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猜測（下）
不渝回到小芝找好的住處，這是一戶普通人家，小芝將原本住在這裏的人綁起來了關到柴房，之所以選擇這裏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不渝從窗戶看看外麵，十分幽靜，“這裏選的不錯，我不想別人發現咱們。”
小芝在一邊玩著手指，“我把住在這的人綁在了後院，要不要殺了滅口？”
不渝搖搖頭，“不用，反正他們都活不長，隻是死的早晚的事。”
小芝看了一眼不渝，不渝冷冷的說道，小芝覺得不渝確實是變了，從前的她不會這樣，現在的她冷酷的嚇人。
“你和玄冰商量的是什麽？”小芝忍不住問道。
“玄冰是怎麽囑咐你的，該你問的就問，不該你問的，別打聽。”不渝依舊冷冷的說著，說完之後往床上一躺，“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
小芝對於現在的她有些敢怒不敢言，她忍著氣出去，剛到門口，不渝問她，“你認識李修緣嗎？”
小芝一愣，轉過頭看她，那眼神分明就給了答案，不渝清楚的看在眼裏，“認識？”
小芝想起玄冰，隨即使勁搖了搖頭，“不認識。”她急忙退了出去。
不渝清楚小芝在撒謊，這是玄冰的意思，對於過往，玄冰不許小芝和她提一個字。
不渝知道自己應該不要再問，但是腦海裏翻騰著那個少年看見自己的表情，他叫自己忘痕，忘痕，這個名字為什麽一提起來，心裏就會有微微的酸痛。
忘痕在幾天難以入眠之後終於睡了個好覺，在進入夢鄉之後，婆婆慢慢捋著忘痕的頭發，這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和不渝如出一轍，想起不渝，婆婆心裏泛起一陣憂傷，她不由的站了起來，走到洞外，借著月光，她惆悵的感歎，“孩子，是你回來了嗎？要是你回來了，你為什麽不來看看我們，就算你不看看我們，你難道就不想你的孩子忘痕嗎？”
逍遙聽見了動靜，也爬了起來走到洞邊，看著婆婆的背影，“婆婆，你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婆婆轉過身，她的眼裏泛著淡淡的淚光。
“你怎麽哭了？”逍遙一愣，他走過來，婆婆一擺手，“我沒事，隻是有點想忘痕的母親了。”
逍遙本身也好奇，“對了，忘痕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婆婆彎起嘴唇笑了笑，“你師傅沒有和你說起過她嗎？”
“師傅是個把話存在肚子裏的人，你看他那麽隨和，但是心底有事從來不和我說。”
婆婆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和不渝很像，大概也是他們唯一相像的地方了。”想起不渝，婆婆其實有千言萬語想要說，隻是都卡在喉嚨裏，“以前忘痕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她也好奇自己母親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和她說，不渝，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雖然是一隻狐妖，但是宅心仁厚。”
“嗯，但是下手可真狠，我就差點死在她手裏呢。”逍遙笑了笑，婆婆也隨即笑了笑，“誰知道那是不是不渝呢？”
“那婆婆你希望她是還是不是呢？”
“我當然希望是了，但是--”婆婆神色有些憂鬱，“十七年過去了，她變了心性嗎還是怎樣，為什麽聽你的描述我一點不覺得這是她。”
“也許她變了呢。”逍遙端起自己的手臂，“畢竟十七年了--”
“不會的，不渝是我見過最執著的孩子，她五百年等待你師傅轉世為人都沒變，這區區十七年是斷然不可能改變她的。”
另一邊，克巴和洛言也都輾轉難眠，克巴聽見洛言翻身的聲音，他坐起來，“你怎麽還不睡？”
“你不是也醒著呢嗎？”洛言索性坐了起來。
“你說逍遙說的是不是不渝呢？”克巴知道他在煩惱什麽，事實上，他也是。
“不知道。”洛言是真的不知道，他搖搖頭，“如果是，為什麽不回來看看，如果不是，為什麽提到李修緣會有這麽大反應。”
“好了，咱們現在糾結這些都是徒勞，順其自然吧。”克巴安慰著洛言。
忘痕很久沒有做夢了，在夢裏，她看見一片霧蒙蒙的竹林，前麵有一座莊院，建造的十分雅致。
忘痕不知道是什麽驅使著自己走了過去，她輕輕推開院門，隻覺得一陣仙風吹來，那滿庭院的落花，在風中搖曳，忘痕仰起頭，看著空中零零散散的樹葉和花瓣，她不由得被美景驚住了，那院中還傳來了琴聲，忘痕繼續走著，迂回的走廊，終於得見，那一抹淡青色的長袍在風中飄曳，一個清瘦而熟悉的背影正在專心撫琴。
忘痕見到那背影，一下子落淚了，她捂住嘴，驚訝的看著那個背影。
一曲結束，修長的十指按住琴弦，那背影緩緩轉過身來，眼中泛著溫婉的流光，唇角輕輕浮現一抹笑容，“是你啊，忘痕。”
忘痕的眼淚成了決堤的流水，她衝了過去，在距那人那琴幾步之遙停了下來，她聲音顫抖，不能掩飾的顫抖，“是我，是你嗎？”
那再熟悉不過的音容笑貌，忘痕不敢相信的閉上眼，“這不是在夢裏對嗎？自從殺你出事以後我每天都能夢見你，我以為我這一生隻能在夢裏看見你了，我以為我再也沒機會和你說話了--”忘痕捂著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修緣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慢慢走向忘痕，直到兩個人終於隻有一臂距離，修緣的目光就像陽光，他的注視都顯得那麽和煦，忘痕仰起頭，看著修緣溫柔的麵龐，她抑製不住的伸出手，直到碰到他溫熱的胸膛，忘痕的指尖得到了最大的慰藉，她咬著嘴唇，“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我在這裏，一直都在，”修緣一如既往的聲音，忘痕直直的看著他，想要將他刻在眼底，“這是夢嗎？”忘痕生怕這是在夢裏，這樣，醒來就又要獨自一人麵對對修緣的懷念。
“不是夢對嗎？”忘痕再一次重複，她看見修緣看著自己的眼睛慢慢上移，轉而看向不遠處，忘痕蹙著眉，回過頭，隻見在走廊之中，另一個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站在那裏，風撩起她的發擋住了容顏，待那風退去，忘痕愣住了。
那分明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忘痕覺得站在那裏的就是自己，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