殼,事情都搞不清的!”
楊世傑不大聽得清她的話,但是見她說話那吹胡瞪眼的模樣就想笑,他說道:“我們做好羽兒的後盾就好,孩子的事還是得他自己去解決。”
第二天一早,田敏特意起早去食堂打葉兒粑,那東西緊俏卻是楊鶴羽最喜歡的點心,說是吃起來有家的味道。
等回到家,她打開飯盒露出四個碧油油的葉兒粑,舉到楊鶴羽麵前逗他開心。楊鶴羽卻將身後的手伸出來,把腰帶舉到了嬸嬸麵前。
“嬢嬢,你幫我把這個收起來吧。”
楊世傑刷完牙回來,見了,立刻問:“怎麽了?”
“叔叔,這個我不戴了,以後我會好好學習,不會再給你和嬢嬢添麻煩了。”
在那一瞬間,楊世傑滿腦子都是大哥的影子,鼻子酸得很,他拉過楊鶴羽告訴他:
“小羽,我們是一家人,不存在誰給誰添了麻煩。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彼此分擔,彼此依靠。你來了,我們是很高興的。很高興!以後不許再說添麻煩這樣的話。至於這個腰帶,你喜歡就戴著,這是你的自由,不必因為別人而改變你自己。”
“我不戴了,”楊鶴羽堅定的搖了搖頭,他說:“昨天睡覺前我就想好了。我戴著它是因為心裏念著爸爸媽媽。可我不戴的話,心裏也念著爸爸媽媽。現在我懂了,隻要我心裏有他們,他們就會永遠在我的身邊。我該長大了,把念想放在心底就夠了。”
楊世傑和田敏都沒想到楊鶴羽小小年紀,說起話來這樣的豪氣,不禁刮目相看,不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