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臨嫁前夕
洛言看著那個鳥巢，不渝和他一起盯著那裏，那裏有幾隻雛鳥在低低的叫喚尋找母親。
不渝突然想起修緣，他救得那隻杜鵑，他小心翼翼的將小鳥擱置在懷中，向不渝輕輕一笑。
不渝閉上眼睛，洛言不知道怎麽安慰她，“累了就睡一會吧。”
他起身要走，不渝一下子拉住他，他回過頭，不渝閉著眼睛，“別去找他，拜托你了。”
她知道他要做什麽，洛言隻得點點頭，他拍拍她拉著自己的手讓她放心，“不會的。”
洛言走出來的時候，克巴就在門外，他向裏麵看了看，“睡了？”
洛言點點頭，“可能累了。”
克巴努努嘴，“要是我，可能瘋了。”
洛言沒說話，克巴看著洛言，“你不是要去找他吧。”
“我剛剛答應她，不去。”洛言徑自走了，克巴隨即跟了上來。
修緣躺在床榻上，有風吹進來，他起身，隻見一個白女子背對著他站在他床榻前。
那再熟悉不過的三千青絲披散著，清瘦的背影，修緣一眼就認了出來，“不渝。”
那女子緩緩回過頭，眼裏含著哀怨，她看著修緣，“你要成親了？”
修緣愣了一下，他偏過頭，隨即點了點，“是，我要成親了，和莫愁。”
不渝像是聽到了什麽哀號一般一下子失去重心，扶著一邊的桌子，她垂著頭，“為什麽--修緣，這是為什麽？”
修緣頓了頓，“不渝，很多事是命中注定。”
不渝站了起來，“你當初說的話都是騙我的是嗎？”
修緣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當然不是騙她的，隻是怎麽開的了口呢，修緣從床上下來，兩個人隻一尺的距離，月光傾瀉，均勻的灑在這個房間，修緣看著不渝，她從來沒有這麽憂傷的表情。
“人妖殊途，我是人，你是妖，你要的解釋，就隻有這個而已。”
“妖——”不渝捂著嘴，“原來還是這個，原來還是這個--”她低著頭呢喃，接後是自嘲般的笑了出來，不渝捂著嘴，憂傷的看著修緣，“挨不過的原來還是人妖殊途。”
不渝扶著桌子，背對著修緣，“李修緣——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修緣突地睜開眼睛，又是一場夢。
修緣坐了起來，黑暗中，房間沒有燈光，那窗子依舊打開，不渝卻沒有來，隻不過修緣不知道，不渝是斷不可能再這麽來了，她已經沒有法力。
李府終於沉浸在一片紅色的喜慶之中，這是很久沒有的場麵，所有的人都在緊鑼密鼓的忙碌著，人人都是一張喜悅而期待的臉，修緣還是這樣，逢人必掛上那最溫和的笑容。
莫愁正在房內試穿嫁衣，修緣敲敲門進來，裁縫看見修緣，“快看看我們的新娘子，美不美？”
修緣淺笑著走了過來，輕輕扶著莫愁的肩膀，落地的銅鏡中有一對璧人，裁縫直言，“李公子和莫愁姑娘真是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修緣依舊笑著，莫愁本來也是笑著的，真是轉眼即逝，她看著修緣的臉，一下子覺得那麽陌生，再看著一身紅衣的自己，美雖美，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而修緣也是，那鏡子中有自己，有莫愁，他突然好像看見了不渝的臉，隨即愣了心頭一震，不經意弄痛了莫愁的肩膀。
莫愁歪頭看他，“修緣，怎麽了？”
修緣回過神，鏡子裏誰也沒有，至於不渝，隻不過是錯覺。
“沒事，你真美。”修緣笑了笑，像是給莫愁吃了一顆定心丸，莫愁僵硬的笑了笑。
修緣要出去，裁縫叫住他，“別走啊，李公子，就該輪到你選料子裁衣服了，我得給你量量尺寸。”
修緣點點頭，“我一會兒回來。”隨後還是走了出去。
修緣走到庭院中，這才讓自己的心情暫時平複了過來，剛才的確是看見不渝了，但是環顧四周，沒有她，修緣知道這隻是錯覺。
他蹙著眉頭，扶著院子裏一棵大樹，另一隻手握緊拳頭，這一幕，讓剛出來的莫愁看見了，莫愁歎了口氣，慢慢走了過來，“修緣--”
修緣猛地回過頭，但是，看見的是莫愁。
隨即臉色有那麽一絲暗淡，莫愁知道也許是自己過於敏感，但是就是能感覺出來，修緣佯裝出來的幸福。
他笑了笑，“你的嫁衣量完了？”
莫愁點點頭，“是的。”
“他叫我進去量嗎？我連料子還沒來得及選，其實你幫我選就好了。”修緣微微一笑。
莫愁見他越是笑，自己就越難受，她皺著眉頭看修緣，“修緣，你是不是有事？”
修緣一愣，“沒有啊。”
莫愁頓了頓，“你想娶我嗎？”
“當然，”修緣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傻丫頭，你怎麽了？”
莫愁其實想問，修緣，你怎麽了，但是她說不出口，她怕來之不易的幸福從自己指縫中溜走。
所以為了這一點私心，為了自己對修緣的愛，為了修緣親口的說我想娶你，莫愁隻能當什麽都察覺不出來，她輕輕搖著頭，“沒事，我沒事。”
“沒事就好，”修緣依舊笑，這已經成了修緣唯一的表情了，“別瞎想，做個漂亮的新娘子好不好？”
莫愁垂著頭，她眉間依舊有擔憂，修緣見她這樣，笑了笑，“你是不是擔心什麽，怕嫁過來我會對你不好了，到時候是不是就不能隨便離開李家了？”
莫愁一愣，睜大了眼睛慌忙的搖著頭，修緣眯起眼睛，“若不是擔心這個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莫愁知道再說什麽就顯得自己有些過於不應景了，她點點頭，“你進去試衣服吧。”
修緣給了她安心的一個笑容之後走了進去，莫愁看著修緣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像是一個背負了很多滄桑的老者。
而李家的房頂上，確實有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他們，她手裏拿一個果子，不經意的扔著，然後掉到手裏，這麽幾回合下來，嘴角終於掛上滿意的一抹微笑，隨即咬了一口果子，那溢出來的果汁掛在妖媚的嘴唇上。
這個人正是小芝，她變得更加妖媚了，濃妝豔抹，這樣的打扮配上現在的笑容讓她自己很喜歡，“居然還是要娶這個莫愁了，我真不知道你在奮鬥什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