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了卻紅塵心（中）

  不渝在地上因為痛而縮成一團，洛言剛要上去隻見婆婆攔著他，“這是怎麽回事？”洛言焦急的看著婆婆。


  婆婆向他搖搖頭，“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洛言愣了，“選擇？她又要做什麽？”


  婆婆將洛言拉了出來，洛言擔心不渝依舊時不時的向裏麵張望，婆婆看著洛言，“不渝想做人。”


  “做人？”洛言像是被驚嚇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她瘋了！”


  “許是瘋了吧，”婆婆依舊淡定，“我卻很佩服不渝的勇氣。”


  “沒這麽簡單的對不對婆婆，沒這麽簡單，你告訴我，不渝要付出什麽代價？”洛言焦急的揪著婆婆的手，婆婆眼睛一亮，這隻狼妖對不渝是真情，她向洞內看了看，不渝還在嘶鳴，並且因為疼痛已經顯出了原形，那隻巨大的白色狐狸在地上縮成一團。


  “確實，即使成了人，不渝也隻有二十年陽壽，並且--”婆婆頓了頓。“她再也沒有靈魂，死後也是魂飛魄散沒有將世的輪回。”


  洛言瞪大了眼睛，他愣了，“什麽！即使這樣，她也要一意孤行嗎？你已經都告訴她了嗎？”


  婆婆點著頭，“我是已經都告訴她了的，這依舊是不渝自己的決定。”


  “瘋了，她簡直瘋了！”洛言剛要進去，婆婆拉著他，“你幹什麽？”


  “阻止她，不能這麽瘋下去！”


  婆婆強硬的拉著洛言，“她已經喝下藥了，但是要連服十四天，在此期間會痛不欲生，隻要撐過就沒問題了。”


  “婆婆，不能這樣，咱們得阻止她，這不是拿自己兒戲嗎，她會知道她即使變成人也是不值當的。”


  “什麽意思？”婆婆看著洛言。


  正說著不渝似乎疼的昏了過去，洞裏沒了聲音，洛言和婆婆衝了進去，首當其衝的洛言一眼看見不渝躺在地上，嘴邊掛著鮮血，洛言抱著不渝，她身體冰冷，“不渝，龍不渝--”


  這一痛，叫做痛不欲生，不渝似乎在晃晃之中看見那麻紗加身的尊者，不渝見他站在沙丘之上，腳下是那隻白色的小狐狸，攢在羅漢身下取暖。


  “不渝，龍不渝--”洛言搖著她，不渝慢慢睜開眼睛，修緣就在自己麵前，淺笑盈盈，溫潤如玉的神情，不渝緩緩伸出手，“修——緣--”


  那低聲的噫語還是讓洛言聽見了，洛言握著她的手那一刻鬆了一下，隨即不渝的手垂了下去，洛言馬上緊緊握起，“龍不渝，你給我醒醒。”


  “這隻是一痛。”叫做痛不欲生，婆婆站在身邊說道，“每一個妖，都有一顆修行得道的心，即使沒了這顆心也有一顆期盼自由的心，想要蛻變成人的妖一定是有了堅不可摧的信仰，這種信仰是需要曆練的，不渝在最痛之初也是靈魂脫竅的時候，心念裏仍舊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修緣。”


  洛言望著不渝，她睜開的眼睛慢慢又閉上，洛言愣了他怕她再次昏死過去，用力搖著不渝，“你醒醒，你給我醒過來。”


  “婆婆，這是怎麽回事？”洛言看著婆婆，婆婆蹲下身子，不渝麵色蒼白，氣息微弱。


  “不礙的，”婆婆摸著不渝的手腕，脈搏雖弱卻還是有跳動，“隻是痛的昏了過去，休養一下即可。”隨即洛言一把抱起不渝將她抱上石床。


  不渝昏睡著，洛言握著她的手，“龍不渝，你真是我見過最傻的妖--”


  修緣站在禪房外，他望著院中那棵香樟樹。


  “在看些什麽呢？”那磨鐵器的老者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修緣身後。


  “哦，我看這香樟樹呢。”修緣笑了笑，“這樹寓意避邪、長壽、吉祥如意，種在寺院內相得益彰。”


  “這幾日你倒是心性靜下不少。”


  修緣莞爾一笑，“聽著鍾鳴經誦很難不讓人放下浮躁。”


  “這倒是好。”兩個人正說著，丘寂大師帶著幾位僧人路過這裏，隻見修緣和那老者在一起，愣了一下。


  “丘寂大師，”修緣見到他行了個禮，丘寂大師也回了禮，看見那老者大師叫了一聲，“慧遠大師。”


  修緣一愣，看向這慈眉善目的老者。


  丘寂大師禪房內，修緣與大師相跪而對，“大師，那老者就是國清寺曾經的主持慧遠大師嗎？”


  丘寂大師點點頭，“是的，老主持德高望重，對佛法的參透又不曲於一解，行事作風雖然不拘一格但是灑脫超然，很是讓人敬佩。”


  修緣會意的點點頭，也難怪在第一次見他時就見他在那不問外事的磨著鐵器。


  “修緣這些日子在國清寺可住的還適應？”


  “很好，這佛門清淨之地讓人修心靜性。”


  簡單的長談之後修遠離開這裏，慧遠大師卻從外麵不期而至，丘寂大師很是尊重的行了個禮，慧遠大師笑笑，“又沒旁人，你知道我是不喜歡這些禮數的。”


  丘寂大師點點頭，慧遠大師坐下，“近日對修緣的觀察發現他悟性甚遠，不愧是羅漢轉世。”


  “那不知何時是修緣剃度出家之時？”


  “還不急，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


  “你說修緣必是大悲之後才能參透萬物。”


  慧遠大師點著頭，“所以時機不到。”他凝視著桌上的檀香，“但是這時機亦不遠。”


  不渝終於醒了過來，全身依舊劇痛。


  “你醒了？”婆婆看著不渝，聽見洞內細碎的聲音洛言走了進來，看見不渝依舊臉色蒼白，不渝見到洛言，尷尬的愣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洛言含著怒氣。


  “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大怒氣。”不渝並不驚訝，想必洛言也知道了自己的決定，婆婆看著他們倆，“你們聊著，我出去采藥了。”


  “婆婆，天色都晚了，山上路不好走你還去采藥？”


  “首烏是一定要在夜間采的，才有活性。”婆婆笑了笑，走了出去。


  洛言見婆婆走遠，坐了下來，“你是不是瘋了，龍不渝，你告訴我你還有理智可言嗎？”


  不渝一愣，“洛言——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做人是我最期盼的。”


  “為什麽，你知不知道做人的代價？你知不知道不止陽壽短暫而且死後還不能入輪回之道，變就一個沒有魂魄的人這就是你所期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