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金佛珠
白狐奄奄一息,羅漢並不是看不見,老者走到他身邊,羅漢麵前一個魚缸,裏麵有條白色錦鯉一動不動,羅漢看著這魚出神。
“你真不準備出去了,那畜生怕是熬不過今天了。”
孩童送來手爐,老者接了過來,“天氣真冷,這陰陰的天氣真讓人覺得心寒。”
羅漢轉過身,一陣冷風吹過來,紗衣飄逸。
白狐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在昏蒙中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將它拖了起來。
不渝勉強睜開微闔的雙眼,他的胸前有什麽閃爍,不渝看著那閃亮的東西。
“我不能收留你,一刻也不能,如若你繼續在這裏是定不能活了。”
之後羅漢將它帶了回去,她依偎在他懷裏那一刻感受到一股好聞的香氣,不渝心想,那一刻,即使死了也心甘情願。
回憶到這裏,不渝的眼睛裏氤氳一股濕氣。
“你忘了嗎?後來的事情?”老者似乎在提醒,不渝眨著眼睛,”我沒有,我一刻也沒有忘。”
欲死的九尾狐狸被羅漢安置了下來,她傷勢太重了。
羅漢在她身邊,“你這是何必呢?”他頓了頓,不渝眼睛微睜,可以看見羅漢的輪廓,他就站在那裏,紗衣在身邊一飄一飄的。
羅漢摘下胸口那串紫金佛珠,佛珠一閃一閃的發著光,他將佛珠放到不渝麵前。
“這佛珠是佛祖賜我的寶物,可以使萬物起死回生,”說著他放下佛珠在她麵前,用手輕點了點,不再說話離開了那裏。
不渝望著羅漢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桌上那串佛珠,她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重來她也許不會做那個決定,看見佛珠那一刻,她動心了,隻要吃了佛珠,哪怕隻有一顆就可以使她起死回生,並且修行大增。
思前想後的不渝還是撐起了身體,她明白羅漢的意思,他是要她吃下佛珠,於是不渝咬下一顆佛珠吃了下去。
待佛珠吞下滑過食道那一刻,她感受到一股溫熱,不渝睜開眼睛,那漆黑的眼睛也隨之複活了過來,她頓時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那孩童推了門進來,看著不渝,“你走吧。”
小狐狸看著孩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孩童雙手合十,“你也明白了羅漢的意思,快走吧,但願佛祖可以處罰他輕一點。”
不渝愣在原地,孩童關上門,“盡快走吧,永遠不要再回來,那顆佛珠是你自己咬去的,和羅漢無關,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件事。”
不渝再一睜開眼睛已經不在那裏,沒有了香閣,沒有香爐,沒有床榻,沒有了降龍羅漢,而自己置身荒外,不渝四下張望卻不知道這是在哪裏。
她與降龍羅漢是徹底失去了關係。
那之後不渝四處打聽有關降龍羅漢的事情,但是杳無音信,在此期間不渝努力修行,變成九尾狐妖,直到五百年後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她才得知羅漢丟了佛珠被降了罪,罰到人間轉世輪回。
而轉世輪回的就是李修緣,所以在修緣降生的那個夜晚,不渝守在王氏房外,她聽著王氏痛苦的呻吟,守護著母子兩人。
直到聽見修緣呱呱落地的啼哭聲,茂春興奮的衝進房內,下人管家產婆無不恭喜這對老來得子的夫婦,不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著地,她眼裏閃著淚光,看著房內那晶瑩剔透嗷嗷哭著的男嬰暗暗發誓,降龍羅漢,我這一生一世守護著你不離不棄。
不渝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孩童看著她,“事過這麽多年你依舊還在信守你當年的誓言,已經難能可貴了。”
“來吧,孩子,”老者捋著胡須,“我們重回那裏去看看。”他搖一搖蒲扇,不渝閉上眼睛,感受到一股風吹過,撩動她的長發,再一睜開眼,回到了那個她魂牽夢縈五百年的地方
她跟著老者和孩童走到那熟悉的紫竹林,風吹竹葉傳來沙沙響聲,天空中滲著紫色的霞光,那是降龍羅漢曾住過的地方。
不渝每走一步都是感動,五百年後,她已化身人形,再次回到這裏,感受這裏熟悉的氣息。
每一寸滑過不渝身體的柔風以及輕碎的竹葉抖動的聲音都是她記憶深處不可磨滅的東西。
不渝停了下來,望著那緊閉的門,老者轉過頭,“不走了嗎?不再看看。”
“大師,”不渝眼裏仿佛浮蕩著五百年前那素色紗衣,羅漢自那門中徐徐走來,“是我害的羅漢被罰。”
老者和孩童轉過來,“所以今生你還要糾纏他嗎?”
不渝難過的搖著頭,“我是來報答他的,在他轉世為人之後,我要傾盡一生報答他。”
“你還是不懂,”大師歎了一口氣,“一葉障目,你已經迷惑了。”
不渝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兩個人,隻一刻間,大師和孩童不見了,就消失在她麵前,不渝轉動身體看著四周,竹林也不見了,再抬眼,那門也不見了,自己再一次置身荒野。
修緣家來的客人是修緣的表叔,那年紀和他相仿的男子是表叔的兒子,祁以良。
“修緣表哥,”以良隨著修緣在兩個長輩身後走著,“剛才我在門外見你和一個白衣女子對視,你認識那女子?”
修緣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他還不準備讓家裏人知道不渝的存在,父母一生信佛,恐怕容不得自己結交的朋友是非常人的狐妖,“是個朋友。”
“哦,”以良頓時來了興趣,“那女子真是美的絕塵啊。”
以良的目光中流露出哪種君子好逑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麽,修緣心頭一緊,有些不悅,他莞爾一笑秉住語氣,“小心台階,就要進正堂了。”
以良並沒有意識到,他依舊含著笑,走了進來,“那女子芳名什麽?”
修緣實在笑不出來,“不渝,龍不渝。”
以良睜大了眼,“很少有女子叫這名字的,這女子還真是世間少有。”
修緣是知道這名字含義的,他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表哥,你可否介紹這位不渝姑娘與我認識?”以良突然一副認真的神情看著修緣。
這時走出來一個人,插了一句話,“當然可以了,她和修緣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修緣若要介紹朋友與她她怎麽會不同意呢。”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莫愁。