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狐妖小綠
劉文氏站在窗邊,她的房門被鎖著,窗戶也是,她隻能呆在這裏,看著窗外綿綿細雨。
忽而走廊上有了動靜,她聽見有人開鎖,是劉員外,他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個道士,劉員外沒有道士的陪同是不敢進來的,當然這也是所謂的這個道士的意願。
劉文氏退後了兩步,她不敢抬頭,道士看了看她,劉文氏穿著一身白衣,這很讓劉員外心情不適,他白了一眼她,“我還沒死呢你就開始戴孝了,你穿這衣服是什麽意思?”
劉文氏不敢答話,她依舊垂著頭,沉默的站在那裏。
道士在房間內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繼而俯身在劉員外耳邊說了些什麽,兩個人點點頭走了出去。
當門又關上那一刻,劉文氏失落的坐了下來,她難過的撫著自己的臉,低頭這一身白衣還是十七年前在天台山的山洞中找到的,她總覺的這件衣服對於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她每當穿著這件衣服的時候也就不會覺得那麽寂寞。
“我真不明白你這是圖什麽,小綠?”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她回過頭,是雀仙小梅,當初和她一起來到劉家的小妖,但是劉員外看中了她,小梅隨即離開了這裏。
而劉文氏的本名就是小綠。
小綠不說話,小梅坐在她身邊,“當初我們隻是淘氣出來見識見識世界,你居然真的誤以為劉員外喜歡你隨即嫁給他,現在好了,他把他兩個薄命老婆的死都歸咎於你了,你也被打入冷宮了,我要是你就離開這裏,你又不是出不去。”
小綠有那麽一刻的沉默,她看著這個陰冷的屋子,“離開這,我能去哪?還回天台山嗎?”她搖搖頭,“那裏不屬於我。”
“難道這裏屬於你?”小梅環著胸看著她,在看看她現在的樣子,“你看看這裏,比天台山還寂寞,盡管是在鎮子裏,你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繁華的美景,盡管嫁給劉員外,你依舊沒有錦衣玉食可以用,你說你圖什麽,離開這吧,小綠,我們回去。”小梅誠懇的看著她,小綠的眼睛飄向窗外。
“讓我再想想好嗎?”
小梅顯然變得沮喪,“你怎麽這麽執拗,你在這裏待著幹什麽呢?”
“小梅。你聽說過,濟公嗎?”
小梅愣了一下,“濟公?那個癲僧?”
小綠點點頭,“是的,我聽說這個人是個與眾不同的僧人。”
“可是,他可是僧人,咱們畢竟,畢竟是妖啊--”小梅倒是也聽聞了一些有關濟公的傳言。
“你聽過那段他和狐妖的事情嗎?”
“什麽狐妖?”小綠也是一隻狐妖,小梅看著她。
小綠站到窗邊,感受到風從窗戶中吹起,那輕薄的紗衣吹了起來,她摸著這件衣服,已經伴了她十七年的紗衣,“是九尾狐妖,我有打聽過他們的事情,那隻狐妖叫龍不渝。”
在一個離天台鎮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很隱蔽,人煙也很稀少,婆婆和克巴帶著忘痕搬到了這裏,已經整整十七年。
最開始的每一天,婆婆和克巴都到處尋找洛言和不渝,用盡一切方法,試過水晶球,但是都是無果,這樣子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忘痕一點點長大,沒有人教她,但是她第一句話既然會說是娘,婆婆一下子淚眼婆娑了,於是從了尋找變成等待,每天都等待不渝他們可以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麵前,隻是日子長了,發現這樣的希望也是開始渺茫。
而忘痕,是不渝和洛言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在婆婆和克巴的照顧下,十七年,也終於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這一天,忘痕拿著籃子,輕輕哼著小曲從山間采花回來,還沒走到洞口就聞見山洞裏飄來的香味,忘痕笑開了,走到洞邊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探出一個小腦袋看著婆婆的背影,她又在熬製什麽。
婆婆沒回頭也知道忘痕回來了,她背對著她淺淺一笑,“小饞貓,幹嘛不進來啊?”
忘痕笑嘻嘻的進來,從後麵摟著婆婆的脖子,“你總能看見我,不回頭也能,婆婆你是有後眼吧?”
婆婆轉過來看著她,“你個小笨蛋,婆婆能感覺到你。”
忘痕很高,大概是遺傳了不渝和洛言的身高,婆婆隻到她的下巴,她仰著頭看忘痕,她額頭上沁出晶瑩的汗珠,“你這是跑哪去了,看看這汗出的。”婆婆用手幫她擦汗。
忘痕得意的拿出籃子,“看看,我摘得鮮花,這下婆婆你有的泡酒嘍。”
“泡酒?誰要泡酒?”克巴說話走了進來,忘痕一看見克巴立刻把花籃拿出來在克巴麵前得意的炫耀,“婆婆要做鮮花酒啊,我就去摘花了,特別的新鮮。”
“看你得意的。”克巴努努嘴看著得意的忘痕,“去玩去吧,我和婆婆有話說。”他拍拍忘痕的頭。
忘痕聽話的點點頭出去了,克巴看著婆婆,“師傅你這是又熬製什麽呢?”
“給忘痕補身子的,這陣子她總說頭疼,我覺得可能受了頭風。”
克巴點點頭,“那個藥還在給忘痕吃呢嗎?”
婆婆看了克巴一眼點點頭,他所說的是壓製忘痕妖性的藥,她的母親是狐妖,父親是狼妖,這些她卻全然不知道,他們希望忘痕像其他孩子一樣成長而不是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類,況且像他父母這樣的結合,孩子之後會是什麽樣子誰也說不好,隻能一直讓忘痕服用藥物壓製體內的妖性。
藥很苦,不好喝,於是需要鮮花,忘痕去采的不過是自己藥物的引子。
“不知道喝到什麽時候是個盡頭,隻能先這樣了,靈道尊者和我是一個意思。”
克巴也無奈的點著頭,“也隻能這樣了,看著這孩子長得真是越來越——像不渝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現在看著她,我心裏越來越難受。”婆婆皺著眉頭,“我也想念不渝。”
兩個人陷入一陣沉默,而洞外那個無憂的孩子正一會兒追蝴蝶,一會兒爬山澗,忘痕不和外人接觸,除了婆婆和克巴她幾乎沒再遇到過別人,心智單純而善良,她從來不知道每個人都應該有父親和母親,因為不知道所以從不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