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仰

  逍遙一邊走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洛言跟著他直到他回到靈隱寺,洛言站在寺外,他蹙起眉頭,“怎麽會來這個地方?”他一直盯著逍遙,直到一個不該出現的人的出現,修緣慢慢走了出來,似乎和逍遙說著什麽,然後兩個人一同走了回去。


  洛言瞪大了眼睛,“李修緣?”怎麽會是他?洛言心生奇怪,他在寺外看了好一陣才慢慢離開。


  克巴和婆婆說了洛言的事,婆婆睜大了眼睛看著克巴,“你說什麽?洛言還活著?”她驚喜的提高了音量,接著是在山洞裏踱著步子,“忘痕知道了嗎?”


  克巴搖搖頭,“洛言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訴她。”


  “為什麽?”婆婆奇怪的看著克巴。


  克巴攤攤手,“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這個意思。”


  婆婆歎了一口氣,克巴看著她,“我們還是尊重洛言的意思吧,這麽多年我想他確實過了一些非比尋常的日子,昏迷了那麽多年,醒來之後又這麽曆盡千辛萬苦才回來。”


  “是呀,”婆婆也加重了語氣,“能活下來就已經是最大的福氣了。”


  忘痕果然如期到了昨天那條小路,她拎著籃子,慢慢的走著一邊繼續張望,奇怪,逍遙怎麽沒有來,正說著她落寞的轉過頭,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了後方別人跟蹤的感覺,忘痕微微一笑,原來還是來了啊,她彎彎嘴角,假裝不知道繼續往前走,然後逍遙似乎也不急於出現一般,就在她身後這麽時隱時現的跟著,忘痕不回頭,走到一旁的山崖邊,下麵是山澗,忘痕彎下腰去摘路邊一朵野花,她一低頭長發傾瀉而下,繼而一伸手誰知一個不穩摔了下去,眼見著就要從山澗中掉落,這時有一個白影一下子衝了出來一把抱著忘痕,飛速將她帶離直到安穩的站好在路上。


  忘痕還來不及反應,她笑開了,“哈哈,讓你躲著不出來!”忘痕揪著他的衣裳死死不鬆開,直到她看清這個人的臉,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不是逍遙。


  忘痕看見一張成熟好看的男子麵容,她愣住了,隻能看到對方下巴,那人側仰著臉,有些閃躲。


  “對不起啊對不起,”忘痕下一刻反應了過來急忙閃躲,她跳開的同時也鬆了手。


  洛言這才知道她是成心的,他閃躲著眼神回避忘痕的注視。


  “是你一直剛才在跟著我?”忘痕怯懦的抬起眼看這個白衣男子。


  洛言緩緩移過眼神看著忘痕,他點點頭,“對不起啊,我以為是我的一個朋友,我以為是他跟著我,我不知打--”


  洛言也感到了忘痕的尷尬,他搖搖頭,“沒事。”


  忘痕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著這個男人的時候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稔感,她不好意思去直接看這個人的眼睛,但是又閃躲不開,這男子的眼睛像一個磁鐵,吸引著她。


  就這樣,有那麽一刻的僵持。


  “你——認識我嗎?”忘痕怯生生的問道。


  洛言最終直視了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她,自己的女兒忘痕,自己還沒抱夠就被迫離開了她,十七年轉眼,女兒已經出落的如此這般,最重要的是,她和她的母親不渝竟是這麽的像。


  洛言透過女兒的眼睛仿佛看見了不渝,他蹙起眉頭,這種感覺讓他心痛萬分。


  洛言說不出話,忘痕試著走近他,在離他不遠的位置,她抬起頭正視這個人,憂鬱的眉間,忘痕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感覺,“你是不是,認識我?”她指著自己。


  洛言無法再逃避,他點了點頭,“我認識你。”


  “那麽這些天一直跟著我的人,也是你?”


  洛言再一次點著頭,“是我。”


  “你是誰?”忘痕好奇他,不能言語的好奇,她看著他的眼睛,那蘊含深潭的眼色仿佛可以洞穿自己。


  “我叫--洛言。”洛言緩緩吐出自己的名字。


  忘痕如被雷劈了一般她一個不穩倒退了一步,直直的看著這個男子,自己僵在原地。


  “白洛言。”洛言加上了姓氏。


  忘痕的眼裏開始滿溢淚水,直到傾瀉而出,她用手去擦拭卻怎麽樣也擦不幹淨,她低下頭,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她忘不了這兩個名字,我的母親是龍不渝,我的父親叫白洛言。


  在看見這個人第一眼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這種與生俱來的熟稔感隻有至親之人間才會有,白洛言,他是自己的父親。


  看見忘痕落淚,洛言驚了,他想要上前去安撫女兒,卻手僵在空中,他想要去觸摸,卻又不敢。


  “忘痕--”洛言隻是叫著她的名字。


  直到忘痕的淚掉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音,洛言看著忘痕,直到她換抬起眼睛,忘痕臉上掛著淚,“你是白洛言,你是我父親——”


  洛言無言以對,他默默的點著頭。


  “你為什麽才出現,這些年,為什麽你才出現?”忘痕皺著眉頭問他。


  “我——來不了。”洛言在她麵前像一個很久不說話的木頭人,每每開口總是顯得如此拙劣。


  “你為什麽現在又來了?”忘痕依舊問道,她埋怨自己的父親,因為十七年來沒有他的陪伴。


  洛言上前了一步,他觸到女兒的頭發,如此輕柔,“因為我想見你,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要找到你。”


  忘痕看著父親的眼睛,她再也抑製不住,佯裝不出來堅強,她一個上前投入到洛言的懷抱中。


  “父親--”忘痕叫了出來,她把頭埋在洛言的胸膛間,那麽溫暖,那是隻有父母才能給的安慰和溫度。


  洛言摸著女兒的頭發,十七年後,自己第一次這樣再碰觸到這個孩子,這間隔如此之大,以至於洛言的手在碰觸的那一瞬間已經僵硬麻木,他不敢相信,這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洛言昂起頭,在自己昏迷醒來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沐浴在陽光之中,切身的覺得,信仰,是活下去的動力,無論是不渝還是忘痕,都是他人生中最不可逾越的信仰。


  那不遠處,喜笑顏開來的男子,愣在那,那佯裝邂逅的逍遙,看到這一幕,他徹底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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