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宿命與輪回
修緣驚訝的看著羅漢，“你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
羅漢依舊平靜，“修緣，你相信宿命嗎？”
修緣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直直的看著這一缽水，“我本不信什麽宿命，為什麽？”他看著羅漢。
羅漢轉動著佛珠，站了起來，那一陣風吹過，卷起花瓣，羅漢伸手夾住，脆弱而單薄的花瓣在羅漢手中依舊逃不了被風卷走的宿命，修緣站在他身邊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修緣不懂，他隻是看著羅漢。
羅漢閉上眼，“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修緣痛了，心中極痛。
“你痛嗎，修緣？”
修緣皺著眉閉上了眼，他點點頭，“這也是我的宿命嗎？”
羅漢看著修緣，不說話，修緣看著他，“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知道了五百年前的從前，也知道了五百年後我的選擇，還知道了我們都會有這麽一天？”
“你必須要走完你輪回的路，你的宿命於此，我的宿命亦然，我們都注定逃脫不了。”
“我的宿命是什麽？”修緣低低的看著羅漢，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不渝，和我。是不是真的注定了殊途，即使幾世之後一樣是這樣。”
羅漢搖搖頭，“是你要如何看待。”
修緣仿佛受了巨大的打擊，他失落的站著，身體卻沒了依靠，他望著一院蕭條，想起了不渝，從沒這麽想念不渝。
羅漢不說話如同默認一般，修緣陪著他一同在院落的清風落花中沉淪。
那醒來之後的修緣，在床上沉寂了好一會兒，他睜著眼睛看床頂，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但是一轉身，就看見枕邊的兩瓣落花，修緣撚起那脆弱的花瓣，他發出一陣悶痛的低吼。
“不渝--”
不渝同樣在失眠的晨曦中醒來，她不知道為什麽做了這麽一個夢，夢中的修緣失落的看著自己。
不渝和他站的不近不遠，卻成了一種訣別的姿勢，她伸出手要去觸碰修緣，修緣卻沒了回應，直直的看著她。
“修緣--”不渝叫他的名字，她想伸出手去撫平他眉頭上的憂愁，修緣卻向後退了一步。
不渝的手僵在半空中，“修緣，你怎麽了，你還在怪我是不是？”
修緣卻還是不說話，不渝覺得心頭一陣抽痛，她不管一切的上前，修緣卻在頃刻間成了幻影，她觸不到他，不渝看著消失的修緣，再看看周圍，修緣已經不在。
她慌張的大喊修緣的名字，修緣卻真的已經不在了。
修緣爬起來，他覺得全身沒有了力氣，他一站起來就摔倒了，冰冷的地麵，自己卻沒有力氣撐起來，修緣腦子裏都是一個人，不渝，他今天一定要見到不渝。
修緣撐起身體，扶著門框，他躲過了下人，躲過了李管家和父親，當他用了將近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走出大門的時候，修緣再也撐不住滑下了台階，他全身無力還摔得如此傷痛，修緣心中暗暗抱怨自己的無用。
這時候卻伸出來一隻手在他麵前，修緣看著這手，他抬起頭，隻見莫愁站在那裏，修緣還來不及反應，莫愁已經先他將他扶了起來。
修緣不適應的看著她，莫愁卻輕輕用手撣去他身上的塵土，“你是不是病了，臉色太難看了。”
修緣說不出話，卻仿佛千言萬語已經卡在喉嚨之中。
莫愁並不奇怪的看著修緣，“有什麽話是不能和我說的嗎？”
修緣搖搖頭，“是不想再連累你。”
莫愁苦笑了笑，“我已經被你所累。”
修緣從莫愁手中脫出試圖自己站立，莫愁看他無力的樣子，“你是怎麽了？”
修緣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莫愁看著他的狼狽，卻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她剛要伸出手去攙扶修緣，修緣卻擺擺手，“我自己來，我不能再牽扯你了。”
莫愁一下子頓在了那裏，不知該做什麽，修緣往前走了兩步，每一步都那麽吃力，他額頭沁出了汗，舉步維艱讓他錘著自己的胸口，如果宿命來的如此之快，可不可以讓他再看一眼不渝，跟她說一句話。
“修緣--莫愁關切的叫著他的名字，修緣背對著莫愁，他仰起頭.
“不用管我，我會回來的。”修緣說完一步一步離開這裏。
修緣每走一步都是沉重，他覺得胸口悶痛，等一步一步仿佛用了一世走到天台山的時候，他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遭到了宿命的詛咒，他見不到不渝了。
但是他希望不渝能出現，一如他們從前的默契，修緣還是要上前，老者卻不適時的出現了。
“你還是要去嗎？”
修緣沒有理會他，直接繞過他要走，那小童卻一把將他攔住，修緣沒有力氣被小童這麽一攔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去啦，你和羅漢都已經被她害死了要。”
修緣看著兩個人，擋在自己麵前，“我知道我的宿命，也知道羅漢的宿命，我隻想再看不渝一眼，有一些話我要對她說。”
“你說到頭來還是不舍，”小童插著腰，“就不要去了。”
修緣還是往前走去，小童剛要攔他，老者卻是一擺手，“讓他去吧，他是有分寸的。”
小童氣得看著老者，“當初若不是你放了他，羅漢也不會被他害慘。”
老者捋著胡須，“羅漢什麽都知道。”
修緣背對著兩個人，他定了定，還是離開了這裏。
那天台山上的不渝，走出洞口，她想向山下走去，洛言在半路看見了不渝，“你幹什麽去？”
“出去轉轉，”不知道為什麽，不渝今天異常想出去，尤其在封閉了幾天之後。
“天氣不好，”洛言看了看陰霾的天空，“說不定會有大雨呢。”
不渝搖搖頭，兩個人已經到半山腰，修緣費盡了力氣爬到了半山，他多希望一抬眼能看見不渝，正在這時，那熟悉的一抹白衣就真的出現了。
修緣一陣大喜，他剛要上前，卻發現再也使不出力氣。
洛言無意間一瞟，看見了山下的修緣，不渝沒看見，洛言沒說話，一攬著不渝的腰，“走吧，回去，看你的臉色不好，我叫克巴給你調點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