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到天台鎮
忘痕愣了一下,她想起修緣最後和她說過的話,“你答應我,好好活著,愛一個值得你愛的人,不要像你母親一樣愛上我這種人,你為什麽叫忘痕,我明白你母親的意思,是我傷她太深了,我對不起她,這一世還是讓她失望了,如果有來世,如果有——”
忘痕突然覺得全身冰冷,她別過眼,“逍遙,別開玩笑了,我不適合你,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介意,我是妖,我有自知之明。”忘痕徑自離開,將逍遙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在路上,忘痕在前,逍遙在後,兩個人各自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逍遙垂著頭,一路的落寞,忘痕走到岔路口,那是他們應該分別的地方,她回過頭,逍遙站在原地,兩個人就這麽不近不遠的站著,形成一種沉默的姿勢。
“我要走了,”忘痕頓了頓,她看著逍遙。
逍遙點著頭。
“你師父以後不在了,你怎麽辦?”
“我離開這。”逍遙淡淡一笑,“當初來這就是我父親的意思,我還沒和師傅學到什麽他就不在了,我要回去告訴我父親這個消息。”
忘痕點點頭,心中湧上一股失落,“那好吧,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逍遙仰頭看著天,“很快,打點完最後的事情,就走。”
忘痕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深深的呼吸在吐出一口氣之後,“那好吧,你多保重,我就不送你了。”
忘痕說完這些話之後扭身就走了,巨大的落寞包裹了她,她蹙著眉頭趕路,逍遙看著她的背影直到變小再到消失,他眼睛模糊了隨後慢慢轉過身走掉。
玄冰站在冰峰的頂端,他展開雙臂,下麵是結著厚厚冰層的河川,不渝看著他,在下麵大叫,“玄冰--”
玄冰微睜著眼睛,隨即閉上,不渝飛速跑過去,站在玄冰後麵喘著粗氣,“玄冰--”
玄冰慢慢回過身,“你以為我想不開是嗎?”
不渝像是受了驚嚇的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我是不會死的,筡靡還等在那裏呢。”玄冰開啟嘴唇微微一笑,“況且我也死不了,上千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這樣,想死死不了。”
“為什麽?”不渝想要靠近他,玄冰伸出手阻止她,不渝站在原地。
“因為降龍羅漢,他毀了我,使我不能成龍還不能死亡。”玄冰眼底充滿了仇恨,“就這麽在這冰穀裏煎熬著,煎熬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會幫你,我說了,我一定會幫你拿到他的心的。”
“但是我不隻要他的心,我要他死前備受折磨,看著他天台鎮的人先死,讓他嚐嚐我當初的滋味。”
不渝沒了話,她確實不想傷害無辜。
“我知道你不想不渝,我是不會勉強你的,你記住,永遠不會勉強你。”
“玄冰--”看見他絕望的眼神,不渝緊張的叫了出來,“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我的命是你的,你說什麽我都答應,我隻聽信於你。”
“我不想勉強你。”玄冰轉過身再一次麵對冰川。
“沒有勉強我,你讓我做什麽事情都是對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她上前,伸出手,去拉玄冰。
玄冰也伸出手,碰到不渝的手指。
他的手永遠冰涼,不渝直到摸到他的手之後一把將他拉過來,玄冰抱住不渝,不渝依偎在玄冰懷裏,“我不該有猶豫,我應該都聽你的。”
“不渝,你要記住,咱倆是一個人,咱們兩個是一個人。”玄冰摸著不渝的腦袋,摸著她順滑的頭發,直到發尾。
“我記住了,我是為你而活。”不渝吐出這幾個字,“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
回到山洞,小芝一如既往迎上來幫玄冰脫下那身黑羽翼,玄冰看著小芝,她一直垂著頭。
不渝湊過來,“我想去一趟天台鎮,看看情況。”
“我陪你?”玄冰並不多問。
不渝搖搖頭,“有小芝呢,叫她跟著我吧,我們兩個人去也方便一些。”小芝抬起頭看著不渝,她眉頭一緊。
“沒問題吧小芝。”不渝沒有看她隻是冷冷的問著。
小芝不敢說不行,她點點頭。
“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嗎?”
不渝淺淺一笑,“什麽都不需要。”
不渝和小芝走在天台鎮的街上,她穿著一身黑衣,雪白的肌膚與她的衣服形成鮮明對比,她的行走引來旁人的連連側目,她沒有顧及這些,隻是繼續自己的路,冰冷的眼神和表情讓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小芝跟在她身後方,不渝引她到了河邊。
“來這幹嘛?”小芝不理解,問她。
不渝看著不遠處的石橋,她本來是想看看河水的,看看勢頭和深度可不可以被調引起來,不想卻看見了那個石橋,“你在這等我。”不渝囑咐了小芝一句就自己一個人上了石橋。
這數年不變的小石橋讓不渝莫名的熟悉,但是又說不上是什麽熟悉,她環顧四周,直到看見橋梁中央有一行已經模糊了的字跡。
不渝摸著那字跡,已經看不太清楚寫的是什麽,小芝並沒有那麽聽話呆在原地,她也跟了過來,“這是什麽?”
“輕靈石階夕陽侵,雲霄蒼崖風月行。”不渝竟然憑著感覺念了出來,念出來之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的?”小芝蹲下來摸著這一行字跡,如果不渝說了再一想,好像確實是這些字。
不渝也愣了,難道自己以前來過這裏?
“我來過這裏嗎?”她看著小芝,小芝是知道她過去的事情的,隻不過每次問她她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三緘其口,久而久之不渝根本不再問她。
小芝站起來,“你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也別再問了,要問去找玄冰好了,我可得罪不起他。”她白了不渝一眼要離開。
不渝也站了起來,為什麽會這麽熟悉,為什麽會下意識念出這句詩?
逍遙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靈隱寺的眾僧出來相送,逍遙一一和他們道別,他最後向主持慧遠大師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後我師傅的衣冠塚,我每年不能及時趕回來的時候勞煩您幫我請柱香。”
“這是自然。”慧遠回應,“路上保重,到了家,托人來個信。”
逍遙點點頭,在留戀的看了靈隱寺最後一眼,斷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