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歸來
在天台山,修緣牽著不渝的手緩緩地走下來,這一段平時走下來就不是很久的路他們很快就走了下來,到了山底,修緣回過頭,不渝垂著頭,他和他的手一直牽著沒有鬆開。
不渝依舊垂著頭,修緣緩緩抬起她的下頜,不渝掩飾不了那種不舍,她眼角有一絲眼淚。
“我很抱歉,很對不起,我想掩飾,可是掩飾不來——”不渝聲音開始哽咽,修緣一把抱住不渝,這幾天兩個人之間最默契最多的動作莫過於擁抱。
擁抱是人類傳達感情最好的途徑,不渝也是這麽認為,每當修緣擁抱她的時候不渝都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怪隻怪擁抱太短太美好。
修緣心頭發酸,不舍得的不隻不渝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渝緩緩從修緣的擁抱中出來,她擠出一抹微笑,“修緣,擁抱真好,是不是?”
修緣說不出話來,隻是點著頭,不渝再一次笑了,眯起眼睛的樣子像孩子,這樣的笑容讓修緣更加內疚。
“我會回來的,等著我不渝,我一定是回來接你的。”
不渝連續的點著頭,“我知道。”
那糾纏的手臂擺脫了糾纏,到雙手,再到手指,一點一點,從牽著到放手,進行的如此緩慢。
修緣知道必須離開,他已經看見不渝的眼淚泛濫成河,於是在那之後修緣轉過身大步離開,向著身後的不渝揮了揮手。
不渝捂住嘴,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順著眼眶往下流。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修緣隻能這樣告訴自己。
以良在小芝的房間睡了過去,小芝拿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不知道睡了多久,以良醒了過來,他揉揉眼睛,隻見自己趴在桌子上,而小芝就托著下巴看著他。
以良嚇了一跳看著小芝,“你——我這是——睡了多久?”
小芝挑起眉毛,“一夜。”
以良覺得奇怪,搔搔頭,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嗜睡了,“我一直在這裏睡著?”
“不然你以為?”小芝突然將臉貼近他,“你這一夜叫了無數次,不渝。”
以良並不掩飾,他苦苦一笑,“是嗎。”
“很想她吧,就算嘴裏罵著她,依舊放不下吧?”
小芝的話說到以良心裏,他回避著她的眼光,那眼神直直戳進他的心底,讓他無處辯解和遁藏,以良點點頭,“我還是很想她,盡管她騙了我。”
小芝突然覺得他很像自己,心裏無數次的怪著洛言,但是一睡覺,閉上眼就是他,夢裏也是他,小芝恨自己的不爭氣,她耳邊總是洛言那句話,“你懂什麽是愛嗎?”
如今,小芝想問問,用同樣這一句話問以良,“嘿,你懂什麽叫愛嗎?”
以良被她問的一愣,他奇怪的看著她,“我當然懂。”
“那你說什麽是愛?一如你對不渝姐姐?”
以良不可否認,他木然的點點頭,小芝並不放棄,她依舊看著他,“這種愛是不是占有?你想不想得到她?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盡管知道她騙了你,盡管她是隻妖怪?”
以良回避著小芝的眼神,“你能告訴我她到底在哪裏嗎?”
小芝冷冷一笑,“你果真那麽想去找她?”
以良點點頭,小芝用食指滑過他的下頜,她充滿挑逗意味的看著以良。
李管家如往常一樣和家丁打開大門,一打開那一瞬間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門口那清瘦的身影。
“少爺--”李管家激動地叫了出來,修緣莞爾一笑,款款向他走來,“李管家,好久不見。”
李管家看著修緣他一時張大了眼睛,張開的嘴唇因為激動而發抖,他顫抖的摸著修緣的肩膀,“你回來了,謝天謝地,你回來了。”他看著修緣,而修緣在他麵前緩緩地轉了一圈,攤著雙手,微微一笑,“我很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去叫老爺,”李管家激動地拉著修緣就向裏走,修緣隨著他,看著一路熟悉的景象,滿廊繁花本已蕭條,庭中荒草業已雜生,修緣看著這裏,這是他的家。
“老爺,老爺,少爺回來了!”李管家已經嫌棄自己的雙腿,嫌他過慢不能及時傳達修緣歸來的訊息,李管家大喊,在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茂春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那清脆的一聲響聲之後他和王氏踉蹌的走了出來,那遠遠的一抹熟悉的白衣,茂春愣在那裏,王氏用手絹捂著口,“孩子,孩子——”王氏從茂春懷中衝了出去,跑到庭院裏,修緣張開雙臂一把將母親擁進懷裏。
“修緣,我的孩子,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王氏忍不住在他的懷中大哭起來,茂春慢慢走了過來,修緣看著父親,他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
“父親,”修緣的兩個字說的沉重,“我回來了。”
茂春的眼睛也是濕潤的,他拍拍兒子的肩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三個人最後擁成一團,那滿園蕭瑟頃刻間被溫情澆灌。
洗去一身疲憊的修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他已經習慣在夜晚撐起窗戶看著外麵,因為習慣那裏會有一雙炙熱的眼睛,修緣看著漆黑的窗外,不渝不在,也不會在。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母親卻在此時推了門進來,修緣回過頭,失而複得的兒子此刻對王氏來說比什麽都重要,她端進來一杯參茶,“修緣,參茶,來趁熱喝。‘
修緣接過母親手中的茶杯,扶著母親坐下來,幾日不見,很明顯的發現她的額頭和眼角多了一些皺紋,而鬢角也特意掩藏了白了許多的蒼絲。
“母親,你瘦了。”
王氏貪戀的看著修緣,“你也是啊,在那邊是不是——”王氏剛想說什麽卻又想再次回避,“不說了,先把參茶喝了,一會兒涼了。”
修緣拿起參茶一飲而盡,王氏撫著兒子的發絲,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修緣明白母親那種眼神,他將手反扣在母親手上摩挲,“我很好。”
兩個人都回避了不渝,修緣是不知怎麽和母親開口,王氏則是不知道怎麽去提這個讓她恨得入骨又讓兒子傾心的狐妖。
王氏在猶豫了很久之後還是說了出來,“我們找到莫愁師徒了。”
莫愁,這是一個讓修緣愧疚的名字,他不知道怎麽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